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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种植玫瑰的土壤疏松。

    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从二层楼的高度砸进里边,任辰还是摔得不轻。

    背痛得厉害。

    恍惚好久才回过神。

    听她哭得伤心,费力抬手,轻拍她的背脊:“阿瑾别怕,没事了。”

    颜瑾哭得更伤心。

    自责得抽抽噎噎:“我不是要跳楼,我刚只是有点头晕,不小心……不是故意拉你下来……”

    “我知道阿瑾不是故意,好了,别哭了。”

    任辰没有责怪,温柔抚慰,“阿瑾才不会做跳楼这么没出息的事呢!”

    可她就是个没出息的人。

    知道他要结婚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知道离开他能去哪里。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承诺会永远跟她在一起……

    她真的以为他们会一辈子。

    现在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颜瑾哭得格外伤心。

    任辰清楚,是他伤了她的心。

    事到如今,除了博得她的心软,他也不知该怎么哄。故作可怜地晃了晃她的衣裙:“阿瑾别哭了,把我拉起来好不好?”

    想到他刚才的那声闷哼,想到他从跌下来开始就躺在原处没有动,颜瑾顾不得哭,转身扶他:“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吗?”

    任辰勉力撑起身,走到花园的道路上,再次坐倒在地:“背痛。”

    “我们去医院。”

    颜瑾急得找手机。伴娘服上没有口袋,她的手机在包里,抬脚急急往屋里跑,嘴里念叨着:“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看她手脚麻利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摔疼。

    任辰松了口气。

    喊住她:“阿瑾,找柯宁,让他来安排。”

    “对!对!对!找柯特助。”

    颜瑾说着跑进屋,找到手机给柯宁打电话。

    听柯宁答应马上到,又跑进院子。

    任辰坐在地上,干净的白西装布满污垢,白皙性感的手上全是血痕,他无力垂着脑袋,再也不见平日的矜贵儒雅,样子像个快要撑不住的伤患,看上去狼狈极了。

    “柯特助说马上来。”

    颜瑾蹲在她身边,心疼地问:“任辰,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她一张口,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没事,阿瑾别哭。”

    任辰抬头,给她拭掉眼泪,强撑着起身,“走,辛苦阿瑾扶我回屋换身衣服。”

    他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不等她扶,任辰自己先撑起身,踉跄着要往屋里走。

    颜瑾赶紧钻到他的臂弯下,撑着他,一起上楼。

    等柯宁过来,任辰已经穿戴整齐。

    知道他有洁癖,柯宁不敢扶他,只能看他抓着扶手,一步步缓慢挪步,跟来的医护人员也不敢扶他,望着他,干着急。

    刚才疼得直不起腰的男人,如今不知道是缓过点力气,还是在外人面前强撑,背脊挺得笔直,步子虽慢,但是稳,一步步向着楼下走去。

    颜瑾走在他另一侧。

    看他脸上的汗滑落到下巴,猜想他只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狼狈,撑住他的胳膊,试图给他点支撑。

    柯宁带他们去的是一家私人医院。

    这家医院设施齐全,却没几个人,应该是专门服务像任辰这样的人,进门不用挂号,医院人员直接带他们去检查。

    任辰让医护人员给她也做个全身检查。

    颜瑾知道自己没事,只有手背被花枝划了一道小口。

    护士仔细给她消毒,贴好创可贴。

    任辰伤得不轻。

    背部软组织挫伤,虽未伤及肺腑,但痛得厉害,脊背上有淤血。

    医生给他做了局部冷敷,手上的伤口也清理干净,让他住院观察。

    任辰不肯住院,只开了几贴膏药,说若疼得厉害,再来复诊。

    柯宁不放心,一个劲找医生确认行不行。

    听医生说等淤血散开,慢慢会好。

    颜瑾放下心来。

    等回家,任辰让柯宁回去休息。

    柯宁走后,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沉默相对。

    颜瑾望向任辰。

    见他垂眸坐在沙发里,盯着满是伤痕的手掌,不知在想什么。

    而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从小就是闷葫芦性格,有什么事,喜欢闷在心里,不愿跟人交流。

    遇见任辰以后,她才变得开朗些。

    喜欢和他聊天,喜欢听他温柔有耐心地附和,不管大事小事,都喜欢在他跟前絮叨几句。总觉得,一见他,就有着说不尽的话。

    没想到,现如今,面对他,竟然一句话也不想说。

    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我扶你去床上躺会儿吧。”

    任辰抬头,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客气地说:“谢谢阿瑾。”

    回到房间,他的手却没有松,把她圈在胸前,喊她:“阿瑾。”

    她现在不想听他这么叫她。

    一听,鼻子就特别酸。

    颜瑾挣开他:“我身上脏,想去洗漱。”

