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路本就难走，更何况此刻魔气弥漫，她还要分出一部分灵力去对抗魔气，走得不算快。

    快到山巅时，魔气愈发浓重，她乃灵体，长期接触魔气身体是会有不适的，清浊二气在体内相互排斥，气息紊乱，此刻已经感觉到不太对劲了。

    在层层魔气之后，封魔阵内还源源不断地涌出魔气，天元宗的人与上清天宫的两位虽是御剑，但宁静台与封魔阵还是有些距离，现在还没有赶到。

    她在探不清的迷障中看见了一个人影，站在如深渊一般的封魔阵口。

    这应当就是传闻中的程堂主了。

    在印象里她没怎么见过程鹿音，程鹿音是原来左护法的手下，她杀死了原来的左护法，程鹿音便也调离了浮渊，前几个月才回来。

    但听樊璟的话，程鹿音很能整事，人不在浮渊还能给他整不痛快。

    这个人她不了解，只是在桃隐村中知道了程鹿音有意除掉她。

    但她现在并不想解决这个人，她嫌麻烦。

    程鹿音低头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封魔阵，嘴角的笑容有些诡异扭曲，看起来像是疯魔了。

    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着异样的红光，像是地狱的恶鬼，如同刚从封魔阵出来一样。

    她隐约看见下山的路上散发着纯净的金光，微眯双眼，像是捕猎的豺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悬于两侧的手翻转，封魔阵周围的魔气尽数被吸纳到她掌心，伴随着她眼中异样的红光让人感到不适。

    果不其然，她是魔族。

    封魔阵处魔气浓郁，魔族很容易受到影响。

    顾清疏还没靠近就察觉到了异样，只见山巅的程鹿音反手一击，一股强劲的魔气向她袭来。她化出一把灵刺悬于空中，足足有一人高，散发着冰寒之气，令人生畏。

    灵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冲出去，搅碎了程鹿音击出的魔气，直指对方面门。

    封魔阵内再次涌出无尽的魔气朝程鹿音游去，将她包裹其中，程鹿音翻身一跃，支着地稳住，看清了来人。

    真是太巧了。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清疏。

    前几日没能在试炼之地中搞死顾清疏，还折了自己的一个手下。

    若是没有这个人，前任左护法死了便会由她继位，这个人出现得真不是时候。

    教主器重顾清疏，什么大事都让顾清疏和锦岚办，锦岚资历老，她无话可说，但这个初来乍到的毛丫头怎么能扛得起这些重任。

    就连开启封魔阵这种事，教主也是第一个找的顾清疏。

    只见那故作清冷的虚伪之人又开始了她的那副死样子，仿佛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

    “你可以走了。”

    程鹿音偏头嘲讽一笑，“走？凭什么。”

    她眼中红光如同猝了毒，顾清疏知道，这封魔阵对程鹿音的影响太大了，已经有些干扰神智了。

    “谢洲瀛最初是让我开启封魔阵，现在我来了，你们可以走了。”顾清疏现在只想让程鹿音快些走，不然她接下来什么都做不了。

    “你？”程鹿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你究竟是来开启封魔阵的，还是来关上它的。”

    程鹿音慢慢直起身子，慵懒地站着，眼中净是不屑。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关封魔阵。”顾清疏就这么抱胸看着程鹿音这近似癫狂的样子，看着镇定，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慌。

    “呵，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程鹿音打量了她一眼，“你不会在这所谓的仙门待久了便以为自己是仙门人吧。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真是好笑。你早就有反叛之心了吧，不然为何日日与那些仙门弟子同行，还救了他们。别告诉我什么无辜不无辜，你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她一听便知道是怎么了，这一个月她与沈长谙和丁允走得太近了，玄刹门放在天元宗的又不止有她一个眼线，她做的那些事恐怕都被程鹿音的人发现了。

    所以程鹿音便觉得她背叛了玄刹门，为仙门做事。

    一个程鹿音倒不足为惧，就怕还有其他人，譬如，谢洲瀛。

    “谢洲瀛让我来天元宗另有任务，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让天元宗的弟子怀疑我。与他们同行倒是方便，是你多疑了。”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程、堂、主。”

    忠心这种东西她确实没有，她只在乎自己，谢洲瀛能给她提供容身之处，她便为他办事，做他的刀。但她并没有说过会忠心于他，忠心于玄刹门。

    况且她本就是仙门的叛徒，对于魔教自然是没有忠心的。

    程鹿音倒是不信她的话，闪着异光的瞳孔倒映着万千魔气，“是吗？那你告诉我，谢洲瀛让你在天元宗做什么。”

