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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爷“情投意洽”

    沈时卿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狠的,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这让她不由得再次感叹,这权就是千斤顶,哪怕是个绣花枕头也压死人

    她冷嗤一声:“今日我是替王爷行事,二夫人你若是有怨言尽管找他去”。

    她心里溜过一丝狡黠,下午顾息野走后她虽然是又恨又后怕,但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要自己乖乖跟着他,就说明自己还有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沾上这个字,就不担心顾息野会杀了她。

    所以她才敢这么干,她就是要故意挑起梁乐房和顾息野之间的矛盾,就是要让她日日担心顾息野会变心,担心自己不受恩宠,陷在极度痛苦的自我怀疑和猜忌中。

    梁乐房一听,果然脸色变得阴狠起来,手指狠狠掐着掌心:“你休想诓我,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王爷何等尊贵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贱女!”

    “二夫人不信就算了,反正这几日我在王爷院中可是过的极好,今日下午他还单独叫了我去书房看字画呢”

    梁乐房的愤怒从胸口直冲到天灵盖,气的快要晕厥过去,攥的手关节咯咯作响,正好这时府中管家带着一群小厮过来了,他颤巍巍的弓着身子进来,连头也不敢抬:

    “老奴见过二夫人,三夫人”

    梁乐房扯着嘴冷笑,恶狠狠说道:“沈时卿今日莫名打了我的婢女,休想再出这个院子,你带人给我打回来!”

    随后她又将桌上的瓷碗一摔,地上霎时多了好几个尖锐的碎片,朱妈妈心领神会,蹲下身捡起一片握在手中,狰狞的往前走了几步。

    沈时卿没动身,只是蔑视地看着梁乐房:“我今日打这恶仆是遵照府规来的,别说在谦王府,就算告到官衙也没有半分错,我看谁敢动我,要是谁嫌自己脑袋太多想砍掉一个,就尽管来!”

    夹在中间的王全进退不是,额上冷汗涟涟,微胖的身子愣是没敢直起来,他在心里快速衡量着得失:二夫人一直在府中就是老大,不管她闹出天大的动静,也不见王爷呵斥,责骂过一句,如今要是不听她的,恐怕自己要被记恨,余生不好过啊;

    三夫人以前一直没存在感,娘家也没势力,也不受王爷照看,但如今不一样了。她可是第一个住到王爷院中的女人,论礼法这是王妃才有的待遇。况且今日她还明目张胆打着王爷旗号来闹,这要不是真受了王爷的授意,怎敢如此大胆。

    王全那脑袋快要纠结爆炸了,他是两边都得罪不起啊,吓得心里哀求菩萨保佑,神仙打架莫连累他这个凡人才好

    梁乐房见王全半天没动,气的一脚往他小腿上踢,怒吼道:“你是聋了吗,我叫你给我打,你还想不想在府中干了”

    “二夫人请息怒,老奴,老奴实在不敢打啊”,他扑通一声跪下,眼里满是绝望。

    沈时卿叹息地摇摇头,出声说道:“王管家不必如此害怕,这人到哪儿都讲究一个规矩,我今日不过是在打罚一个不守规矩的婢子而已,合情合规谁来都挑不出毛病”

    “你休得胡扯,你说我婢子不守规矩,你有什么证据!”

    沈师卿不疾不徐站起来,指着蓄势待发的朱妈妈说道:“这恶仆跋扈不逊,刚愎撒泼,无家奴之礼,前后多次打砸我香薷院,今又绑走我婢女拘禁,这是一当打!

    以强凌弱,冒领克饷,我婢女每月月费不过三钱,却被她强夺去二钱,每有额外赏赐也尽数收入她囊中,这是二当打!

    居下讪上,诬陷栽赃主子偷窃,口中竟无一真言,欺诳已甚,这是三当打!”,沈时卿将她的罪行悉数道来,说完又环视屋中众人:“这恶仆罪状可明?”

    朱妈妈脸色大变,慌忙跪倒,磕头哀求:“夫人,夫人请救救老奴啊”

    梁乐房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时卿,牙齿咬的咔咔作响,震怒地拍着桌子咆哮:“满口胡言,鬼话连篇,全是你的一人之词罢了!!”

    王全听了后这才微微松口气,若沈时卿所言为真,这打骂不过是最轻的一种惩罚了,因为仅凭那一条‘居下讪上’,就可以让朱妈妈魂断麻绳了。

    他松了松僵硬的肩膀,轻声打着圆场:“两位夫人请息怒,老奴这就去禀告王爷此事,请他前来定夺”

    朱妈妈一听吓得更是双股颤栗,口舌不清,抱着梁乐房的脚腕求道:“夫人,要是王爷来定夺,老奴这条命就没了呀,还请夫人看在老奴侍奉多年的份上救救我吧”

    梁乐房虽然恨的骨头都在冒火,但还是有些忌惮了,脸色铁青地怒骂王全:“你脑子长在猪身上吗!她都已经跑到我院中打骂了,还跟王爷说什么!滚,给我滚下去!”

