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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分院与黑魔法防御

    坐船过了大湖,攀过一段石梯,霍格沃茨就在眼前了。

    从一群黑压压的新生们鱼贯而入大礼堂时,塞拉菲娜就不说话了,整个人显得更沉静,更内敛,嘴角向下撇着,看上去有些凶狠冷峻。米拉一直跟着她,更加絮絮叨叨,说着不着天际的话,这似乎是她缓解紧张的方式。

    而分院仪式最终被证明只是需要戴个帽子。塞拉菲娜松了口气,有种“果然是这样”的感觉,她冲赫奇帕奇桌上投去没好气的一瞥,看到唐克斯对她吹了个口哨。

    麦格教授很快开始报新生的名字,一个一个小萝卜头钻出人群坐到高脚椅上。塞拉菲娜死死地盯着那顶帽子,她希望这个几千岁的老古董能多少不要那么迂腐,可以听听学生本人的意见。

    随着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少,塞拉菲娜也越来越紧张。她的手攥紧了,耳朵听不进其他话,她的眼睛明明看着分院帽,脑海里却是完全空白的。

    麦格教授念到姓氏为H的人了……

    到L了……

    克莱尔·兰斯……

    终于——

    “塞拉菲娜·莱斯特兰奇!”

    大礼堂一下子寂静了几秒钟,接着爆发了一阵嗡嗡声,几乎所有学生都在交头接耳,大家几乎都用带有几分恐惧的眼神看着她,连教授们的神情都更加专注了,麦格教授也透过她那方形眼镜审慎地打量她。

    塞拉菲娜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分院帽很大,盖住了她的眼睛。她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哦,孩子,别害怕,我不是老古董,我会尊重你们的意见……”

    塞拉菲娜感觉放松了,但与此同时有种被窥探被冒犯的不快。

    “你很聪明,也有野心,唔,当然,你也不缺少勇气……”

    这是什么废话。塞拉菲娜如果不是眼睛被遮住真想翻个白眼,“人身上当然可以有很多丰富的品质,我不明白你是以什么样的标准就这样把一个丰富的人用一个特征概况了的。”

    “哦……看来我不用纠结了。”分院帽说道。

    塞拉菲娜不懂它这是什么意思,还想再说什么,但分院帽已经高声叫道:

    “拉文克劳——!”

    塞拉菲娜顿了顿,把帽子放下瞪了它一眼,跑去洋溢着一片蓝色的那一桌。没有多少人鼓掌,斯莱特林大部分学生脸上都挂着困惑的神情,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仍在窃窃私语,拉文克劳的长桌上也不过有几个人鼓掌而已,大部分人都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

    塞拉菲娜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旁边的人立刻往两边分开了。没人搭话。塞拉菲娜沉浸在没分到斯莱特林的不可思议之中,心情一时不能平静,也不觉得异样。她和赫奇帕奇长桌上的唐克斯对视了,后者比了个大拇指,她回以一个轻松的笑容。

    但她笑起来的样子似乎让周围的人更加惊疑不定了。塞拉菲娜没有理会这些,她期待米拉的分院结果。分院帽似乎很犹豫,过了三分钟才作出决定。它让米拉来到了拉文克劳。

    塞拉菲娜鼓起掌来,米拉笑着跑到她身边坐定。这时,塞拉菲娜才发现身边的拉文克劳学生都没鼓掌也没看分院仪式,全在看着自己,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去时,又都低下头不敢对视。她摆出一个惯常的平静表情,和米拉拍了下手。

    塞拉菲娜没什么兴趣看分院仪式了,而晚餐还没开始,于是她把目光投向教师席,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给米拉介绍。她在唐克斯的信件中听说过很多。

    正中间的当然是邓布利多了,他注意到塞拉菲娜投过来的目光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小个子的是弗立维教授,正慈爱地看着拉文克劳长桌;黑着脸、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教授,毋庸置疑,就是斯内普教授了,唐克斯在信件中最常吐槽的教授。塞拉菲娜发现了他也在注视自己,平和地直视了回去。

    他对自己的关注也不奇怪,塞拉菲娜想,自己是个知名食死徒的孩子,而他曾经也是一个食死徒。或许自己小时候偷偷看的戴面具进出莱斯特兰奇庄园的人中,就有他一个。

    不知道他是希望在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父母的影子还是不希望。塞拉菲娜移开目光时,这样想到。

    教师席最外侧坐着一个人,他有着金色头发,端正地坐着直视前方,但在塞拉菲娜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脑袋就转了过来,目光如刀子一样。

    塞拉菲娜突然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阵阵发冷,不过,不,不是因为害怕。她出色的记忆力让她记起了这个人,尽管他脸上多了几条伤疤。

    他是在她三岁时闯进莱斯特兰奇庄园,杀死莱娜的人之一。

    米拉发现塞拉菲娜身体变得僵硬了,问道:“怎么了?那个老师是谁?”

