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娇甜》第八十八章。不同意义的道别
两个人在夜深人静的夜里笑笑闹闹了好几个小时，直到保镖们都现出疲态，安怡瑾才终于忍不住问霍斯越，要不要回医院。
“累了？”
霍斯越搂着安怡瑾的肩膀，招手让隐在暗处的保镖去通知老赵开车。
安怡瑾点点头，把口袋里的两只手机都拿出来。
“你家CP大概真的要疯了，手机都快被他震没电了。”
霍斯越笑笑，埋头回拨给许朝若。
铃声一响，就听到许朝若在电话那边劈头盖脸地骂。
“霍斯越，你脑子里是有陨石坑吗？老子再给你当主刀，老子就去吃屎。艹！”
霍斯越沉默着没有呛声，直到许朝若自己骂累了，才平静开口。
“供体是不是快了？”
电话那头的许朝若一凛，安怡瑾也跟着惊了惊。
过了好半晌，许朝若忽然变得沉静的嗓音才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
“嗯，病危了。大限就这两天。霍斯越，你别再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回医院。”
霍斯越点头。“好，明晚回。”
“什么？！”
“叩。”霍斯越挂断了电话。
安怡瑾听到了俩人的谈话，不免有些担心。
“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医院吧？你有什么安排，我们等你手术之后，我再陪你。”
霍斯越侧眸找了找安怡瑾的方向。“这件事必须在手术前办。小谨，你最后陪我任性一次。”
……
*
到底霍斯越要带着安怡瑾做什么任性的事？
安怡瑾此刻并不知晓。
可眼前这栋超级大城堡是不是过份夸张了点！
四层楼的独栋建筑，周围那么大那么大一片花园。从隐藏在道路尽头的别墅小区门口开车进到花园外围就要十多分钟。再从自家花园外围开到城堡的楼梯门口又要好几分钟的时间……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么大一片别墅区，居然在市中心！国际一线城市申城的市中心！
放眼看去，一众侍从由彭姨带领着在两边阶梯上依次排开，土豪程度堪比时下最流行的上头小视频短剧。
他们在老赵为俩人打开车门那瞬，便齐齐行礼。在得到霍斯越的默许后，迅速隐没在各个角落里，就好像整个城堡就只有她跟霍斯越。
安怡瑾惊了，他们都是怎么做到的？二十来个人，跟变戏法似的。就连刚才还在身后的老赵，和那辆招摇过市的劳斯莱斯都不见了。
她回头懵懵地看着霍斯越含笑的俊脸，发现对自家亲亲老公的真实财力还是见识浅薄了。
霍斯越似乎感觉到来自身侧的灼灼目光，侧眸寻着安怡瑾的方向，送出自己的胳膊肘。
“可否劳烦夫人，带我参观婚房？”
安怡瑾强作镇定，将自己的臂弯跟他的锁住，另一只手又在衣服底下掐他，咬牙切齿、贼眉鼠眼。
“某人不是说，今晚要带我去开｜房的吗？你这，开的居然是婚房？”
霍斯越老神在在，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安怡瑾在他腰窝里捣腾的小动作。
“我临时变卦了。与其开别人的房，不如开我们自己的。夫人对我为你打下的江山可还满意？”
安怡瑾毫不客气地YUE了一下。“你这什么台词，恶不恶心？”
霍斯越眯起双眼，委屈的表演痕迹过于浓重。“从买下这所房子我就开始酝酿，好不容易才能说出口。”
安怡瑾压着疯狂上翘的嘴角切了一声。“什么时候买的这房子？我怎么都不知道？”
霍斯越在向上的楼梯边磕绊了一下，幸好安怡瑾牢牢地抓着他的手。
俩人开始慢悠悠往上走。
“你从意大利回来的时候，就开始筹备。从你第一次嫌弃我在博钧豪庭的家像博物馆的时候，就敲定了。”
进入大门，四层楼高的水晶灯将篮球场那大的客厅照得金碧辉煌，霍斯越眼前一亮。
“怎么样？格局你还喜欢吗？”
安怡瑾牵着他的手，东摸摸西看看，在心中下判断——嗯，很土很壕很浪费，跟霍斯越在博钧豪庭的博物馆比，那品味真不是差一个两个的档次，样板房直出无疑了。
霍斯越好像能看到她的表情似的，不等她琢磨词汇便先开了口。“确实是样板房。就是想让你看看原来的格局。你想改哪儿就改哪儿，设计师随时就位。”
安怡瑾开始拉着霍斯越往楼上去。“你自己看过没有？”
