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一年一度的赏荷大会再次召开了,这侯府夫人喜莲又喜热闹最是和善大方,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办一次这样的盛会,京城有头有脸的小姐公子们都会来,有时候就连那宫中的皇子公主也会来凑这个热闹呢。

    不过,今年的赏荷会倒是与以往有所不同,以往男眷女眷都是分开来,今年也是如此但是双方只隔了一个帘子,她打算举办一场诗会。

    因为今年侯府夫人想着要为自己家的公子物色一位佳人。

    “杨柳枝头,夏日廊坊,莲花微微晃,蜻蜓立枝头,才子佳人来相会。”

    乔夫人拿着书踱步走在这下了雨的侯府走廊中,边走边吟起了诗,背后只留一个丫鬟跟随。

    “夫人,好诗啊。”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尽头传来,侯府夫人在抬眼便撞到了他有些硬的胸膛,手中的书就这么跌了下去,她没来得及捡,一时有些羞怯躲开他的目光,只低头道:“我哪会作什么诗,都是随口胡诌的。”

    男人向下看去,“夫人才情在我看来,无人可及。”

    “竟说胡话,我不过渔夫之女,哪来的什么才情,你可别取笑我了。”她虽这么说着,却已经满脸羞红,像是醉雨的海棠花般娇艳,旁边的丫头知趣退下了。

    “可在本候看来,夫人之词最是可爱。”

    一旁隔了一个过道的慕娩看到了,“父亲母亲这可真是……”

    “老爷夫人伉俪情深,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姻缘呢。”一旁的侍女疏影道。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走吧,我们改道吧。”慕娩无奈笑道。

    “小姐你可不知道这京城多少女子都羡慕夫人的好姻缘呢,当初老爷下江南时遇见夫人,两人一见钟情便定了姻缘,据说那时正是莲花开的时节,后来老爷还写了首词呢。”

    “才子佳人锦字笺,西窗月,独自画船眠。”疏影一脸向往。

    “父亲的词倒也不过尔尔,倒也不必把你迷成这样吧。”慕娩有些生气,“我平日里作得那些词句不比父亲的好多了,倒也不见得你如此欣赏。”

    “老爷最让人迷的可不是词啊,小姐你这就不懂了,要是能嫁得老爷这般丰神俊朗、才华横溢又忠于一人的男人倒是此生无憾了。”

    慕娩却不以为然。

    只听丫鬟贴过来低声说道:“小姐你可知夫人明天举办的荷花会是何意图吗?”

    “知道啊,不就是给我哥找一个好妻子吗?不过我估计他也没多大兴趣,娘对诗词有兴趣喜欢风雅,他可不一样,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总把自己折腾得脏兮兮的,这赏荷会的姑娘怕没有合他眼缘的,再说,每年赏荷会来来往往都是那些人,我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小姐,今年赏荷会夫人只在男眷女眷中间加了一道屏扇,到时候隔着那道薄扇就可以见到那些男子了,来的可都是王孙公子般的人物,难道小姐就不想物色一下未来的夫婿吗?”小丫头附耳说道。

    “好啊,你原来存的是这番心思。”说着便佯装要“欺负”一下这个小丫头。

    “小姐,我错了我错了,别挠了,我怕痒。”

    慕娩这才罢了手。

    “不过小姐,你真不想嫁个好夫婿吗?”

    “女子干嘛非要嫁人,京城里的男子不过如此,论作词作诗还没一个能入我的眼的,要不是我是女子不能参加科考,唉。”说着便是一声叹息,“要我嫁那种男人,整日里为鸡毛蒜皮的事操心,倒不如做个尼姑清静,黄卷青灯,与古佛相伴倒也自在。”

    “小姐,你又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了,好好的小姐怎么偏想去做那尼姑?”

