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魂钉一钉入骨，姜俏只感觉犹如一根寒冰刺入自己的骨髓，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泛起一股凉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其实只是这样一颗消魂钉，按理说不该有如此大的反应。
丘山在看见姜俏的反应后，先是一笑，随即疑惑地探了探姜俏的脉息，然后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后又是一笑。
“还真的天助我也！”
丘山也发现了姜俏灵识受损的事情。
姜俏这会儿有些头晕眼花，意识模模糊糊地看丘山时都带着重影。
“系统，我……”
姜俏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
另一边刚从黑林山出来的蒋砚三人，因意见不合正站在黑林山脚下，面面相觑，谁也不愿退让！
“既然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如就此别过，大家好聚好散！”
说这话的人，正是姜俏的师兄，施宇霄。
就在刚刚，施宇霄用玉罗去搜寻姜俏的下落时发现，姜俏如今所在的方位与他们要去的天雪山的方向，完全相反。
施宇霄当然是想也不用想地决定先去找小师妹！
但蒋砚却并不同意施宇霄的这个提议。
“此次能从树妖手下活了下来，凭借的全是天意。如今我们三人身上都有伤，再贸然前去营救姜姑娘，岂不是自投罗网？”
在蒋砚看来，「凌云阁」门下弟子无数，施宇霄完全可以将姜俏的情况告知门派，然后让门派的人再去想办法救她。
这比起他们三个人带伤前去营救可是要稳妥得多！
更何况，比起去救姜俏，此刻的他更想赶紧赶到天雪山。
但施宇霄哪里做得到明知小师妹身陷险境，还能熟视无睹的？
这不便有了刚刚一开始时施宇霄说话的那一幕。
“那便就此别过！”
蒋砚说完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
施宇霄看着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心中虽觉愤怒，但却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说白了，蒋砚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方愿意出手相助，陪他们走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
只是介于小师妹对蒋砚的感情，施宇霄在面对蒋砚时总是情不自禁地要严苛许多，直到现在真的要同对方分道两路，施宇霄才恍然反应过来。
“苓曦姑娘，我们走吧！”
姜俏可以说是苓曦来到人间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所以苓曦从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态度，说愿意与施宇霄一起去救姜俏。
“好！”
苓曦跟在施宇霄身后，向前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与他们背道而驰的蒋砚。
“施大哥，我们真的要就此与蒋公子分开吗？”
苓曦对蒋砚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三人刚刚才一起携手对付了一个实力远高于他们三人的树妖，九死一生，多少还是有些患难与共的惺惺相惜。
再加上姜俏对蒋砚的感情，若是到时候俏俏看到他们，却没有看到蒋砚，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感到伤心？
施宇霄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跟着苓曦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向蒋砚。
相比于两人的犹豫，蒋砚走得就要潇洒得多。
蒋砚没有回头，自然也不会知道回过头来看着他的两人。
现在的他在试验，试验天道会如何干涉之后的剧情！
*
第一次遇见小蝴蝶，是在天雪山时，已经完全魔化的蒋砚身中施宇霄一剑后，从无尽崖坠落。
那个时候的蒋砚并不知道，原来这就是他在这本书里的结局。
“这里是？”
蒋砚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这世间鲜少有人能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从无尽崖落下后还能活下来的。
小蝴蝶用两只手指捏着一根全黑色的羽毛，这是她在蒋砚掉下来的地方捡到的。
“无妄海。”
小蝴蝶一边回答蒋砚的话，一边用羽毛的尾端去扫蒋砚的脸。
“是我救了你！”
因为小蝴蝶略带调戏的动作，蒋砚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看上去很是不爽，只是无奈于身体重伤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小蝴蝶摆布。
于是小蝴蝶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那本尊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本尊！” 满是戾气的蒋砚冷眼看着小蝴蝶，“否则日后只需本尊能动一个手指头，本尊定杀了你！”
小蝴蝶哪里知道，眼前这个躺在自己面前一动不能动的男子，竟然是世人皆闻之色变，无比惧怕的大魔王！
“是我救了你！”小蝴蝶再次强调了一遍，手间的羽毛从蒋砚的眉眼处滑至嘴唇，“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
