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

    春晓笑意不减,瞳孔微微转动,斟酌开口道:

    “任将军大忙人,我如何敢叨扰?不过来瞧瞧烟岚,她初入军营,难免有些不习惯的。这也有错么?”

    任卿裕抿了抿唇,提醒道:“过几日陛下将亲临军营。”

    这话说的突兀,春晓却明白那人的言外之意:

    碧血军是皇帝一手栽培的“私军”。如此说来,春晓便是外人。即便整日倚仗着天渊身份随意走动,也应当避嫌。

    不过……她才不管。

    春晓依旧搬出天渊,闭着眼睛胡诌道:“天渊地处云泽至南。疆土如此划分,云泽与天渊,二者自然一心,有问题吗?”

    任卿裕听出对方装傻,摇了摇头:“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若不在意,便随你去。”

    任卿裕将兔子抛回给盛烟岚,后者左右看看,最终决定两步并作三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春晓看着盛烟岚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道她真是好眼色。于是转头对任卿裕道:“不知将军近日如此忙碌,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件落到碧血军头上了?”

    任卿裕微微颔首,回答道:“兴许我这几日会离开弈城一回。”

    春晓毫不犹豫:“我也要去!”

    “你近日似乎黏我太紧了些。”

    “有吗?你瞎了。”春晓双眉轻蹙。

    “……”

    春晓不管任卿裕神色如何,转身入了盛烟岚帐中。

    “我去!”

    一掀帘子,春晓险些被眼前那剑尖戳瞎了眼。

    盛烟岚收回剑刃:“刀剑无眼。”

    春晓唏嘘:“烟岚,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拼了吧。”

    “雪时夫人为我请旨一事,早已让盛氏对我怀恨在心。我若无能,无法赢得碧血军的信服,迟早会死。”

    春晓明白盛烟岚所言不虚,拍拍后者的肩,宽慰道:“既然如此,姐姐陪你过过招如何?”

    “姐姐若愿意,烟岚自当奉陪。”

    盛烟岚话音未落,春晓早已绕至她身后,盛烟岚腰旁长剑出鞘,下一刻,森然寒光已然映在了盛烟岚脖颈之下。

    只听春晓轻笑一声,将长剑放下,塞进了盛烟岚手里:“跟你玩玩,拿着,开始吧。”

    盛烟岚见过春晓招式,也不问后者为何只从头上摘了支发簪当剑刃了,她神色凝重了起来,抿了抿唇,朝春晓冲去。

    二刃交锋,春晓是十足十的用心。

    盛烟岚是自小习武,不过那三脚猫路式与春晓差不了多少。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便是盛烟岚偏正统,而春晓更的套路更加阴毒。

    盛烟岚的刀刃若要掠过春晓的衣衫,便是连衣衫也碰不着;反之,若是直攻命门,则只能割掉一寸衣衫。

    太慢。

    况且,盛烟岚也不敢。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皆尽全力,盛烟岚虽未落下风,却还是一拱手,认了输。

    “姐姐好招式!”

    春晓摆摆手:“都是阴招,算不得什么好招式。不过,面对敌人就是要敢,你不敢动我,算什么将士?”

    盛烟岚咬牙:“姐姐不是敌人!”

    春晓拍了拍她的肩,心道一句傻孩子。

    她最终摆了摆手,转言其他:“罢了罢了,不说这些。烟岚,任卿裕到底要去哪儿啊?”

    “荆临。”

    春晓记性不错,听见熟悉的地名便来了兴致,凑到盛烟岚跟前,悄声问道:“二皇子的天下?”

    荆临,云泽靖王的封地。

    盛烟岚点点头:“如今二皇子已经封了王,在外面记得叫靖王殿下。”

    “荆临在哪?”

    “云泽西北。”

    “气候如何?”

    “无春秋,夏酷暑,冬严寒。”

    春晓若有所思的撑着头,盛烟岚却被春晓的三问逗笑了:“还问吗?”

    春晓摇头。该问的都问了。

    “若还有什么要问的,便去找任将军吧。他知道的定然比我要清楚许多。”

    “我才不问他,”春晓随口说了一句,转而搂起角落乖巧蹲着的兔子,“倒通灵性。”

    “你若喜欢,此行带着也好。”

    “烟岚怎么什么都往出送?”春晓把兔子放回原地,那兔子却又窜到了盛烟岚床上,不肯动弹了,“瞧,它都不想走呢。”

    盛烟岚冲着兔子道:“……你下来。”

    兔子不动如山。

    盛烟岚去捉它,兔子一跳,跃到了另一头的柜子上,盛烟岚却往前一扑,险些跪坐在床上。

    春晓掩面一笑:“莫管它了,看着像你说要将它送人,生了闷气。”

    “好吧好吧,”盛烟岚当真不管了,往床榻上一趟,侧头对春晓道,“姐姐,你还是给楚府找个婢女来吧。”

    上回盛烟岚冒名顶替一事风声早就传了出来,不过盛家自己都忙的跟无头苍蝇一般,暂时没空管盛烟岚。大总管倒是与春晓说过几回,不过都被她推了回去。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顾虑?”春晓摆摆手,“徒增监视,乐得自在!”