    “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我猜。”塞拉菲娜说,语气飘忽。

    米拉想问清楚,但邓布利多敲了敲杯子(分院结束了),塞拉菲娜瞬间抽回了神智,在宣布开饭之后,把全部心思放到了吃上。这时候,僵硬的气氛放松了一些,有些人开始和米拉搭话,互相询问姓名,级长也开始说新生的注意事项,没人和塞拉菲娜说话。

    米拉和老生们交流,但分了些心思在塞拉身上,发现她吃得实在不多,压抑的感觉完全包围着她。在不明情况的学生们眼中,这种气质近乎阴狠。直到进入拉文克劳塔楼,塞拉菲娜的心情才舒缓了一些,表情也变得不那么紧绷。

    巨大的、拱形的窗户,入目尽是蓝色和青铜色,天花板上布满了星星,到处都是桌椅书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白色的罗伊娜·拉文克劳女士的浮雕,进门就能看到,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俯视这些知识之海的后来者。

    一年级只有四个女生,她们分到了一间宿舍。另外两个先行介绍了自己,分别是维多利亚·沃尔珀特和帕翠霞·斯廷森,接着米拉介绍了自己,最后是塞拉菲娜。

    “我知道你。”帕翠霞有点儿怯怯地看着塞拉菲娜,把目光放到她的猫身上(莱娜在塞拉菲娜进门时就扑进了她怀里),“我是说,你是法国那支莱斯特兰奇吧?英国最后的莱斯特兰奇应该在阿兹卡班。”

    “不,你说的在阿兹卡班的莱斯特兰奇是我的父母。”塞拉菲娜说。

    维多利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你就是那个——”,她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喘着气,“可你、你不应该被德姆斯特朗提前录取了吗?我爸妈是这样说的,说你的黑魔法——”她被塞拉菲娜冷冷地注视着不敢再说下去。

    帕翠霞的手不安地攥着衣角:“哦,我爸妈都说那是一个编出来的孩子,魔法部借口他们宽宥了一名作为孩子的食死徒表现他们的仁慈,噢——”

    “他们说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孩子用家养小精灵做炸弹——”

    “我在我姨妈家中长大。”塞拉菲娜说,她不想解释家养小精灵和魔法部的事,她觉得累极了,“以后我们可以慢慢彼此了解,我们先决定一下洗澡的顺序?”

    米拉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她震惊不已,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塞拉说的“魔法界都知道”是这么一种知道。

    “塞拉,你先去洗吧。”她说。

    帕翠霞和维多利亚没有说话,都默默去收拾行李。米拉拆开一袋子猫粮喂了一点儿给莱娜,轻声说道:“我是麻瓜,我和塞拉在火车上就成为了朋友。”

    其他两个人没有说话,帕翠霞急匆匆地拿出了信纸开始给家里写信,维多利亚沉默了良久才说:“林内特,你不要因为第一印象而轻信她。”

    米拉置若罔闻,把明天的课本准备好,说道:“等塞拉洗完了,我去洗澡。接下来你们随便。”

    之后,这一夜便没有人再交谈什么。

    第二天,塞拉菲娜收到了来自安多米达的包裹,里面是一封信和很多很多糖果,信中恭喜了塞拉分到了拉文克劳,同时希望她把糖果在同学中分一分。

    只有米拉拿了一些。

    随后的几天,米拉在所有的课上都和塞拉菲娜一起行动。塞拉菲娜对此感到宽慰,同时,她注意到,拉文克劳几乎全体学生都对她保持了自认为安全的距离,除了身上很明显地带有一些防御黑魔法的护具——而塞拉知道那事实上对黑魔法没什么用。

    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人还是一样,总是在她路过时窃窃私语。斯莱特林也在审视她,有两个她在贵族舞会上见过的人还试图和她建立一些联系,不过塞拉保持一贯冰冷冷的态度拒绝了。

    但学校的课程出乎塞拉意料地还算不错。

    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讲课内容都极为丰富,和塞拉自学的路径完全不同,对照之下能够给塞拉很多新的见解,而他们也不吝啬于解答塞拉那些超纲的问题。

    斯普劳特教授为人和蔼可亲,他们面对的植物也不是危险的哪一种,这门课对于塞拉来说有些无聊,她很容易走神;而另一门她不太感兴趣的魔药课则呈现出另一种样子,斯内普教授十分刻薄,但学生配错的千百种魔药他一眼都能看出来。除了眼神冰冷,他并未对塞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关照,这点塞拉很满意。

    唯一不满的,是周五上午的黑魔法防御课。

    塞拉菲娜在开学典礼上已经知道了这位老师的名字——费兰·梅多斯,他的姐姐多卡斯·梅多斯被伏地魔亲手杀死了。

    费兰在点名时就迫不及待地叫起了塞拉菲娜。

    “莱斯特兰奇,”他说,底下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们都屏住了呼吸,“我注意到了你在魔咒和变形课上的出色表现,看来你那臭名昭著的父母给了你一个很好的天分——”

