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你真的要关掉工作室吗?”

    苏芮拿着一个刚刚封装好的纸箱站在舒烟的身旁,语气中难掩遗憾。

    舒烟收拾文件的手微顿,然后好似没事人一样继续将办公桌上面的东西一齐放入纸箱中。

    “嗯,这几年太累了。”

    文件全部放入纸箱,盖子扣好,舒烟抬头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电视剧海报,挑了一下眼角。

    “这是我这几年写的剧本,准确来说是有我署名的剧本......但你知道的,我没有署名的甚至比这些还多。当初进入这个行业时是因为热爱,这几年我写了不计其数的剧本,才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有了这么大的工作室,可...我发现我写的剧本却越来越程序化。”

    “有无数限制不说不说,如果某个大佬想宠幸一下哪个小明星,我就要通宵飞页改。今天凌晨,我之前写的一个剧还在让我改稿,把女n抬成女四……”

    舒烟的平静和苏芮诉说着这些,眉眼中再也找不出当年的灵气,已然满是麻木和疲惫。

    如果她还只是当年那个初进圈子的新人,这些也罢,但她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编剧了,都要这样。

    她觉得这个行业烂透了。

    苏芮看着这样的舒烟有些心疼,她将东西放在一旁,站在舒烟对面拉住她的手看着她,舒烟没有逃避。

    二人视线相交。

    那年苏芮刚要大学毕业,舒烟在备考国内某名校的编剧研究生,苏芮知道那个学校的报录比极低,但也觉得以舒烟的实力绝对可以,所以没多想。

    但她在一次和舒烟聊天的时候,猛然她的状态不对。

    但她也不敢确认些什么,毕竟自己就读了一个本科,算是个半吊子,便只好找到了从业多年的学长晏茗。

    好在最后发现及时,干预得早,没有什么大问题。

    “烟烟……”

    苏芮轻声叫着舒烟,语气里满是心疼。

    苏芮和舒烟从出生就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是彼此唯一的好友,她是看着舒烟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不过那时候苏芮也自身难保。舒烟是因为执意二战跨考编剧,放弃名校研究生录取,也拒绝接手管理自家的家业。苏芮则是因为执意进娱乐圈,不进自家医院做心理医生。

    半晌之后,二人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

    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已经都辞退并且给好补偿金办好手续,舒烟都将他们介绍给了自己还在这一行干的朋友,现在偌大的四层别墅只剩下在收拾东西的她们了。

    好在这里的东西只是看着多,只要上手收拾,就没有什么费力的。

    整理好后,二人一起将所有箱子都用电梯运上了顶楼,将所有都放进了一个房间中,连同舒烟之前痛苦的记忆一起封印。

    电话铃声响起,二人去楼下取了外卖,然后并肩到了顶楼的天台。

    从上午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夜已深,星星虽然还在闪着微光,但却也看得不怎么真切。

    桌子上摆着好几盒某高端轻食餐厅的外卖,二人白皙的指尖中都夹着一柄叉子,一起百无聊赖的插着盒中新鲜的菜叶和优质蛋白质,却没往嘴中送几口。

    苏芮是因为明天还要拍戏控制体重,舒烟则是之前写剧本的时候半夜写稿的时候习惯让自己保持饥饿的状态,这样会让她更清醒。

    苏芮实在戳的无聊转头看向舒烟,放下叉子仰望星空。

    “要是能像三年前那样就好了。”

    舒烟将叉子上甩不掉的虾仁放入口中,然后也将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附和。

    “谁说不是呢?当时以为以后不能再差了,后来才知道生活刚开始像我们发出战书。”

    二人对视一笑,眉眼张扬却尽是苦涩。舒烟咽下口中的虾仁,从桌旁收纳柜的抽屉中拿出了一盒女生香烟和一个打火机,自顾自拿出一根烟夹在指尖,猩红的光亮和黑夜以及舒烟白皙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深吸一口,闷了一会才吐出,隔着氤氲的烟雾,她将烟盒在指尖之间转了一个圈,连同打火机一起放到了苏芮的身前。

    “来一根?这里不会被狗仔拍到。”

    苏芮笑笑,装作不喜欢烟味的皱起精致的眉,却依旧接了过去,熟练的和舒烟一样点燃了烟。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之前想要的都好像已经得到了”

    “是啊,几年过去了,除了快乐什么都有了。”

    二人在静谧的夜晚坐在桌前抬头看着夜空、聊着三年前的理想,聊着现状,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

    但直到香烟盒见底,苏芮才鼓起勇气问舒烟她憋在心底的问题。

    “离开这里后,你要去哪?”

    舒烟摇摇头,将手中燃到尽头的烟掐灭。

    “没想好,再看吧。”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夜晚的风吹过天台,舒烟身上豆沙色的绸缎衬衫紧紧贴在她的身上,的舒烟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她停下手中转着的打火机,轻轻开口说道。

    “北方是不是再有几个月就可以看雪了……”

    .......

    夜很长,但和朋友一起就好过了很多。

    舒烟和苏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舒烟别墅的卧室里了。

    二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大床上,还没来得及更换的衣服和满地的酒瓶无疑象征着二人昨晚挣扎后的放纵。

    苏芮手边的手机正在疯狂播放来电铃声。

    “叶姐。”

    “我在你们别墅的楼下,快下楼去剧组,要迟到了。”

    苏芮应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从大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舒烟也挣扎着起来,和苏芮前后脚一起去洗漱。

    苏芮没有上妆,只换了一身舒烟的衣服又去厨房拿了冰袋后就去楼下上了保姆车,别墅又只剩下舒烟一人。

    是突如其来的孤单。

    舒烟只吃了个简单的早饭,就又去了工作室。

    在彻底离开A市之前,她还想再看看这里,好好做个最后的告别,顺便等等自己的诊断报告。

    可不知怎么,她今天从进来开始就疯狂想要逃避,不顾一切的逃避。

    舒烟拿出一直在口袋中的手机,查了查航班信息,然后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得知诊断结果又怎样,她不想继续在这里了,任性一下有何不可?

