第二天一大早，叶蓁就跟常远表明了态度，“师父，我能接受长时间的出差。”

    常远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这就对了，去吧，准备好资料，Cindy会帮你们订机票，周日出发，第一站西洲。”

    叶蓁努力点头，“好，那我这就去跟秦总回复一声。”

    常远深呼吸一口气，“你关上门，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叶蓁乖乖照做，“师父，您说吧。”

    “我知道呢，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不是非黑即白，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握好自己的初心，尽量不要让私人感情影响工作。”

    叶蓁想起沈君和的话，她点点头，“师父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是一回事，不被别人利用又是一回事，有些望尘莫及的东西，还是远观即可。”常远盯着叶蓁的眼睛，“我不干涉你的私人感情，但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保你几次！”

    叶蓁强装镇定，“谢谢师父，我知道怎么做了。”

    常远从座位上站起来，“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正好跟你聊聊。”

    叶蓁不敢拒绝，“好的师父，我定位子，就还是轻食餐厅吧。”

    常远把被子递给她，“帮我倒杯咖啡，谢谢。”

    叶蓁回到座位上，有点心神不宁，她和梁斯珩的事情，常远应该是非常清楚了。他是真心爱护她这个徒弟，才会跟她说这些话的，她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她打开手机，却看到了梁斯珩发来的微信。“我在爱家公寓等你。”

    叶蓁实在不敢赴约，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背，“我只不过是个没背景的小妖怪，还是不要沾染自己高攀不起的人和事了吧。”她摸了摸自己脖子里的项链，发了一条微信，“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抖动，那是恐慌，也是害怕，电话铃声响起，她哆嗦了一下。

    她跑到天台，接听了电话。

    “梁先生，你能不能放过我？算我求你了。”她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她的音调强压着高亢的情绪。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了？”梁斯珩似乎不明所以。

    “每一次，你说放过我，可是每一次，你都食言而肥。我就是个小地方来的小妖怪，高攀不起您这样的大佛，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再干扰我的工作和生活？长城集团的审计工作，我会在秦总的带领下，按部就班地完成，我只求您不要再来找我了。”

    梁斯珩沉声说，“我走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又怎么了？”

    “你们神仙打架，我管不着，你也不用不着跟我说。我读大学不易，进入华明所不易，如果您真的可怜我，就不要再进入我的工作和生活了，我都快神经衰弱了。”叶蓁突然声调提高了，她呜呜地哭起来。

    “小叶子，我不多说了，你冷静一下。我在爱家等你，今天见不到你，我不会离开。”说完，梁斯珩挂断了电话。自从那次拜佛之后，他称呼她“小叶子”，这时个亲昵的称呼，他不喜欢喊她蓁儿，蓁蓁之类的。

    叶蓁在天台站了十多分钟，她看着永安路的车水马龙，深呼吸几口气，才匆匆下楼，回到工位上。

    她把资料打印出来，开始研读，做标记，忙碌的工作可以让她暂时忘却那些烦恼。

    常远来找她的时候，她还在埋头标记材料。

    “走吧，一块吃饭。”常远帮她合上笔记本。

    叶蓁远远地看了一眼李欣，努了努嘴，李欣点了点头，没有跟过去。

    餐厅落座后，叶蓁跟常远说，“对不起，师父。”

    常远摇摇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叶蓁咽了一下，“师父，我......”

    “其实我觉得，你做天和矿业的项目，可能更好一些。眼下你做长城的项目，的确不是明智的选择。”

    叶蓁低下了头，“我总不能朝秦暮楚吧。”

    “我找你出来，就是跟你说这个，长城那边的执行董事，现在是梁斯瑀，你做这个项目也不会担心。据我们获取的资料，梁斯珩并不在长城的执行董事名单里。”

    叶蓁恍然，“不管对方的执行董事是谁，他们都是华明的客户，我作为华明人，会认真服务客户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是打鼓的，梁斯瑀背着那样的案子都能够全身而退，可见长城的能量。但是梁斯珩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就不是董事了？

    “对，就是这个心态。”常远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这个项目虽然不复杂，但是体量很大，报酬很高。当然，也很辛苦，七个人的审计团队，世界各地奔走，需要辛苦你们。不过，这也是个成长的机会，哪个审计师不是这么过来的？”