霍斯越小心翼翼地在转角楼梯上探着步子。“今天是第一天拿到钥匙。之前，只看过模型。”
怪不得！
原来，今天除了带她去约会，最主要的是来看婚房呀？
安怡瑾边走边上下逡巡，开始一点点为霍斯越介绍。“楼下客厅非常大，有厨房和工人房，我觉得除了色调和软装，布局是不用再改了。二楼有主人房、客房和书房。三楼和四楼是什么？你还想再往上走吗？太晚了，要不要先洗洗睡了？”
霍斯越抿唇笑笑，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确实该休息了。
“三楼和四楼原本跟二楼的布局差不多，我之前让人直接把三楼改成儿童房和活动室了。四楼则是你的排练厅。”
“排练厅？！”安怡瑾果然开始尖叫。
霍斯越伸手捧住了安怡瑾的小脸，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阵，终于找到她亮晶晶的眸子才满意地放手。
“走吗？先看一眼？”
安怡瑾的脑袋点成了捣蒜杵……
*
是夜。
城堡的主卧房里迎来了它的主人。
安怡瑾在被窝里滚到霍斯越的怀里，搂着他肌肉紧实的腰线，开心得水蛇一般拧来拧去。
“谢谢你哦！”
霍斯越垂眸吻了吻安怡瑾的头顶。
“夫妻间，何必言谢？”
安怡瑾蛄蛹蛄蛹爬上来，在霍斯越的俊脸旁嘬了一口。
“就是梦想成真的感觉。”
三楼的儿童房就像梦幻城堡一样，勾得她的少女心爆棚，甚至自己也想住进去。
四楼的排练厅，开阔又专业，甚至还配了迷你舞台和琴房。
简直太惊喜了！
霍斯越合着眼睑，用鼻尖摩挲安怡瑾的眉骨、眼窝、脸颊、俏唇……然后吻上去……
“这个梦想是指拥有了自己的排练厅，还是指如愿以偿嫁给当年的小哥哥？”
安怡瑾噗嗤一声笑起来，伸手掐住霍斯越的双颊向两边扯出一个搞笑的鬼脸。“真是臭屁大王，我嫁的明明是当年的大叔。”
霍斯越眯眼长嘶了医生。“大叔？在你心里我这么老？”威胁的意味十足。
可安怡瑾哪里会怕，更甚者还不知死活地笑个不停。岂料，霍斯越大手袭来，最先遭殃的是两朵软绵绵。
安怡瑾大叫。“打住！霍斯越，我要打电话给许朝若了。”
“给谁？”霍斯越拧眉。
安怡瑾已经将正在呼叫的手机打开了扬声器。
那头传来许朝若没有好气的一声“喂”。
安怡瑾已经被咬住了脉搏，喘着毫无规律的粗气，朝手机大喊。“许朝若，霍斯越他……唔！”
“叩！”电话又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此时，几十公里开外，好梦被吵醒的许朝若，盯着手机看了良久，终于一个没忍住，打开跟霍斯越的语音消息，吼出一句。
“霍斯越，我艹你大爷！”
*
俩人到底是没有在新房里玩什么限制级的动作片。
霍斯越总算还有节制，就是一双大手一晚上都不老实，惹得安怡瑾完全都没有睡好，昨晚身体没坐的云霄飞车，全让心脏给坐了，要是立马带个心跳检测仪，保准超出正常值。
到了早上，老赵接他们的时候，安怡瑾为了遮住妆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只能在更衣间里挑了最大一副墨镜戴着出门。
霍斯越还不满意，眯着眼睛摇头。“丑。”
安怡瑾恶狠狠地拧他。“怪谁？”
“呵……”
真气人！
这男人就是不知道疼。
*
老赵开车带着他们一路向北……
安怡瑾终于知道，霍斯越要在手术前，带她一起去做的任性的事是什么了。
是去看他的养父母和素未谋面的姐姐。
车行三个多小时，安怡瑾和霍斯越来到了那一家人长眠的地方。
那是一大片私人墓地，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大片大片的灌木，肆意伸展着枝丫，果实累累、飘香万里。如果知情人不说，外人还会以为这是一座小巧的公园。
“那是流苏树，也叫肆月雪，若是春天来，你会看到满树白花，如雪如瀑，很美。”霍斯越沉醉在花香里，为安怡瑾介绍。
“真好。”安怡瑾由衷赞叹。
只是不巧，现在是秋天，只能看到满树的绿。但在炽热的艳阳下，硕大的树冠仍旧为园内仅有的两座墓碑遮蔽下怡人的阴凉。
安怡瑾不禁想，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被照顾得已经非常舒服，于此地长眠的逝者，也应该会感到惬意吧？
