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次排练的时候,姜时慢把大家带到了舞台上。

    林令晚站在台上,闻着木质地板和道具散发出来的,带些陈朽的特殊味道,感觉很微妙。

    她悄悄问身旁的言歌,“景良哥是不是也在这里演出过?”

    “可能吧,他们三个整天跟连体婴儿似的分不开。”

    林令晚摸了摸厚重的幕布,想像着薄景良也曾站在这里,心里不禁泛起微澜。

    姜时慢先带着他们参观了一圈儿,边走边说,“这个悬挂的巨大幕布是天幕,舞台左右两侧的那个叫侧幕。这后面是后台,是演员做上台前的准备工作的地方。后面还有化妆间、休息室和放控制现场设备的地方。”

    站在舞台上,人显得很渺小,不再是教室里随意排练的状态。就连平时最活跃的人,脸上都带着紧张。

    姜时慢笑着问,“参观完了,大家有什么感受?”

    “感觉这是一座神圣的艺术殿堂。”

    “时慢姐,我一站在台上就紧张,肢体僵硬,走路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

    大家听了都在笑,笑他人,也是笑自己。

    “你们还没有习惯舞台环境,等过段时间大家渐渐适应了就好了。”姜时慢拍拍手,“好了同学们,咱们先来热身,做游戏。”

    说是指导他们排练,姜时慢更希望这些整日埋头苦读的孩子,能够在这短暂的一个多小时里,释放压力,收获快乐。

    大家八卦的本性暴露无疑,争先恐后的问姜时慢娱乐圈的各种绯闻八卦。

    “时慢姐,你认识哪些明星?”

    姜时慢微笑道,“那可有很多。”

    “谁呀?都有谁?”

    姜时慢笑着报出一长串名字。惹得众人的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时慢姐你太厉害了,给我偶像当老师!我能抱抱你吗?这样就等于间接拥抱我偶像啦!”一个平日很活泼的女生大声说。

    “当然可以。”姜时慢热情的拥抱了她,“所以,也欢迎喜欢表演艺术,或者喜欢相关行业的同学报考戏剧学院。”

    “我想当明星,可是长相不允许啊!”白慷培咧着嘴笑道。

    他的话惹得众人哄笑。

    白慷培并不在意,献宝似的说,“时慢姐,你看她俩行不行?言歌和林令晚是我们班头牌!”

    “白慷培才是我们班头牌!他还有个外号叫‘小白兔’,就是因为他长得白白嫩嫩。”言歌反击道。

    一群人乐得东倒西歪。

    姜时慢不仅是表演老师,还是拿了资格证的心理咨询师。她喜欢观察人,每张脸上都有不同的故事。从第一次见到言歌,她就觉得言歌很特别。不同于言忆深笃定深沉的眼神,她的妹妹眼里带着忧郁和束缚。在一群肆意活泼的孩子里,她的气质最特别,乐观又忧郁。

    跟姜时慢玩了两天之后,大家开始认真对待这次演出。毕竟和其他班不同,他们可是站在了戏剧学院舞台上的草台班子,也是听过“世界三大表演体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半专业人士,有了十足的底气和自信。

    友班来打探战略计划的时候,白慷培神神秘秘的扯了一通各种“司机”。看到友班一脸迷茫略带惶恐的表情,白慷培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忘形。

    排练间隙白慷培抓着言歌聊天,“我觉得我现在气质都忧郁了起来,像个艺术家,散发着挡不住的文艺气质。”

    白慷培顶着个蓝色假发,粘着卓别林的胡子。言歌看着他,回敬了一句,“白痴!”

    言歌突然想到,“咱们下次带个相机拍张照纪念一下吧!”

    “这主意好!包在我身上!”白慷培说。

    闲暇的时候林令晚总是坐在舞台上,望着观众席发呆。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薄景良的消息了。空闲的时候,她总会想薄景良在干什么。有时间她会上网翻找关于薄景良的消息,可是关于他的消息不多,许多内容都是很久以前的了,唯一一条近况,是几个月前他们电视剧开机的新闻。

    照片里薄景良穿着她见过的那件白色绞花毛衣,和言忆深挨在一起,手里拿着红包,参加剧组的开机仪式。林令晚把照片下载保存在电脑里,这段时间她存了很多薄景良的照片,想他的时候就一张一张仔细的,来回翻看。

    周朗睿这个后勤队长很负责,披萨炸鸡汉堡,好酒好菜的供着这群艺术家。在美食的刺激和姜时慢的鼓励下,排练到第五次的时候,节目基本已经成型。姜时慢说,周日道具和服装到了就可以带妆彩排了。

    周日一早,林令晚和言歌在校门口汇合,一起去戏剧学院。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头顶的枝桠已经冒出新绿。

    林令晚等了有一会儿,才见言歌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对不起,来晚了。”言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家前面马拉松比赛打不到车,急死我了。”

    林令晚看眼时间,挽上言歌的胳膊,“来得及,咱俩快点儿走。”

    “你台词都记住了吗?”林令晚问。

    “昨天又背了一遍,应该差不多了。”

    林令晚打量着言歌,“你都有黑眼圈儿了。”

    言歌打了个哈欠,“昨晚补课来着。”

    林令晚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言歌最近一直很努力,每天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你最近怎么这么用功?”

    言歌像被突然点了穴,浑身血气上涌,脸色通红。她怕被林令晚看穿,半开玩笑的说,“我要一雪前耻,让张老师刮目相看!”