    叶蓁微笑点头，“谢谢师父，我会认真做好的。”

    “你下个月考试，我帮你跟秦霄打过招呼了，八月初会让你回燕山备考，老谢那边没问题，你安心就好。”

    叶蓁立时眉开眼笑，“谢谢我师父。”她举起杯子，热忱地看着常远。

    “好好做项目，好好考试，我看好你。”常远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她的杯子，饮尽了杯中的水。

    吃完饭，师徒两个在小广场遛弯儿，七月的燕山，太阳炙烤着大地，不过阴凉处还算舒服。

    “师父，我八卦一下呗，您和师母......”

    “分得透透的了，你看这里，就是她挠的。”常远给她看脖子里的伤。

    叶蓁想笑不敢笑，继续说，“为啥啊？元旦的时候，不是都挺好的吗？”

    常远找了一个咖啡厅外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请我喝咖啡，我请你吃瓜。”

    叶蓁赶紧跑到咖啡厅，点了咖啡，静静地坐在常远对面吃瓜。

    “本来打算四月结婚的，酒店都订好了。结果领证的时候吧，她的前男友来了，然后我就被抢婚了。一直到她跟我摊牌，我还莫莫名其妙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个朋友帮我查了一下，那个男的和她是大学时期的恋人，后来男的出国了，恋情结束了，我顶上去了。结果前段时间，那个男的回来，他们就见过面了，还暗度陈仓了。我......”

    叶蓁赶紧端起咖啡，递给常远，“师父，师父，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纠结歪脖树呢。”

    常远呵呵一笑，“没事，我看得开，不是什么大事儿。”

    “是啊，我师父英俊帅气大帅哥，多金潇洒一男的，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多少女人想扑你呢，包括但不限于咱们所。”

    常远哭笑不得，“不会说人话？”

    “要不周六我组个局，咱们陪你好好玩一回？”

    “who怕who啊，就当团建了。”常远呵呵笑着，看着叶蓁。

    下午的工作，叶蓁心情负担少了很多，很多事情谈开了，就没那么多心理负担了。当天，她加班到很晚，才过滤完手头第一版的资料，并且做了备注和补充。

    整理完资料，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都十点多了。”工区空无一人，只有她头顶的灯还亮着。

    从楼里出来，她收到一条微信，“荀彧在你们单位门口接你。”

    她看到了荀彧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叶蓁，梁先生从美国回来了，就在爱家公寓那边，我现在送你过去。”荀彧请她上车，快速跑到驾驶室，也钻进了车里。

    “我还要回家呢，你赶紧的吧。”叶蓁已经做好了诚恳交谈的准备。

    在爱家公寓的门前，她踯躅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敲门。

    梁斯珩在里面说，“门没锁，进来吧。”

    叶蓁进门，看到了房内的陈设，还是自己离开之前的样子，梁斯珩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她的内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正好，我也有事找你聊。”

    他回过头来，那张脸没了往日的凌厉，多了温暖和润，“那你说吧。”

    叶蓁站在原地，“我今天要跟您说两件事，第一，我们断了联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第二，麻烦您和您的未婚妻不要干涉我的工作，也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对审计专业的判断。”

    梁斯珩一步步靠近她，“说完了吗？”

    叶蓁点点头，朝后退了几步，“您就站在这里说吧，别往前走了。”

    梁斯珩笑了一下，这笑容也是世所罕见，“第一，我知道了万源和华明所的事情，本来都签了备忘录，这时万芸个人的违约行为。第二，因为你的原因，丢了这个单子，我会补偿你，陆哲他那边有个并购项目，会交给你们所做。第三，我不同意你说的断开联系，我离不开你。”

    叶蓁咬着嘴唇说，冷冷笑着，“你离不开我这个人，还是离不开床上那些事儿？”

    梁斯珩站得离她很近，几乎要贴上了，而她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贴到门上了。

    “都离不开！”他几乎要吻上她的唇，他的呼吸和她的呼吸几乎交织到一起。

    “你要是再靠近我，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叶蓁有点虚张声势。

    “你打算怎么对我？像对沈君和那样，胖揍我一顿？”梁斯珩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别闹了，我知道你也想我了。”