她抬眸深情凝望眼前的男人，他总是在无声无息间，事无巨细，做到最妥帖周全……
霍斯越并不能知道安怡瑾正在看他，他伸手摸了摸霍恩哲与房芮慈合葬的墓碑，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手中将两束的鲜花，经由安怡瑾的牵引，小心翼翼地放在青石板上，霍斯越郑重地三鞠躬。
安怡瑾也连忙跟着鞠了三鞠，逝者为大，礼不能少。
接着，霍斯越就在俩人的合墓前蹲下身，仰头朝墓碑上定住了眸子，不知他到底能看清多少，也不知他到底在心里跟养父母说了些什么。
安怡瑾只静静地守在他身旁，一分都不敢打扰……
过了很久，霍斯越才起身，揽过安怡瑾的肩膀，用尚能模糊视物的左眼努力寻着安怡瑾的眼眸。
安怡瑾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显得茫然的眼睛，轻声问。“你都跟你爸妈说什么了？”
她这一开口，霍斯越的一双眸子就定住了，看来终于被他找到了，因为他在笑。
“我爸让我跟你说道声歉。”
安怡瑾。“？”
霍斯越的眼眸莹莹流水，那炯炯有神的模样实在久违了，让安怡瑾都要错觉他的眼睛根本没事。
“抱歉，小谨。你不要吃醋好吗？这是我最后一次用我爸爸的眼睛，看我妈妈……”
安怡瑾心里咯噔一下。
霍斯越还在灼灼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有时想，世人之所以误会我对母亲的感情，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可是，以后没机会再让他们误会了。小谨，以后我再也不能替爸爸看妈妈了。以后我只是我。”
听到霍斯越这些话，安怡瑾感到五味杂陈，她并不能完全理解霍斯越此刻的心情，但一层淡淡的惆怅已经爬上心头。
在这世上，属于霍斯越的养父霍恩哲的最后一份礼物也即将消失了。
逝者已矣，她当初还小心眼过……
安怡瑾抓着霍斯越的手摸到自己的眼睛。“霍斯越，我已经不介意了。你现在就代替你的父亲，好好再看看你母亲的眼睛。他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应到的。”
霍斯越点点头，更凑近地看了看安怡瑾的眼睛，一边看一边用手指轻抚着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
不舍和遗憾，乃至愧疚弥漫他的周身……
一声叹息……
他现在真的看不清了。
不知为何，这次霍斯越什么都没说，安怡瑾就已经明白了他心之所想。
安怡瑾伸手拢住霍斯越微微佝偻的背脊，却侧头看向霍恩哲与房芮慈合葬的墓碑。
“霍伯伯，我知道，你不会怪霍斯越的对不对？他已经很努力在保护你的眼睛了。二十年，在角膜病患群里，供体也是存活时间非常长的了。何况，当年的车祸让霍斯越的眼底情况非常糟糕。他真的已经非常珍惜了。你一定全都知道的对不对？”
安怡瑾一句一句的说，吐字清晰、情绪稳定，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霍斯越知道，安怡瑾其实是说给他听的。
心尖被暖流抚慰，霍斯越确定了，带安怡瑾来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就听安怡瑾又道。“霍伯伯、霍伯母，霍伯母的眼睛，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从一开始就把它们保护得很好。而且我保证今后也会继续好好珍惜它们。不会让霍斯越有任何遗憾的。”
话音一落，安怡瑾就被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小谨，谢谢你。”
安怡瑾也紧紧地回搂住霍斯越……
她知道的。
背负的责任越大，重担就越大。霍斯越付出的已经够多，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他承担的过错……
而今天，对于霍斯越来说，是一场非同一般的道别。
因为，再也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