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远处的天空翻起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山与山之间的缝隙挤出来，照到姜俏的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抬手挡在自己的眼前。
“天亮了！”
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颗生长已上百年的大树顶端，繁茂的枝叶为两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落脚点。
姜俏已经记不太清昨晚后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依稀记得她靠在蒋砚的肩上，漫不经心地数着头顶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该出发前往天雪山了。”
蒋砚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姜俏靠过来些。
姜俏有些走神，她伸手去抓蒋砚的白发，然后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渐渐滑走的丝丝银发。
“是啊，该出发去天雪山了！”
只要到了天雪山，施宇霄取得灵心石就可以重铸今金丹，届时蒋砚半魔的身份就会曝光，那全书的剧情进度也就过半，距离自己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指日可待！
姜俏如此想着，然后将自己的手搭在蒋砚的手上。
“走吧，我们回去吧！”
烈日已经顺着山峰爬了上来，光芒四射照得大地一片亮堂，姜俏与蒋砚还没有靠近客栈，就已经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小镇。
“俏俏！快过来！”
“小师妹，离他远一点，他是魔！”
苓曦与施宇霄的声音一前一后地传入姜俏的耳朵，她震惊地蹬大双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怎么会？还没到天雪山呢！蒋砚的半魔身份怎么会曝光？没有金丹的施宇霄根本不是蒋砚的对手啊！
“不，不是的！”姜俏下意识地张口为蒋砚辩解道：“师兄，苓姐姐，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蒋砚怎么可能会是魔！”
姜俏求助似地看向蒋砚，想要他开口为自己说一两句话。
“小师妹，你快醒醒！”施宇霄趁着蒋砚不注意，施法将姜俏拉到了他们身边，“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这一个镇的人，可都是因为这个魔头而死！”
如果说方才与蒋砚站在一起时，姜俏只能明显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那么现在，清楚地呈现在她的眼前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姜俏看见昨晚为她送来热水的店小二血肉模糊地倒在蒋砚的脚下，此刻的一切与昨晚梦境中的一切开始重合，那一片片被血染红的画面逐渐充斥她的脑海，直到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漫天挥散不上的血腥味……
“不，不对！”姜俏强行稳住心神，“师兄，苓姐姐，昨晚蒋砚一直同我在一起，真的！你们相信我！这一切一定不是他干的！”
“俏俏，你当真确定蒋砚昨晚一直同你在一起？”苓曦一把拉住姜俏的手，与其对视道：“可是我昨晚亲眼看见他杀了人，还有我和你师兄身上的伤都是证据，难道你觉得是我们在骗你吗？”
姜俏只感觉自己头疼得快要炸掉，不对！这个剧情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蒋砚……”
姜俏刚一开口，就见蒋砚勾起唇邪魅一笑，目光盯着姜俏好像在看什么笑话。
“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的天真！”
蒋砚此话一出，姜俏的脸一下子白了。
是啊！
明明知道帮助施宇霄夺得灵心石重铸金丹后，会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蒋砚凭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他本就是魔，是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啊！
“小师妹，拿起剑！我们一起杀了这个大魔头！”
姜俏在施宇霄的声音下拿起剑，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再次听见系统的声音，哪怕是告诉她任务失败也没有关系。
可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不行！”姜俏后退两步，颓废地丢下剑，一边摇头一边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她杀不了蒋砚，她也没法杀蒋砚！
“呵呵——”看见她这样的蒋砚猖狂地笑出声来，“乖！”蒋砚忽地出现在姜俏的身旁，一手轻抚姜俏的头，低声温柔道：“放心，本尊不会杀你。”
说完，蒋砚看向在发现他靠过来后纷纷退避三舍，一脸防备拿着剑对着他的两人，接着道：“待本尊解决掉他们两人，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天雪山！”
“不要！”
姜俏本能地伸手想要阻拦蒋砚的行动，但蒋砚实在是太快了，就连衣角都没让姜俏碰上。