    她身上的伴娘裙,原本很漂亮,粉红色的纱裙,层层叠叠,穿着盈动娇俏。

    只是如今,不仅被花枝刮破了,还蹭上了花园里的泥土,粉红色的裙身斑驳脏污,看着很狼狈。

    任辰放开手,让她去。

    看她背影消失,心里慌乱极了。

    哪怕知道她爱他,离不开他。

    真相大白的这一刻,还是害怕结果不如意。

    她今晚的反应。

    让他的心揉成一团。

    根本没想到她会苍白着一张脸,崩溃地栽下楼,那一瞬间,他竟觉得真要失去她了。

    任辰坐立难安,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按下又松开,反反复复。

    撑着疼痛不已的背脊起身,将床头柜里的沉香翻找出来点燃。

    这香,许久未燃了。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温暖舒心,根本不会紧绷到需要安神香才能阖眼。

    这些年,他夜不能寐的毛病,已经完全被她治愈。

    没想到,现如今,面对她的反应,这沉香竟也失去安神的效果。

    任辰望着袅袅青烟,默默告诉自己,她那么爱他,一定离不开他。

    坐在床沿,凝望门口,等她回来。

    洗手间里,颜瑾脱掉脏污的衣裙,难受地望着自己。

    镜子里的她,青紫伤痕遍布全身,热水淌过皮肤,阵阵刺痛,这些爱过的痕迹,现如今再看,心里针扎一样疼。

    她甚至有些不确定。

    这些伤,到底是不是任辰给她留下的。

    脑海里重复回映今日的画面。

    喧嚣的婚宴大厅,她手捧简祎递来的幸福祝愿,目光控制不住地望向他。

    而他和在场的人一样,嘴角含笑,望着她,缓缓鼓掌。他的未婚妻和他一样,嘴角勾着浅浅地笑,望向她,附和鼓掌。

    他们似乎在一起祝福她。

    祝福她做下一个幸福的人。

    这画面实在太过深刻。

    深刻到前两天陪在她身边的任辰,像是假的。

    那个抱着她说,若真七年一个轮回,那他便每过七年就和她重新开始的任辰,像是她臆想的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假到她如今想起他那张温柔的脸,大脑阵阵眩晕。

    颜瑾捂头,难过地蹲在地上。

    她真的好难过。

    恨自己认不清现实。

    竟然妄想嫁给他。

    今天看清任辰置身的圈子。

    更清楚他为什么不愿娶她。

    任辰和林添不一样,他掌权任氏,并不容易。

    她除了有点自以为是的体贴,什么都没有。而任辰习惯做人人夸赞的贵公子,他怎么会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呢!

    颜瑾真的很讨厌她的性格,讨厌她是个共情能力强的人。

    此时此刻,竟然还在共情任辰的不易,竟然对这么多年的欺骗,无法做到真的怨恨。

    颜瑾撑起身,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走出洗手间,去衣帽间换衣服。

    这里的衣服很多,全是任辰送的,她之前的衣服放在角落,已经很久没有碰了。

    颜瑾翻找出她的白T恤,背带裤。

    这身衣服很宽松、很青春洋溢。

    不会因为她身材的变化不合身,而她看上去也还年轻,现在穿这身,并不会看起来很突兀。

    她的帆布包也还在。

    此时真的很庆幸她是个恋旧的人,用完的东西舍不得丢,哪怕许久不用,也喜欢留着,喜欢闲来无事翻找出来看看,回忆当初的样子。

    真没想到这些东西,还有派上用场的这一天。

    颜瑾穿戴整齐,取了个帽子和墨镜装进包里,把证件全部装进帆布包。

    回到卧室,去妆台找出那一枚天价粉钻。

    任辰正靠在床头望她。

    眉头紧锁着,脸上没什么血色,似乎痛得厉害。

    不想再心疼他,颜瑾走上前,把那枚钻石塞进他手心。

    任辰抓住她的手不放,喊她:“阿瑾。”

    声音里带着祈求。

    听得她鼻头泛酸。

    颜瑾恨她这些没用的心软。

    如果不是她这么没用,早在第一次离开,他们就结束了。

    不会回来这里,也不会因为贪恋他给的温柔,这么多年都认不清现实。

    其实走到今天,不怪他。

    从始至终,任辰都没有承诺要娶她。

    是她自我欺骗,觉得任辰爱她,就一定会娶她。

    真是越活越回去。

    明明很多年前她就知道,爱于他们而言,没用。

    掰开他的手,颜瑾强撑起一抹笑:“走了。”

    任辰一把将她扯进怀里:“阿瑾,不想听我解释吗?”

    颜瑾摔倒在他怀里,被桌上升腾的青烟呛到眼睛,熏得泪水直流。

    他解不解释,已经不重要了。

    颜瑾从他胸前爬起:“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难处,我明白,不恨你,更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说出去,你放心,我从这里走后,什么都不会变,你还是那个光风霁月,束身自好的贵公子。”

    “阿瑾,别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任辰似乎不能接受她这么说,紧拉着她的手不放,“我爱你,不能没有你。”

    眼神是一贯的柔情似水,声音是一贯的温润动听。他的话,他的反应,挺可笑的。

    颜瑾不理解,怎么会有人,骗人也骗得这么理直气壮。他都要和别人结婚了,竟然说不能没有她,可不可笑。

    笑得她眼泪再次溢出眼眶。

    “任辰,你说爱我,不能没有我,可伤我心的是你,要和别人结婚的也是你。”

    “若不是今天我去简祎婚礼,若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带着未婚妻出席。”颜瑾忍不住哽咽,“我真的……真的……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任辰温柔地拭掉她的泪水,“我对阿瑾的心,从未变过,跟你说的话,也不会食言,别哭了好不好?”

