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她分不清那是什么了。

    而在真正断气的那一刹那,她又回到了现实。

    还是那条山路,眼前还是血色的天与弥漫着魔气的仙山,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细腻光滑,没有一丝水痕,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可又那样真实。

    若这些终将实现,她不想死在沈长谙面前。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对她也是。

    刚才应该是系统与那股力量对抗时落于下风,叫那股力量暂时控制了她。

    顾清疏在心里暗想:系统你没事吧。

    沉默良久之后,才有了回应。

    【我没事】

    【别担心】

    该死,她居然感觉这个老是诈尸的系统有些温柔。

    抬眼望去,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山路终于走到了头,回首望着高耸入云的仙山,在她眼中已经被浅浅的黑雾笼罩着,诡异至极。

    后方的封魔阵魔气未消,还是那幅吞噬天地的模样,面前云鱼的方向,情况更加糟糕。

    那里的魔气已经与天空融为一体,根本看不清原貌,但不难想到,那里应该是枯树朽木,毫无生机了。

    师兄他们还在那里,生死未卜,沈长谙也下落不明,自己还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她本想去帮他们的,可现在自身难保,过去也不知是帮忙还是添乱。

    系统方才已经压制不住那股力量了,说明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幸好岑酌住的客栈离天元宗不远,找到他就好了。

    终于……快要到了……

    她的步履虚浮,已经快到极限了,但她看着不远处的客栈,还是挤出一抹笑容。

    只要和岑酌接头,让他制住自己,再带回玄刹门,樊璟他们一定有方法让她恢复正常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她还没发现,四周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是她太过虚弱,不是身体,而是意识太过虚弱,连这都没有发现。

    若是换作从前,她定会觉得不对劲。

    她现在看着那客栈,眼中竟出现了重影,看不清晰,仿佛自己身在云端,而下一秒又被拽入谷底。

    就这样来回拉扯着,她已经濒临崩溃了。

    她掐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强行唤回理智,瞳孔骤缩,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想要快速走到客栈。

    可真到客栈门口时,她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手臂已经被她掐得青一片紫一片了,她的眼神也逐渐涣散,迈入客栈时,只看见里面空无一人,连掌柜的和店小二都不在。

    这一刻她开始慌了。

    就像是行于荒漠饥渴不已的旅人,本以为看见了一片绿洲,里面绿草如茵,水流潺潺,可走近才发现这只是海市蜃楼,不过是黄沙一捧。

    都是假象。

    任谁都会接受不了的。

    她此刻像是濒死的人回光返照一般,精神极了,四处搜寻着活人踪迹。

    可这里是一片凄凉,根本没有半分生气。

    她不信,被紧咬着的下唇渐渐渗出血丝,又扶着栏杆爬上楼,每走一步都如同抽干体内精气,更加虚弱。

    分明是几步路,轻轻松松就能上的楼,她却觉得比登山还难。双腿瘫软,一时没站稳,摔倒在楼梯上。

    她扒着木质的楼梯,上面还沾着来往客人脚下的泥渍,基本上都干了,只摸得一手灰。

    可这又怎样,再脏再狼狈她也顾不了太多,脑袋愈发昏沉,系统也一直未出声,但她明白,系统也快撑不住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放弃的话,那原先的坚持就都白费了。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挪上阶梯,眼前的一切都在打着圈,她也明白,自己也快到极限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现在她真的很害怕,她害怕自己爬上去,上面空无一人,没有人来救她。

    岑酌……岑酌……你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可现实终归是刀刃,刀刀刺入心口,让人痛不欲生。

    她爬上最后一阶,借着最后一把劲爬起,手胡乱抓着扶栏,却还是无力向前。

    就像一捧瘫软的泥一样,站都站不稳,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伴着微弱的心跳,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可这份安静像是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或许是系统压制住了另一方,让她稍微恢复了一点,她扑向岑酌的房间,装在墙上,可一点都不疼。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岑酌这里她是来过的,绝对不可能找错房间,但这屋内如同外面一样,寂静无声,没有人的气息。