    叶蓁以为自己会做什么，可是她还是没做，他的几句轻描淡写，她就放下了防备。他的求索，她竟然无法拒绝，他的唇冰凉的盖在她的唇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把她抱起来，将她的双腿勾住自己的腰，他的手托住她的臀部，柔软结实。

    她被放倒在床上时，突然来了清醒的勇气，她伸手挡在自己唇前，“你等一下。”

    梁斯珩俯视着她，“一会儿再说。”

    叶蓁却很固执，“我想现在说！”

    梁斯珩扯开她的衣服，“男人在干这个的时候说的话，你觉得可信度有多高？”

    “我不想当你免费泄欲的工具。”叶蓁突然这样说。

    梁斯珩盯着她的眼睛，“你一直以来，这样看我？”

    叶蓁故意地说，“是的，我需要钱，你需要发泄，我们各取所需。你现在有了婚约，我也不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我！”

    梁斯珩眼中依旧是冷清清的，他拨开她的手，“那就来十块钱的。”随机俯身，吻住她的唇，箍住了她的身子。

    他太久没见她，想念，欲念交织在一起，在这张她曾经住过的床上，他一遍遍要她，一直折腾到近一点多。

    她想要反抗，可是身子却不争气，她在他背上抓了很多伤痕，她的身子随着他的节奏有规律地起伏。

    事毕，两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你每次见我，都是这么点儿事，难道你在别人那里吃不饱吗？”叶蓁幽幽地问。

    “我没吃过别人！”梁斯珩把手放在她胸口，“我和万芸的事情，我解释过了，我们没有关系了。万芸是个商业女性，她对我也没多少感情，不会做这样鲁莽的事情，她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那女明星严敏呢？你现在未婚妻又是谁？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她指了指他那里，那个家伙已经瘫软了。

    “我现在很认真地告诉你，我没有未婚妻，没有你所谓的莺莺燕燕。你看到的那些，有时候是商业应酬，有时候是只是朋友。如果我有合法的未婚妻，你觉得我还会跟你这样吗？”他看着躺在他臂弯中的她，她的眼睛澄澈明亮，她的皮肤冰雪晶莹，她的脸上娇艳红润。

    “我被你拿捏住了。”叶蓁垂下眼睑，“我只怕那些扑你的女孩子，随便谁都能捏死我。我不能总靠着你的庇护，你也不能时时刻刻把我藏在身后。我们还是分开吧，对谁都好。”

    “以后别说傻话了。我会尽量抽时间回燕山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也离不开我的。”

    叶蓁习惯性地咬嘴唇，脸上的红晕由点及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子，她娇嗔了一句，“你胡说！”

    “下周项目进场了吧？第一站去哪里？上海还是大连？”

    她呵呵一笑，“商业机密！”

    “我现在不是长城的董事了，不是你的客户，你不用避着我。”梁斯珩拉过来被子，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顺手把她抱在怀里，“今晚别走了，很晚了。”

    叶蓁本能地缩在他怀里，那种感觉很温馨，她枕在他的胳膊上，“你怎么不是长城董事了？发生了什么事？”

    梁斯珩抱紧了她的身子，“西街那边的商业地产项目，发生了一点状况，我被停职反省。我大哥现在是执行董事了，我姐也回燕山了，我就成了闲人一个。”

    “我听说，他背着□□幼女的案子，他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他淡然一笑，“对方撤诉了。”

    “这是犯罪啊！”

    “个中很复杂，一句半句说不清楚，总之钱起了关键作用。”梁斯珩解释着，他轻轻抚摸叶蓁的发丝，“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叶蓁愣了一下，“什么事？”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试探我？我和万芸没什么关系，你总怀疑我们两个，对人家不好。”

    叶蓁抿着嘴唇点点头，她心里却酸酸的，“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梁斯珩并没有察觉到她微酸的表情，只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睡吧，小叶子。”

    叶蓁恨自己不争气，上一次他明明因为名分的事情，冷了自己，可人家勾勾小手，自己就巴巴送了身子过来，这样的自己，怎么赢得别人的爱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