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陈子怡深知作者在开文前肯定考虑过如何安排殷殷和原夏的关系。

    只是可能在后面写文过程中,原夏这个白月光实在是太工具人了,出场即是活在别人回忆中,她掌握不好该在哪里写一段身世之谜,索性后面放弃了这个操作。

    如果礼堂事件没有后续,陈子怡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

    因为现在,她正式被逼着站在了峭壁悬崖上。

    可是那一天,被人掐住命脉的感觉,遍体的寒意,也是真真切切的。

    茶艺社活动结束后,空气里还漂浮着一股清淡的茶香,作为今日份关窗关灯倒垃圾的值日生,陈子怡被迫留到了最后。

    打理好室内的一切,她正准备提起垃圾走人,门口响起了缓重的脚步声。

    “叩叩叩。”

    陈子怡笑着转头:“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待看清来人,她停下说了大半的话,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

    “林樾?”

    门口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羽绒服,没有笑意的脸看上去有些阴沉。明明还是一样的俊脸,可笑与不笑之间,气场相差甚大。

    少年时代的竹马四人组,林樾确实是最好说话的存在,男生总是以笑待人,温和有礼。

    陈子怡几乎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心下一惊,立刻想到了礼堂那件事。

    陈子怡也是事后才知道当晚在演播厅的不止原夏,听到还有林樾时,她差点咬碎牙。

    原著中电闪雷鸣最能滋生暧昧的夜晚,她竟然白白送原夏和林樾独处。

    再懊悔也都过去了。

    陈子怡小心地问:“林樾……你是有什么事吗?”

    十七八岁女生的一举一动几乎逃不过林樾的眼睛,他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继而是佯装的胆怯。实在是丑陋。

    林樾沉默不语地看着她的表演。泛着凉意的指尖摩挲到了左腕上的珠串,一下一下地拨动,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心里的躁意。

    “林樾……你……”房间里实在安静,但对面男生的气场又不容忽视,陈子怡只好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

    突然——

    她瞥见了少年左手腕上的暗红色珠串。

    眼底的不敢置信久久无法消散。

    这是……

    陈子怡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后退一步,随后,在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措施时,一股浓厚的窒息漫上心头。

    她艰难低头,在自己的脖颈处看到了一只漂亮的大手,随着动作的缩紧,那截白皙胳膊上的暗红色珠子好像也变亮了很多。

    她喘不上气了。

    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离开学校。”是一句很平静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话。

    小说中的零碎片段闪过脑海。

    “阿樾,这串珠子对你很重要吗,好像见你一直戴着。”

    “嗯,习惯了。”男人温和地说。

    陈子怡瞳孔里的恐惧开始涣散,她想起了小说里另一段不起眼的剧情。

    很多年后,林樾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他的温和带着明显疏离,他也成了竹马四人组里最看不透的那位。

    男人思考问题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抚摸左腕上的珠串,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让他平静。

    那珠串是很多年前原夏送他的生日礼物,她当时很喜欢林樾,兴奋地想要和他一人戴一串。但林樾那会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件普通礼物放在家中,从未戴过。

    是后来原夏去世后的某天开始,他突然把它戴在了手腕上。

    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作者也曾在五十七章底下说过,这是林樾怀念白月光的一个证据。

    脖颈处的手松开了,没了这个支撑点,陈子怡险些向后面栽去,眼前黑一片白一片,胃部更是翻涌着想要吐出点恶心东西。

    她痛苦地弓起身子,模糊视线中,那双白色运动鞋上前了一步,一下子像是踩在了她心间。

    陈子怡站不稳脚,刚才濒临死亡的感觉再一次漫了上来,摔倒在地上前,她听到男生意味深长的声音:“你好像很震惊我手腕上的珠串?”

    这样的林樾,太锋利了。

    明明仍是那副不具攻击性的皮囊,可就在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女生时,神情里透着罕见的倨傲。

    他周身长满了荆棘。

    ***

    走出闷热哄闹的偏厅,耳根子终于恢复了清净。徐徐而来的晚风掀起发尾,空气里裹挟着湿冷的春寒。

    没过一会,裸露在外的胳膊开始冒起星点疙瘩。

    原夏走走停停,时不时仰头看一眼夜色。半弯月高悬于漫无边际的黑夜,头顶星光点点,仅有一颗亮的极其夺目。

    “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的妈妈呢?”是孩童稚嫩的声音。

    “夏夏的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变成了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夏夏要是想她了就抬头看看,她说会一直陪着你的。”原夏记得那时候的男人还很年轻,面对她直白的问题会很无措。

    “那爸爸呢?”