    林令晚自当是言歌转性了,鼓励她,“加油!你一定可以!”

    言歌没有说话。她努力学数学,只是希望能让张襄樊的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会儿。

    “小景哥的戏应该拍完了吧?校庆他会来吗?”林令晚低着头,边走边问。

    “你想小景哥吗?”言歌像在自言自语。更像在问自己,你想张老师吗?

    这突然的一问,林令晚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心中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了上来。她鼻子一酸,扭过头憋回夺眶而出的眼泪。

    “喜欢一个人其实并不快乐,是不是?”言歌傻乎乎的问。

    言歌原来帮林令晚追薄景良,是快乐的,而且这里面多少带着些玩闹。直到她不可思议的喜欢上了张襄樊,才体会到林令晚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直面自己的心。

    言歌在理智与情感中挣扎着,在理智尚存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件很荒诞的事。他是自己的老师。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从宁安市旁边郊县的重点高中调动工作到博雅,或许在老家还有妻儿。

    问题是,这些理智的告诫像耳旁风一样,刮过就散了。她还是会疯狂的想念这个人,清醒的沉沦,无法自拔。

    言歌想起这些就会觉得很压抑,即不敢不顾一切,也无法吐露分毫的压抑。她唯一宣泄的出口就是疯狂的学数学,一节自习课一节自习课的做数学练习册。想想怪可笑的,她喜欢张襄樊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或许还能给自己找到一个狡辩的理由,喜欢张襄樊,是学好数学的动力。

    林令晚想了想说,“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本能。”

    言歌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擦亮一根火柴,做一个温暖的美梦。林令晚说得没错,是本能,张襄樊就是她的那根火柴。在大雪纷飞的无人之境温暖着她,让她做一个闪亮、甜美的梦。

    可终究有一天,火柴会燃尽。然后呢,将这段寂静无声的感情,冰封在那个无人的雪夜吗?

    ......

    言歌和林令晚到排练现场的时候,舞台上好不热闹。有人在搬道具,有人已经换好了演出服。白慷培在和另外两个男生在搬他们“逃生”时要用的木船。白慷培穿着公爵的衣服,头上扣着一顶金灿灿的卷发假发套。

    他看到言歌和林令晚,放下手里的活儿,对言歌行了个绅士礼,“哦,你好,我尊贵的公爵夫人!”又拍拍林令晚的头,“你好,我可爱又美丽的小姐!”

    言歌抬抬手,“跪安吧!我和公主殿下要去歇息了!”

    白慷培气鼓鼓的说,“言歌咱不带这么演的,又不是古装,我咋成公公了!”

    言歌坏笑道,“反正都是三五百年前的事,还不都是古装。快去划你的船去吧!”

    白慷培无奈的看着她,顺势打了个千,喊道,“嗻——!”

    白慷培回到船上,抱着把不知道从哪里寻么来的破吉他,对着言歌她们深情的唱着,“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白慷培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林令晚说。

    “他这样的公爵肯定饿不死,靠卖艺也能为生。”

    大家都围过来看白慷培卖艺。有人给他面前放了个碗,大家纷纷往里扔饼干、零钱、巧克力、矿泉水。

    姜时慢正好看到这一幕,索性改动了一下剧本。让白慷培的卖唱技艺发扬光大。

    言歌侧身坐在船上,满面愁容,忧郁清冷。

    白慷培坐在他对面,抱着吉他唱着那首《涛声依旧》。他每每唱到“旧船票”就会逗她,弄得言歌老是笑场。

    本来的悲剧变成了一出荒诞喜剧。反而适合他们这群非专业演员,因为本来也演不出多沉重悲情,终归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就像那天周朗睿问姜时慢,“这些孩子还成吧?”

    姜时慢说,“成,刚吃了你的汉堡披萨,脸儿一抹就上台演困在大雪里挨饿的戏,台词说一半儿还能打嗝儿呢。”

    没有人发现,侧幕后面的三个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白慷培挤眉瞪眼的唱着问言歌,“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言歌和另外两个船夫随从不断的笑场,本就不堪一击的小船,颤颤悠悠差点帆船。

    白慷培索性把一只脚搭载船边,使劲摇晃。

    言歌吓得尖叫,伸手打白慷培。

    姜时慢在一旁笑着当帮凶,大声喊着,“言歌,站起来跳舞。”说着自己做了个芭蕾转圈的动作。

    言歌害羞不肯。

    林令晚和姜时慢一起把她拉起来。

    言歌很小的时候学过一点舞蹈,索性不顾一切踮起脚尖跳了起来。

    两个“随从”也跟着她跳起来。

    白慷培又换了一首《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言歌跳起舞来神采飞扬,纤长的脖颈,飘逸的身姿,晶亮的眼睛璀璨如星。她灵动的转着圈儿,尽情绽放着美丽。

    言忆深、周朗睿和薄景良恰好看到这一幕。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舞台上的言歌是这样美好。

    周朗睿想起姜时慢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言忆深。

    言忆深眼里只有言歌,目光忽明忽暗,神情倒是稳如泰山,就是这山被雾气笼罩,辨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周朗睿的目光扫到薄景良,发现他也在发呆,明显不是言歌的方向。

    直到姜时慢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周朗睿才问,“走不走?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了。”

    从剧场出来以后周朗睿说,“你们俩刚才是不是拍照片儿了,给我发一张。”

    言忆深在发呆,薄景良也在发呆。

    周朗睿踢踢薄景良,“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薄景良有一丝慌张,“小深给你发。”

    “嗯。”言忆深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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