    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崩溃了。

    屋内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来没有过岑酌这个人一样。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留。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可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到头来遇到这种事情,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那么坚强。

    这一路以来都是徒劳。

    她吐出一口浊气,带着所有的希冀与冷静,顺着墙壁缓缓滑落,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两方力量仍然僵持着,但许久没有出声的系统也彰示着,他们落于下风。

    说实话这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她没有资格怪罪谁,只是觉得很无助。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岑酌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坚持着下山就是以为岑酌能救自己,其实她一直以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但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连系统都救不了她。

    樊璟说让岑酌看住她,真的太有远见了,可是谁能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呢。

    可能岑酌自己都不知道吧,自己一走这里便出了事。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若是早点发觉不对劲,便不会这样了。

    她偏头看向门外,看不见远方的情况,只能看见门口一处,那里扫过一片落叶,带着一缕魔气,与血红色的雾交杂着向她游来。

    现在在她的眼中,这个世间都是血红色的,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血腥味,勾着她,搅得她心神不宁。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她不知道。

    自己又会充当怎样的角色呢,她也不知道。

    怪谁呢?

    怪天意弄人,还是怪那个不知身份的弄局人……

    或者是,怪她自己。

    好笑的是,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入局的都不知道。

    真是一个蠢货。

    她暗暗地骂着自己。

    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平静地崩溃着,安静又无助,就像寻常一样。若是换旁人来看,也只会觉得这个人很正常,只是有些呆。

    她安静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眼中的星光黯淡,像是被这无穷的血色吞没,竟也散发着淡淡的红,令人恐惧。

    说不清的情绪扰乱着她的思绪:失望、无助、懊悔、崩溃……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没有发泄出来。

    这一切的情绪,都化为了无声,像是整个灵魂被挖空了一样,她逐渐与这片寂静的世界融为一体。

    腹中的饥饿之感与头脑的晕眩占据着她的所有,她知道,自己终将堕落。

    她会坠入无尽的深渊,与众魔共舞。

    彼时天地变色,血流成河,她会永远,陷入深深的沼泽,无人来救她。

    岑酌到浮渊时,只感觉气氛不太对。

    “岑堂主,教主在里面等你。”暗卫将岑酌引到玄殿前,恭敬地说着。

    玄殿依旧是暗沉沉地,一对比倒显得外面的天空格外刺眼。

    在这样的地方住着的人,能有多正常。

    他抬脚踏入玄殿,层层黑纱之后是一个宽大的玄铁高座,上面的人慵懒地倚着,隔着黑纱看不清晰,像是在打盹。

    搞什么啊,把他喊回来,自己睡大觉?

    他见谢洲瀛没有要醒的意思,欲转身离开,毕竟天元宗还有他要等的人。

    可他刚转身便被暗卫拦住。

    这暗卫是谢洲瀛亲自训练的,衷心得紧,横在他身前,拿着剑鞘挡住了他的路。

    一开口便是死人一般的气息,“岑堂主,教主现在在小憩,先前指名要见您,您还是在这里等教主醒来吧。”

    岑酌不想和他多废话,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今晚会发生什么大事,自己好像会坏事。

    “那等他醒了再喊我就行,我还有急事,必须走。”岑酌此刻已经失了稳重,只觉得自己若是呆在这里,顾清疏那里会出事。

    尽管这几天顾清疏表现得很自然,看起来没多大问题,但他有预感,她会出事。

    暗卫还是一样的态度,“堂主您最好还是听话一些,不然教主知道了可不太好办。”

    岑酌一把推开暗卫,想直接离开,可走到门口时却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伸手触着,只摸到一处结界。

    他回头,看起来有些愤怒和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要困住我?”

    “不敢,”暗卫走向门口,却一脚跨了出去,“岑堂主,您还是死心吧,这结界是教主亲手所布,只针对您一个人,您出不去的。”

    “您只需要在这里坐着休息便好,教主醒了将事情交待完便没事了。”暗卫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等等!”岑酌拍着结界,想将暗卫叫回来。

    “我要见樊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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