    “爸爸也会一直陪着夏夏。”

    原夏一瞬不瞬地仰望着夜空中最亮的那点,直到眼角有滚烫的珠子滚落,她才惊慌地收回目光。

    眼睛被泪水晕染的模糊不清,她镇定地将手中的白纸对着月光,即使看不清上面的字,但那几行也早已被深深刻在了大脑。

    亲子关系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这算什么?

    原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出那个堪称狂欢的大厅,无数双染着兴奋的眼睛,无数张开开合合的嘴巴,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既愤怒又无助。

    大脑唯一能给身体做出的指令只剩下了逃跑。

    庄园的路灯很亮,原夏漫无目的地沿着草皮外圈的小路游荡,整个人隐匿在绝对的黑色阴影中。

    可草坪的小夜灯到底还是照亮了裙摆,细钻在黑暗中发光,几乎无处遁形。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小说隐藏剧情——身世之谜。】

    【原夏:也算意料之中。】

    【系统:请宿主扮演好“害怕失去原家大小姐身份的破碎感少女”人设。】

    才从偏厅出来六七分钟,人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加上心里的疲惫,原夏迈步子的脚开始变得僵硬。

    眼下离身后的名利场有一定距离,和那里的灯火通明相比,这里四下无人,灯线也暗,周围只有半人高的灌木丛。

    原夏终于可以放下自己的骄矜,缓慢蹲下,她用冻僵的胳膊把身子团住。膝间传来了低泣。

    最后,她还是得一个人舔舐伤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夏抬起埋在膝间的脑袋,小院子里的哭泣也顺势而止,她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把红肿的眼睛,想起身,但又起不来了。

    后背突然一重。

    肩胛骨上覆了一层柔软的布料。

    原夏疑惑侧目,热源正从肩头的深色大衣传递全身,来人那双刚要收回的宽大手掌也被她一并收入眼底。

    她蹲着,那人就愈发显得高挑。

    “沛言哥哥吗?”借着月色,原夏隐约能看清男生的五官。

    “嗯。”

    稍轻的应答声落下后,谁都没有再开口,一时静谧的只余下呼吸声。

    脚下的树叶被来回踱步踏得沙沙作响,身后那道高挑身影不顾原夏讶异的目光,在一旁坐下。

    “沛言哥哥这是……”她转头问。

    “陪你。”男生清冽的音色因为这两个字略显生涩。

    周沛言轻轻地转动着食指上的银戒,月色洒向他纤长的睫毛,遮挡了眼里不明的情绪。

    女生一定不会知道,刚才她红着眼眶望向自己时闪着光亮的模样有多美。就好像,一汪毫无生机的泉水被投掷了一粒小石子,此后,水波漾开。

    心动不止。

    原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很随意地问:“沛言哥哥来了多久了?”

    “刚到。”

    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周沛言安静地站在远处等待女生哭畅快,他知道她的自尊,就不愿上前打扰。

    原夏展开笑颜道:“沛言哥哥来得真及时,太谢谢你的衣服了。”她眼尾泛红,眼睫仍是湿意,只有眼里闪着很多小星星。

    亮晶晶的。

    很让人心动。

    “宴会有时候是会很闷热,很让人不耐,出来吹吹风也挺好,但别感冒了,”周沛言坐在她身边,眼睛好像在看天空,清冽的声音被风带进耳朵,“如果你觉得里面太吵杂,外面又太冷,我带你回家。”

    眼泪差点又要掉下,原夏不顾身上的礼服,也学他在草坪坐下,声音很软:“沛言哥哥,你能不能借我靠一靠?就一小会就好。”

    “好。”

    朦胧月色倾洒在绿草地,照亮少年挺拔的肩膀。周沛言一动不动地保持直挺,任由身边的女生轻轻将脑袋贴上。

    周身被柑橘香包围,明明是很常见的清淡风格,但很奇怪,它又带着一种一定要给外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霸道。

    风一吹,香气散去许多,愈发诱人细品。

    那双指掌宽大的手在女生背后抬起,还没来得及轻拍安慰,在触及到她发尾的细软后,又似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沛言哥哥,谢谢你。”

    原夏又怎么会不知道少年刚才说的那些违心话,若非一路跟来,又怎么可能在她停止哭泣后马上送上大衣。

    她就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才偷偷找个角落哭泣。而他明明目睹了一切,仍想着为她找个台阶。

    “和我有什么好说谢谢的。”头顶响起男生极其温柔的声音,他很少用这种腔调说话。

    原夏死死地咬着下唇,理智和崩溃只在一念之差,她太害怕失去了,心里堵得慌:“沛言哥哥……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爸爸的女儿……她们一下子把几百上千张亲子鉴定洒在宴会厅……”

    “她们早就做好了对付我的准备。”

    “你说,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了……你们会不会因为我不是爸爸的女儿就远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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