    颜瑾真不理解:“你的未婚妻叫曲语嫣,你竟然跟我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任辰,你就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可以解释,我和曲语嫣的婚姻,只是合作,她有爱的人,我也有,她帮我拿到三叔手里的股权,我帮她坐稳曲家掌权人的位置,就仅此而已。”

    他低声请求:“阿瑾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变,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你,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买,你想拍什么戏,我都给你投,行不行?”

    真是一个完美的两全法。

    他娶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得到家族联姻的好处,背地里照样跟她一起厮混,除了不娶她,要什么给什么。

    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颜瑾觉得很讽刺。

    “任辰,你在跟我谈判吗?觉得许诺这些好处给我,我一定会答应你留下来对不对?”

    任辰沉默着。

    眼神却好像在问,难道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也不怪他会这么认为。

    毕竟她当初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在他眼里,她是个追名逐利的人。

    难怪他会说喜欢她不纯粹。

    没想到他竟然想用金钱收买她。

    颜瑾忍不住落泪:“任辰,你错了,你承诺我的这些,我都不想要。”

    她最初的梦想,只是安稳过一生啊!

    想当个美术老师,教孩子们画画,期待能遇到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和他一起组建一个家庭,用心经营。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幸福踏实。

    遇见任辰以后,她才想做演员。

    只因孙枞说做演员能赚很多钱,她不想再被金钱逼得走投无路,不想让爱她的人跟着担心,也不想欠任辰的人情。

    哪怕她走了一条令人不齿的捷径,可依旧不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出卖色相的卑贱之人,努力想把他给她买房读研的钱还他。

    哪怕她的经济合约是二八分成,哪怕知道枞天影视的幕后之人是任辰,她还是签了,只为了不再亏欠他什么。

    后来她完成了他们之间的三年之约,不再是他的金丝雀,也把钱还给了他,并不觉得亏欠他什么。

    她是自由的。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回到他身边,做他女朋友,只因为爱他、心疼他,想给失去至亲的他,带来一些开心。

    他当时是答应做她男朋友。

    只是没想到。

    他嘴上答应,心里却依旧把她当金丝雀。

    “你去找那个愿意因这些委身于你的人吧。”

    任辰闻言,肉眼可见得慌了。

    “那阿瑾想要什么?”

    他把那枚粉钻举放到她手心,“钻戒吗?只要你不走,我找国际最有名的设计师给你镶嵌好不好?”

    他终于答应给她镶嵌了。

    颜瑾盯着那枚裸钻,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给我镶嵌,然后呢?你会拿着它跟我求婚吗?”

    任辰眼底的光黯淡下去。

    就知道他不会。

    娶她,对他而言,是一种负累。

    任辰这么清醒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糊涂事。

    颜瑾把那枚钻还给他。

    “是我不该妄想高攀。”

    撑起身来,一步一步,从他身边离开。

    任辰忍着背上的痛,跌跌撞撞追到门外。

    “阿瑾,阮阮至死都没有放下丁町,你肯定也放不下我对不对?你不是问我爱得极深的两个人,若是分开,是不是再也不会幸福了吗?”

    时至今日,他终于正面给了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觉得是,若是分开,一定不会再幸福了,会如抽筋拔骨般,痛不欲生。”

    她已经尝到这种滋味了。

    任辰应该早就看准了这点,所以他当初明知道不会娶她,还是答应做她男朋友。为的就是让她沉沦,让她离不开他。

    没想到他不仅对她权衡利弊,还不择手段算计她的感情。

    真难为他。

    用这么多年时间。

    替她编织了这样一场美梦。

    颜瑾觉得自己心痛得要碎了。

    任辰还在拉着她:“阿瑾,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我对你不好吗?”

    怎么可能不好。

    他这些年对她好得没话说。

    只是没想到。

    这些好,竟然是一种弥补,一种交易。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一次次感动,一次次沦陷,对他爱得愈发不可收拾,甚至觉得能如愿嫁给他,能和他年年岁岁暮暮朝朝……

    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

    颜瑾挣开他,坚定地往外走。

    “阿瑾。”任辰挡在她面前,目露乞求地望着她,“你只是一时想不通对不对?一定还会回来对不对?”

    颜瑾一把推开他,明确地说:“不会,这次我真不要你了。”

    任辰摔倒在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上的伤太疼,他半天没有站起身,狼狈地坐在地上说:“我不信,阿瑾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执拗得像个任性的小孩,声音听着比上一次还要不舍,那么不体面地在挽留她。

    无措的模样,像极了他喝醉那早。

    原来那天他说他也不是无所不能,是指不能娶她。

    是她明白得太迟了。

    海天同宽的距离,怎么可能逾越。

    她认输。

    这一次,不会再回来。

    一别两宽,不复相见,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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