    顾清疏在天元宗的任务一直是玄刹门的秘密，这个任务只有谢洲瀛和顾清疏本人知道，程鹿音现在问，她是绝对不能说的。

    她要在玄刹门找一个人，但她不知道是谁，而这个人对谢洲瀛来说很重要。

    “谢洲瀛亲口下令，你也配知道？”她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但想要程鹿音知难而退，也只能这样了。

    她知道程鹿音受了封魔阵的影响，神智有些不清醒，她也不对此人再抱有敌意，甚至有些缓和，她只是想让这个人离开。

    果然，程鹿音一听她这话，面容扭曲，看起来很愤怒，在封魔阵影响下有些怪异。

    “好，好得很，你若是将封魔阵这件事搞砸，谢洲瀛不会放过你的。”

    听这话，应当是要走了。

    “那就让他来找我。我等着。”

    整个玄刹门都知道顾清疏不怕谢洲瀛，而她做事稳妥靠谱，谢洲瀛也对她最为纵容，毕竟是亲手培养的武器，折了可惜。

    程鹿音见不得她一副清高的模样，一拂袖带着满身魔气离开。

    总算是走了。

    她确实不会关封魔阵，但也不会让里面的魔族为祸人间。

    魔族与人差不多，都有喜怒哀乐，爱恨憎欲，如同岑酌，如同程鹿音。

    所以被镇压在此的魔族也不全是罪人。

    她依稀记得原书中写过里面有一个大魔，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貌似是……心魔。

    这心魔会潜入人心，唤起人最害怕的事情，让人永远陷入其中，不得解脱。早在几百年前便因心魔祸世造下了不少孽。

    所以这个心魔断断不能放出来。

    她看程鹿音的眼睛中有红光，一半是因为封魔阵魔气过重，还有一半多半是因为心魔。

    这阵法乃百年前所布，此刻已被魔气反噬地不成样子。她抬手露出玉白的指尖，纯净无垢的灵力绽放于指尖，破开浑浊的魔气向封魔阵击去。

    地下被封印的大魔感受到无垢灵力，反抗地更加剧烈，这个山体都随着魔气涌动摇晃着，阵法中心渐渐出现一个身着水色道袍的女子。

    原书中写道洛初在封魔阵开启那天恰好轮到她巡视封魔阵，在原主开启封魔阵时被紊乱的魔气卷入封魔阵。

    别问为什么原书中的顾清疏为什么没有发现，问就是这原主干活利索，开完阵就直接走了，没多待一秒。换一个字说就是懒，懒得管那么多。

    程鹿音是魔族，不会使用灵力，开启封魔阵用的都是魔气。洛初一直待在封魔阵里受到源源不断的魔气的侵蚀，只有她用灵力使封魔阵内清浊二气紊乱，洛初才有机会出来，所以她必须逼走程鹿音。

    但洛初此刻已经没有意识了。

    她将洛初从封魔阵中扶出来，放在一颗枯树旁倚着，也不知洛初何时能清醒。

    在原书中这些剧情都是白渌做的。

    真是抱歉啊，抢了男主的戏份。

    山体还在不断震动着，可她仿佛感觉不到，整座仙山外的金光愈发强烈，应当是多了不少人来加固法阵，只是这陆清景他们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她都干了这么多事，他们居然还没到。

    她本是想先放出所有魔物，再等其他仙门人来了帮助封印，现在看来只能她自己动手了。

    主动封印是不行，但若是心魔对她动手了呢，她出于自保把心魔杀了或者封印了应该没关系吧。

    只是自己不免会受些伤了。

    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顾清疏继续伸手探向封魔阵，周身护体金光系数涌入封魔阵，她隐约可以感到，里面拴住心魔的锁链正在一节一节断掉。

    浑浊的魔气从地下攀出，想要漫上她的手，她后退一步，朝阵口打出一记灵力，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还好没事，不然就这么浓的魔气，她得掉层皮。

    一团红黑色的魔气从封魔阵中喷出，渐渐呈现出一个人影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心中压抑得紧。

    “还以为是我族人，没想到是个仙门小丫头。”心魔被封印了几百年，嗓音沙哑得听不出原音。

    “我可不是什么仙门人。”

    心魔看着顾清疏这一身纯净的灵体，没有一丝杂垢，怎么看都是最纯正的灵体。

    那就让这人当他出了封印的第一顿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