小蝴蝶自生来便一直生活在无妄海，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半步，所以于她而言，蒋砚是她在这个世上，除她自己以外，见到的第一个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一个魔。
“渍——”
蒋砚不屑地别开眼，不懂小蝴蝶这样的逻辑从何而来，“那你可别后悔！”
蒋砚已经暗自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大概只需要一日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就可以全部恢复。
他看着小蝴蝶神情有些呆楞，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让自己身上的那些致命伤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小蝴蝶紧盯着蒋砚的脸，认真地端详一番后，肯定道：“你长得好看！我不会后悔的！”
因为完全入魔的原因，蒋砚本就精致如同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妖艳，像是夜色中勾人的妖精，只简单一个眼神就足够勾人心魂。
“呵——”蒋砚甚至觉得小蝴蝶的脑子有些毛病，“世人皆觉得本尊丑陋无比，惧我怕我，你却觉得本尊好看，真是稀奇！”
小蝴蝶原本专心致志地看着他，听他说话，忽的伸出手掌，按在蒋砚的嘴上。
“你这个人，说话真讨厌！”
蒋砚险些没反应过来，两眼呆呆地望着小蝴蝶，然后后知后觉地有些脸发烫，于是垂下眼，不去看她。
“我说你好看便是好看，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小蝴蝶按在蒋砚嘴上的手还没有移开，另一只手便用羽毛去拍了拍蒋砚的眉心，唇间传来的温热让蒋砚的脸越发热了起来，羽毛扫过的地方带着微微痒意。
密而翘的睫毛往上仰起，耀黑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小蝴蝶不安分的手。
“这是本尊的毛！”
蒋砚说话的语气有些恼怒，声音听起来好像很不满于小蝴蝶这样的行为，但说出的这句话又少了些威慑力。
如果不去看蒋砚狠戾的表情，单听声音倒像是一个傲娇的少年在耍脾气。
“我知道啊！”
小蝴蝶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
她捡到蒋砚的时候，蒋砚已经虚弱到无法维持正常人的形态，一双巨型的黑色大翅膀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只单独留下一张脸，还原原本本地露在外面。
“你！”蒋砚一时有些语塞，声音犹豫道：“你不怕我？”
“怕你？”小蝴蝶不太明白，“我为何要怕你？”
蒋砚看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吓唬她道：“你知道魔尊吗？传闻他杀人不见血，专喜欢挑漂亮的小姑娘和细皮嫩肉的小孩子下手，一口一个，从不留情……”
小蝴蝶听得眉头紧皱，她先是一脸忧愁地抿了抿唇，然后很是担忧地看着蒋砚道：“那怎么办，他不会对你下手吧？”小蝴蝶想了想，又问：“还是说你现在身上的伤，就是被那个魔尊害的？”
蒋砚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也不知道在小蝴蝶心里，自己是哪里跟漂亮的小姑娘有关，还是哪里和细皮嫩肉的小孩子有联系？
但这个问题他必然是不会去问小蝴蝶的，因为他知道，无论小蝴蝶怎么回答，答案都不会是他想听见的。
“那如果我说是呢？”
小蝴蝶的话，让蒋砚想起某个差点害他就这样死去的人，亏得他还一直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好兄弟，可别人倒好，只是因为自己半魔的身份，就要联合整个仙门，将自己除掉！
或许是注意到了蒋砚眼神里流露出的愤懑与不甘，小蝴蝶先是轻轻抚了抚蒋砚的头，紧接着又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才温声细语地同蒋砚说话道：“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闻言，蒋砚没当一回事地笑了笑，“是吗？那本尊可就拭目以待了！”
这个时候的蒋砚并不知道小蝴蝶的真实身份，毕竟这世间早就已经没有了灵蝶的存在，就算小蝴蝶出现在无妄海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也不能让他因此就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当然，如果早知道小蝴蝶就是灵蝶，蒋砚想必还是一定会将她带离无妄海。
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一个半人半魔的东西，居然还会爱上别人！
不出一日，蒋砚身上的伤便已好了大半，身体也已经可以自由活动。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要将小蝴蝶杀掉的想法，自他成为魔尊后，身边早已没有了可以说话的伴。
小蝴蝶不怕他，甚至还有些喜欢他。
这样一个可以说话的伴，蒋砚可不愿就这样杀了！
“你可想清楚了，离开了这无妄海，以后你的命可就在本尊的手上！”
蒋砚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他伤好可以自由活动后，他才发现自己在无妄海内根本无法使用法力。
而小蝴蝶身上的灵力虽不强，但面对在无妄海内无法使用法力的蒋砚时，想要杀了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这样的局面若是离开了无妄海，可就不同了！
“阿砚去哪，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