而就在姜俏挪动视线，跟随着蒋砚的身影看去时，只见刀光剑影间，施宇霄与苓曦齐齐倒下，前后竟然不超过三招……
“师兄！苓姐姐！”
姜俏哪里敢相信，书中的男女主角竟然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她瞬间崩溃了，痛苦地喊着系统的名字！
“系统？谁是系统？”
蒋砚单手轻松将跪倒在地上的姜俏拎起，歪头看着她的眼睛，脸上还有不知道是施宇霄还是苓曦的血滴。
“你杀了我吧！”
姜俏已经心灰意冷，无论她怎么叫系统都没有反应，论身手她根本不是蒋砚的对手，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有能力与蒋砚一战，她也没有办法对蒋砚下手。
所以，“你杀了我吧！”
姜俏再次重复道。
“想死？”蒋砚轻哼一声，“那本尊就成全你！”
姜俏闭上双眼，如今剧情已经成这样了，就算系统出现也没办法改变原书男女主死亡的现实，所以这个任务注定失败。
既然正反都逃不过一死，那还不如死在蒋砚的手下。
蒋砚将法力汇聚于手心，然后对着姜俏的眉心用力拍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临，姜俏感觉眼前一道刺眼的光闪过，她睁开眼，却见蒋砚嘴角含血，一手捂住胸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你——”
声音猛地停下，“蒋砚”急忙捂住嘴，在看了姜俏一眼后又放开了手。
既然已经败露了，那就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姜俏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只围绕着自己不断飞舞的黑色长尾蝴蝶身上，她伸出手，看着蝴蝶驻足在她的指尖，扑朔的黑色翅膀上偶尔点缀着金色的小圆点，点点荧光伴随着翅膀的舞动一闪一闪。
蝴蝶姜俏见过许多，但这样特别的蝴蝶，她还是第一次见。
指尖传来丝丝凉意，姜俏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凉意顺着手臂传到了整个身体，所到之处，身心通畅。
“你在帮我疗伤吗？”
姜俏并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受过伤，但她想不到小蝴蝶这样做的其他原因。
“灵蝶！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活着的灵蝶！”
“蒋砚”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渍，目光如狼似虎地紧盯着姜俏手上的灵蝶，想要冲过来却又似乎在顾忌什么。
“灵蝶？”
姜俏小心地收回手，想要近距离地观看所谓的灵蝶，没想灵蝶竟然扑棱了几下飞起，然后直接钻进了姜俏的身体里。
姜俏这才注意到地上那颗破碎的珠子，正是顾离安在万堂镇时给她的那一颗。
原来方才正是这个东西救了自己一命！
“你不是蒋砚，你是谁？”
姜俏握了握拳头，她发现，自己的法力变强了！
“蒋砚”后退了一步，“把灵蝶交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开！”
姜俏扬起手召回姬雪，剑锋对着“蒋砚”，忽然笑了。
“这次换我杀你了！”
*
【宿主，你终于醒了！】
“小师妹！你终于醒了！”
“俏俏，你终于醒了！”
三道声音传入姜俏的耳里，她一睁眼就见施宇霄还有苓曦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里是？”
姜俏迷茫地扫了一圈，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石洞，而这个石洞与她记忆中的那一个几乎完美贴合。
“是黑林山。”
施宇霄的话证实了姜俏的想法，正当她疑惑着那她往后多出来的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时，就听见施宇霄说：“是幻境！”
从施宇霄口中，姜俏得知，当时她被那树妖抓走时，幸而蒋砚出手将姜俏救了下来，却不想因此而激怒树妖，几人被拖入了幻境。
施宇霄是三人中最先破了幻境清醒过来的。
施宇霄醒来后，发现他们三人已经被树妖拖到了这个石洞，好在苓曦也在这里，不然又要照看还困在幻境中的姜俏和蒋砚，又要担忧苓曦的状况，那他可真的是分身乏术。
“蒋砚还没醒？”
姜俏很是吃惊，若是施宇霄都能很快破了幻境醒来，那蒋砚更不应该被困住才对！
“没。”
说这话时，施宇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忧虑。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被困在幻境中的时间越长，也就是意味着这个人醒来的几率越小。
“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唤醒他？”
施宇霄摇头，想要打破幻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被困幻境的人自己识破幻境。如果还有其他办法，他和苓曦就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干守着等两人自己醒来了！
【宿主，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我可以帮忙让宿主进入蒋砚的幻境，但经历过幻境后，你应该知道，在幻境中我是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蒋砚的幻境中到底有什么，如果宿主在蒋砚的幻境中死亡，会是真的死亡。这样的话，宿主也愿意去吗？】
“如果蒋砚醒不来会怎么样？”
【不知道，或许会死，或许永远活在幻境里。】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