    王全听到她的责骂,竟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匆匆行过告退礼,带着一帮人跑了。

    沈时卿见目的已经达成,也拍拍手走了,只留下杀意腾腾的梁乐房,她不耐烦地踢开朱妈妈吼道:“别哭了,是你自己做事不干净连累我,你有什么脸面哭!”

    朱妈妈赶紧止住声,晃悠悠地站起来:“多谢夫人相救,老奴这就自我反省,若再连累夫人,老奴愿一人承担”

    “哼,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你就算死一百次也抵不过我心头的恨,只除非那个贱人死了!”

    朱妈妈听她这么说,对沈时卿的恨意更浓,她低着头思索忽然勾起一抹歹毒的笑,抬头看着梁乐房说道:“夫人,老奴有一计,保证万无一失”......

    走出明煦院的沈时卿心情畅快的不得了,恨不得饮酒唱诗一首,蹲在树上的林归远目睹了全程。

    他霍地从树上跳下,把沈时卿吓了一跳:“林公子怎么还不走,这是要打抱不平吗?”

    “都说你脑子摔坏了,我看这分明更好使了嘛,行动迅速,口齿伶俐,半分苦头都没吃到”

    “多谢林公子夸奖”,沈时卿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自顾地往前走着,奈何林归远一直跟着她,烦人的很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是要什么谢礼吗?”,她叉着腰眉头一皱,问道。

    “看不起谁呢!本公子富有的很,要什么都有,怎么会让你一个女子送礼”,他不屑哼哧一声,有些恼怒沈时卿的话:“更何况我以前就发过誓,谁和梁乐房过不去,谁就是我的朋友,哪有找朋友要礼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仰着脸好像在等沈时卿露出仰慕的神色,可半天人都没反应

    沈时卿纳闷地看他一眼:“林公子既然不要谢礼,那我便先走了”,说罢不等人回应,急匆匆地走掉了

    林归远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背影,裙摆随风轻扬在空中,掀起了一些树叶的骚动,轻悠悠地落在水中。

    入夜,顾息野身姿笔挺站在亭中,宽大的袖袍被风吹起来,映射在银光粼粼的水面,他朝远处丢去一把鱼饵,水下波浪越来越大

    他长眼黑沉,带着几分傲然:“圣上今日已下旨让我前去霞岛代抚受灾百姓,顺便也核对岛中的兵马数量,以便帑藏部的人按数发放粮饷,等太后寿诞一过,你我立刻出发”

    无生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恭敬听他吩咐

    “此去霞岛必有重重阻挠,你沿途安排好人手,林归远也要随我们一同出发,务必护好他”

    “此种小事不敢劳王爷费心,属下今晚就传密信给暗卫,命他们在沿路候着,保证林公子完好无损,那霞岛要不要也安排我们的人?”

    “不必,一旦我们踏入岛上,马士龙会比任何人都怕我们出事”

    顾息野将手中剩余的鱼饵全都丢出去,继续补充道:“我们此去霞岛,朝中变换不可无人监视,明日丑时我约了陈大人和吴大人在郊外,方圆五里内不要出现一个活人”

    “王爷请放心”,无生一边听顾息野的吩咐,一边集中心神,细听周围的动静,他耳廓动了一下,有些迟疑说道:“王爷,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什么事?”

    无生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他,眼里有些担忧:“王爷为何非要去这霞岛,那里虽然富饶,但离京城太远,无论是岛中的兵马,还是马士龙的钱财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帮助。况且这几日七皇子那边动作不断,属下只怕我们这一走,会给他们留下太多谣诼诬谤的机会”

    顾息野眉梢轻挑,难得露出几声讥笑:“你以为马士龙真是凭功绩稳坐岛中这么久吗?这满京城内多得是受他供奉的大佛,每年从他那里运来的山珍至宝有一半都进了那些人手中,

    只要香火不断,他就可以逍遥快活一辈子,可若香火一断,除他以外,那些大佛也定会急的跳脚。本王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香火握在自己手中为我所用,这霞岛我必须去”

    无生听完豁然开朗,这几天萦绕在心里的那个结终于被解开了,他看着顾息野晦冥沉郁的神色,他心中不忍,不希望他再次以身犯险。

    自己八年前被他从东奴手中所救,自那以后便下定决心要跟着他,以报救命之恩。他亲眼看着顾息野是如何从一个稚嫩的少年变成现在这般死寂,看着他以尚且孱弱的身躯拼死冲在前线,身中数刀也不哭闹一声,

    看着他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点着微弱的油灯翻看各种兵书和治国理策,啮雪吞毡、贫病交迫、卧薪尝胆整整六年才得以名正言顺的回朝。

    那时两人在大雪中走了一夜,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息野一定要回到京城,明明有这些兵马,打回城里就好。可顾息野浑身充满着寂寥感,沉默了大半晌才回答:“上兵伐谋,其次交伐,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他是解决私仇,是自己的欲望,血海尸山是他不愿,也不想见到的下下策。

    无生心中叹气,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顾息野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和其它皇子一样,做一个逍遥王。只是现在行舟已到深水区,不往前走就只能等死,更何况那水下的暗流也在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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