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不睁眼看看我？”少女甜腻的嗓音在凤辞耳边响起，她弯着腰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人的容貌，伸手在他脸上抚摸着。

    “师兄，我想吃糖葫芦，也不知道山下那老伯还在吗，是否还在卖着糖葫芦呢？”少女见凤辞还不肯睁眼看他，整个人扑在了凤辞身上，“师兄，我好疼啊，那一剑刺得我好疼啊。”

    “师兄，你不是说你要护我吗？怎么为了你的卿瑶师姐就杀了我呢？”少女微微一笑，“我都死了近百年了。”

    天空忽然出现一声响雷，凤辞睁开眼，他皱着眉头，胸口一阵闷痛，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猩红着双目，看着屋内的一切，想要站起来却摔倒在地上，他哑着嗓子，低低笑着，少女出现在他身前，□□着双足，俯视他。

    这是他的心魔，也是他的师妹。

    “瞧瞧，你现在真可怜啊。”安若眉眼间都是嘲讽的意味，“何必呢，困住我，也困住你。”

    凤辞艰难地站起来，一手掐住安若的脖子，神情狰狞，双眼通红，把她摁在墙面，少女只是静静看着他，仿佛在嘲笑他，凤辞颤抖着双手，最后把人拥在怀里，嗓音带上了哭腔，“求求你。”

    “是你不放过自己，师兄。”

    安若早已死在了一百年前入夏的前一晚，再也没有醒来过。

    “放过你，也放过我吧，师兄，求你了。“安若眼里带了泪水和决绝。

    男人听见这句话，却不知如何是好，他何曾没有做过这件事，可是他的心魔永远都断不了，永远也灭不了。

    心魔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以为只要灭了就好，其实不对，因为是他自己忘不了，舍不得，他此生再也忘不掉少女满身是血躺在地面上，他拼了命赶来，只抱住了一具微凉的躯体，他以为他只是愧疚，可这么多年，他夜夜被心魔折磨，被少女折磨，他才发现一件可悲的事情，他早已爱上了安若。

    多可笑，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安若的呢？

    是少女说我最喜欢师兄的时候，还是缠着自己要看花灯，又或者是，他抱着受伤的少女的时候，她趴在自己胸前说喜欢的时候？

    “我放过你，便是连这唯一同你相见的机会都没有了。”凤辞自嘲笑笑，松开了安若，他退后几步，瞧着少女的模样，似是要把这人刻在脑海里，骨子里，少女站在原地，像从前记忆里的那样，对他笑着。

    不知为何，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苏苏了，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或许安若就不会是这个情况，说到底他还是有责任的，如果他没有拒绝安若，或许苏苏就不会死，安若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自责，最后变了个人，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少女执着地问自己：“师兄，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个问题到现在他才敢回答，他看着面前的安若，“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也遮住了他的神情。

    通体碧绿的长剑刺进安若的心脏处，她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百年没看到这个笑了。

    心魔消散，本该是件好事，可偏偏，凤辞哭了。

    在你死后，我才明白，我已经无法自拔，陷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