    “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少实力,好吗?”费兰讥讽地笑道,“这样,我才可以决定我们的课程进度是否适合你。”

    “好的,先生。”塞拉菲娜答应了,不顾米拉扯住她胳膊的手走上了台前。

    “我想我不用教给你巫师决斗的程序?”费兰说。

    “是的,先生。”塞拉菲娜答道,全身因为激动而变得火热颤抖起来,她脱去了自己的长袍。

    “我需要个裁判——”在塞拉菲娜和费兰分别站到两边后,费兰环顾了一下教室,“迪戈里先生,我想你可以担任。”

    塞德里克站起来,眼神有些担忧,但他回答道:“好的,先生。”

    他站到中间,深吸一口气,“两位,请背对背走十步……好,现在转身,我数到三。一——二——三——!”

    几乎就在开始的瞬间,费兰向塞拉菲娜甩了一道红色的魔咒,塞拉菲娜侧身闪过,一个大理石雕像被击中,立时变成了粉末。学生们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塞拉菲娜迅速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盔甲护身,此时费兰的第二道攻击也来了,于是水波状的盾牌挡住了它。塞拉乘机使用了几个攻击咒语,费兰都轻松挡住了。这让塞拉菲娜咬牙:她知道很多威力更大的黑魔法咒语,但此时用在这里实在不明智。

    费兰一边施加一连串咒语,一边迅速变换着脚步靠近塞拉菲娜。后者正左躲右闪加上防护咒语,但依旧有些吃力,她甚至腾不出手去施展一个攻击咒语。

    而塞拉菲娜已经觉得体力有些跟不上。她于是一咬牙,不去管一道攻击咒语——利刃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大口子,塞拉菲娜听到米拉在叫停——但她动作不停,叫到:“迷雾重重!”

    于是大团大团的黑雾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塞拉菲娜喘了口气,接着向刚才费兰站的地方发射了一束绿色火花,没有命中。突然,她感觉地板摇摇晃晃,意识到对方可能施加了一个速速塌陷。

    是无声咒!塞拉菲娜知道自己胜算不大了,她对自己使用了一个漂浮咒,精确地控制自己飞到浓雾上方——她还不会飞行咒,这是她想出来的短暂飞行的方法。

    她降落在费兰那一侧的雕像上,这时,她发现自己制造出的浓雾变得像漏斗一样被吸进了费兰的魔杖中,短短几秒钟就被完全清除了。不过没等她反应过来,费兰又是一道黄色的魔咒袭来,这次魔咒堪堪擦着她的脸颊边飞过,又在塞拉刚想反击时化为几道金线束缚住了她的手脚。塞拉菲娜魔杖中即将发出的一个烈火咒随即打偏了,飞向了早已碎成粉末的大理石雕像。

    塞德里克看上去有些急迫地宣布了这场决斗的结果:“梅多斯教授胜利……”

    但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在费兰·梅多斯的身后,火焰和粉尘接触发生了爆炸,费兰的背部瞬间遭到了火焰的侵蚀,尽管他几下就用魔咒扑灭了它,但他裸露的后背依然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教室内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塞拉菲娜身上的束缚已经消失了,但她无力起身,只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良久,费兰·梅多斯开口了,那语气好像恨不得能生吞了塞拉菲娜:“莱斯特兰奇小姐,我注意到你最后用的火焰咒不止于此吧……”

    “这种伤害我刚刚使用了一些治愈魔咒但是似乎没什么效果……”

    “是黑魔法吧,莱斯特兰奇小姐。”

    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激烈地讨论着,塞拉菲娜不用转头都能想象他们的神情,惊恐的、害怕的、憎恶的。费兰·梅多斯几次打手势示意大家停下来,学生们才勉强安静。

    塞拉菲娜咬住下唇,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但是梅多斯教授,您对付我的浓雾用的难道不是一个黑魔法?那是一个吸血咒,不常见——”

    “你见过?还是你用过?”费兰打断了她,“莱斯特兰奇小姐对黑魔法的认识真是超乎寻常,以至于一个普通的‘云消雾散’都能被误解……”

    塞拉菲娜说不出话了,她胸口上下起伏着,手攥紧了身下的袍子——入手黏糊糊的,她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服。

    米拉“腾”地站起来:“梅多斯教授,我想我们应该先带塞拉菲娜去医疗翼!”

    “是的。”梅多斯挥了挥魔杖让自己的袍子恢复如初,盖住了焦黑一片的后背,“你带她去吧,我们继续上课……我想,我会和校长反映一下情况,莱斯特兰奇小姐对黑魔法不同寻常的理解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米拉扶着塞拉菲娜另一边没受伤的胳膊离开了。塞拉菲娜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她预感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暴露黑魔法,但没想到那么早。不过,那又能怎么办呢?

    塞拉菲娜想到,无非是大家更笃定她是个黑巫师了,可谁不是本来就这样想的呢?她真正担心的是唐克斯一家的态度,他们会生气吗,会对她失望吗,会认为她是一个黑巫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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