    “姐姐三天两头在军营逛着,难道不怕府里乱糟糟么?听闻近日弈城夜里总有野猫乱窜,怕是留了脚印在楚府里呢。”

    盛烟岚话音刚落,春晓忽地右眼皮一跳。

    二人同时听见了大帐外杂乱的脚步声。

    “烟岚你……”春晓蹙了眉,却也来不及多问,只得抛下一句,“我回去一趟!”

    盛烟岚瞧着春晓的背影,轻声道:“不必谢我,姐姐。”

    待春晓离去,盛烟岚起身整了整衣襟,冲帐外扬声道:“好了,进来吧。”

    帐外几人得了应允,掀帘而入。

    为首那人道:“叨扰了。”

    盛烟岚垂眼:“来都来了,没什么扰不扰的。”

    “盛小姐在此倒混的风生水起。”

    “过几日陛下要来。”

    那少年轻笑道:“盛小姐不必威胁我,你以为母亲叫我前来,是做什么呢?”

    盛烟岚打量他两眼,皮笑肉不笑道:“……弟弟既然来了,不如先喝杯茶歇着?”

    另一头,春晓踏入楚府时,几个陌生的碧色男女正在擦拭着屋内的各个角落。见她跨过门槛,皆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齐声叫道:“恭迎天渊圣女回府。”

    春晓神色一禀:“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为首的婢女回道:“回圣女大人,此事为陛下下旨,我家主人全权操办。”

    春晓立即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在城南茶楼等您。”

    春晓冷笑一声,心道真是算好了她会跳坑。

    春晓拂袖离去。

    那人想看看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真是痴人说梦!

    她轻功一跃入了茶楼,料后头跟着的所谓“下人”也跟不上。

    甫一进大门,春晓便被小二引至天字号包厢,那人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春晓沿着那手臂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个挺拔的深蓝背影。

    春晓对着那背影思量半晌,纳闷道:

    “……你是?”

    那人听见这话绊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身。春晓眯了眯眼,终于得以认出了那陌生的身形——

    原来是盛氏领袖之一,于大殿上有一面之缘的盛太傅。

    那白面书生冲春晓一笑,彬彬有礼道:“盛左津。”

    “太傅大人,春晓愚钝,”春晓倒是没什么好脸色,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还请直说。”

    听见太傅大人四字,盛左津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平和道:“都是虚职,何足挂齿?”

    这倒不是谦虚,三师落得是一个位高职轻,春晓这话虽是正常问候,但若对象是前尚书令之子盛左津头上,便也成了难听话。

    对了,这官还是他爹死后才封到他头上的。

    盛左津丝毫没有架子的给春晓斟了杯茶:“这里的竹叶青是云泽第一,还请天渊圣女品鉴。”

    春晓一饮而下,将那杯空往下一翻:“如此,可以说了?”

    盛左津笑道:“都是陛下的旨意,本官不过照做。且遣去的都是本官的心腹,做事伶俐,想必天渊贵人会喜欢的。”

    “大人这话便是承认派人监视我了。”

    盛左津笑容依旧:“本官可不曾说这话。”

    春晓忍住想抽盛左津的冲动,默默捏紧了拳头,从后槽牙狠狠吐出一个字:“好。”

    “此次请天渊圣女前来,只是好奇一件事。天渊楚氏向来是不管凡尘俗世,您如此做派,可算是破了戒?又或者说……姑娘并不受天渊律法管制,独出一派?”

    四目相对,春晓轻蹙眉头,似要从对方深邃的眼底探查出什么。终究,她松懈了面庞,冷笑一声:“天渊的事情,大人还是少打听为妙!”

    很显然,春晓并不打算回答盛左津的任何问题。

    盛左津颔首,收回了他的锋芒:“恕我冒昧了。”

    “我走了。”

    “慢走。”

    春晓转过身,又觉气不过,从身前掏出了天渊同心佩,顶在盛左津眼前,扬声道:“大人还请看好了,春晓奉渊主之令前来云泽,无论是适应环境还是处理事务,都是天渊的分内之事。还请大人记住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不该大人去管去看的,便不要试图触碰。至于大人‘好心’送来的那些婢子,我便收下了,不过还请大人莫要后悔!”

    盛左津应了一声,便坐下继续品茶了。

    春晓也不管那人什么反应,气冲冲的出了茶楼。她立于闹市之中,仍觉心烦意乱,随即抬手往茶楼敞开的窗户射出一颗石子——

    正中盛左津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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