    舒烟很快将机票和民宿定好,然后回家收拾了行李。

    直到她身在机场,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舒烟,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有空的时候过来?】

    是晏茗的消息,也是舒烟刚刚想要等的答案。

    【学长,直接微信发给我吧,我准备离开A市了。】

    舒烟发出这条消息后,晏茗那边一只显示正在输入中,舒烟也就有了一些预感。

    过了一会,晏茗才发过来一个压缩包,还有一句话。

    【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有意向我们马上可以进行干预。】

    舒烟粗略的翻着,直到看见那张电子的诊断书上面轻度抑郁的字样才停下了手。

    她纠结了几秒,看着自己身旁的行李和手中的机票,给晏茗发去了消息。

    【学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先去散散心,如果回来后依旧没有好转,再接受治疗。】

    宴铭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下了一行字。

    【玩的开心,一路平安,随时和周围人保持联系。】

    舒烟收到消息后,登上了飞机,关闭手机,安然的看着窗外,等着飞机起飞。

    A市离舒烟要去的地方不是很远,飞机也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航程。

    飞机降落,舒烟出机场的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这里和A市完全不同的气息。

    不过这里不好打车,舒烟也没有提前网约,便只能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拎包往外面好打车的地方走。

    路面有些不平,舒烟拖着大行李箱走起路来有些艰辛,但刚到下一个路口她就打到车了。

    出租车司机很热情的下车帮忙把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还和她聊着家常。

    舒烟有些不适应,但面对司机的热情她还是礼貌的应答着。

    这个时间不堵车,舒烟很快就到了民宿,出租车司机将她的行李放下,调头离开了这里,舒烟拿着手机又核对了门头后,才一边敲门一边拨通了民宿老板的电话。

    “真的不好意思,我孩子刚刚突然高烧,我带她来医院了,你直接进民宿就好,房间都是提前打扫好了,钥匙在......”

    舒烟刚挂断电话,正准备带着沉重的行李箱上楼找钥匙时,一个微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需要帮忙吗?”

    舒烟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郁软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短裤,小镇的下午天气有些炎热,郁软的汗水顺着白皙的额头落下,棉制的T恤被汗水打湿,若隐若现感受到他T恤下面隐藏的肌肉,这是舒烟很久都没感受过的青春和荷尔蒙的气息。

    郁软手上还拎着一个大包,露出的东西应该是种地工具。

    舒烟看着身旁30寸的行李箱,没有矫情的侧过身体。

    “谢谢。”

    郁软提起了行李箱,舒烟装了很多东西,加起来将近60、70斤的行李箱让郁软手臂和手上的青筋和血管都透过白皙的皮肤清晰了许多,手臂上的肌肉也清晰可见。

    “我帮你拿包?”

    舒烟看出来郁软背包中的工具们也不轻。

    郁软摇摇头,将背包直接放在了地上。

    “包有点沉,而且上面有土,会弄脏你的衣服。”

    舒烟也没再继续坚持,点点头给包让了个位置,顺便和郁软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

    郁软拿起行李箱往那边走,顺便和舒烟礼貌的聊天。

    “你是小院新来的租户吗?来旅行?”

    “嗯,来看雪的。”

    “......”

    “.......”

    郁软将行李箱帮舒烟搬到二楼,舒烟在身后也快步跟上,拿着刚刚找到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将行李箱放了进去。

    这期间郁软一直都在回避,没有往舒烟房间的方向看过一眼。

    “今天谢谢你,我一个人将它搬上来确实......”

    郁软脸上依旧带着热情的微笑。

    “没关系,我最近也住在这个民宿,有事帮忙可以叫我。”

    二人说话间,郁软已经慢慢往楼下走去。

    “我先回旁边的小楼了,你玩的开心。”

    “好。”

    这家民宿的房间很干净,位置分区也很明显,舒烟没过多久就将带过来的东西都安置妥当。

    正当她准备歇一会的时候,肚子却先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反抗声。

    舒烟刚住进来,还没有时间去采购,而且她的厨艺水平一言难尽。

    舒烟将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脱下,简单洗澡后找了一条舒适的白色连衣裙穿,棉质的布料舒适柔软,虽然版型没有刻意凸显身材,但架不住舒烟身材好,穿上既随性慵懒中又带着性感。身后散开微卷的黑发被舒烟随便拿了一根墨绿色真丝丝巾扎在后面,只有一些碎发散在脸庞修饰。

    舒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穿搭和未施粉黛的脸满意极了。

    她之前就一直觉得精致的妆容是一种难以挣脱的束缚,但她那时候没得选,她是工作室的主心骨,还要取得投资人、制片、导演的信任,精致的妆容和有气场的衣服都是她的盔甲。

    但来到这里她没有了任何的身份,她只想是舒烟。

    只是她的肚子已经不允许她再继续欣赏了。

    舒烟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有些发黑了,楼道中昏黄的灯光有些闪烁,舒烟猜测老板娘应该是由于孩子生病,没来得及更换,便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咚咚咚......”

    狭窄的楼道口配上闪烁的灯光,下面楼梯又传来了脚步声,让舒烟突然心里一紧,攥着手机的手也有些发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舒烟也减慢了下楼的脚步,她环顾四周,干净的楼道让她找不到任何工具。

    她只得谨慎的往下走,可那人好像是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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