    “世不遂我愿,不如去做个尼姑呢。”

    “怎的如此悲观,这世上男子并不都是茫无所知之辈,也有像老爷那般的好男子啊。是小姐才情过高又不肯低头,才会看不清明珠找不见意中人。”

    “疏影,我悲的不是这个……罢了,听说这谢府今年要来两个小姐?”慕娩对谢府嫡小姐倒是有些印象,不过不是什么好印象。

    “嗯,好像是谢府的庶长女会来,就是那个前些天被退婚的女子,倒也是可怜,我要是她啊,估计会躲在屋里一辈子不出来,但是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来这种地方,怕不是也想找个好夫婿?咱们夫人倒是个不看重门楣嫡庶的,什么人要不拒。”

    “疏影!过分了。”慕娩打断了她的话。“那谢府小姐被退婚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就不能来赴宴?”

    “……听说她脸上还有疤,这种人来宴会无非就是想找个好夫婿,我看——”

    “无论美丑,无论身份,这世上的女子都有追求美好爱情的权利,这并没什么好取笑的,你自己都心向往之怎么会取笑别人呢?”慕娩的语气有些斥责。

    “可小姐你刚刚还说不屑于在赏荷会上找夫婿。”疏影倒是有些委屈了。

    慕娩自知说不清楚了,“罢了罢了,再讲估计你也不会懂这些,你去研墨吧,我准备作画了。”

    一张白色宣纸铺开来,慕娩挽起袖子便作起画来。

    看起来弱柳扶风的人,下笔却是干脆果断,寥寥几笔便绘出了雪梅图。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慕娩题上了她最喜欢的词,一笔一画,遒劲有力,,超逸绝尘,尽显风骨。

    旁边是她亲手调的梅花香,夜里正暗暗浮动着。

    她这个人啊,最喜欢的还是梅,尤其是雪夜中的梅。

    她落笔,只听丫鬟们夸赞着“好看”,却没有一人真正懂她。

    “唉,小姐你是不是忘记盖章了,小姐素来都会往自己的著作上盖上自己亲刻的梅花章。”疏影有意向其他丫鬟们展现出自己对慕娩的了解。

    可慕娩接过印章却没盖下去,而是将那张画纸烧了去,那灯芯中的火苗顺着画纸蹭蹭地往上帐,那火连雪将那梅都一并烧了去,只剩下一些灰烬。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大家有些不解。

    可慕娩只是淡淡说道:“这画画得不好,这字写得也不好,不如烧了去,化成个灰烬随风散去,倒也干净。”

    手指间还有着火的余温,她遣散了丫鬟们,一个人坐在窗前叹惋着。

    丫头们只当她们小姐多愁善感,不食人间烟火亦不知何谓真正的愁。

    “吃不饱肚子,干活挨骂才叫愁呢,咱们小姐侯府嫡女,夫人老爷的掌上明珠,又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美称,赢得外头不少王孙公子仰慕,吃穿不愁的到底有什么好哀怨的呢?”

    “这你们就不懂了,像我们小姐这样的才叫才女,才女就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嘛,之前听小姐念过一句诗怎么说来着。”小丫头灵机一动,想了起来,“闺中少妇不知愁。”

    “哈哈哈,你个没文化的,一知半解的还来卖弄?竟敢说咱们小姐是少妇?”路过的疏影佯装就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疏影姐姐饶命啊,我就是听个诗句一知半解的,自然不如疏影姐姐在小姐身边耳濡目染懂得多。”

    这话疏影听得倒是受用,“好吧,放过你了,都赶紧休息去吧,别围着了,明天夫人的赏荷会有你们忙的!”说完疏影便离开她们低等丫头的住宿,回自己房里去了。

    “真羡慕疏影姐姐啊,作为小姐的贴身丫头,能学些东西还不用向我们这般受累。”

    “羡慕什么啊,都是命,咱们好好干活就行。”

    ***

    第二天,这赏荷宴总算是来了。

    这天早上,谢知蓉可是早早起来就梳洗打扮了,穿着的是时下最新的云锦织成的粉白莲花云雾烟罗衫裙,头上带的也都是跟莲花有关的珠钗,还点了个莲花形状的花钿于额头间。

    丫鬟碧落称赞道:“小姐真像那天上的莲花仙子下了凡尘呢。”

    谢知蓉倒也是不谦虚,望着自己如霜雪般洁白的手腕皱了下眉头,“这镯子跟我的衣服倒是有些不搭啊,太富贵了些。”

    “小姐就是人间的富贵花,带这镯子才不失身份。”

    “倒也是。”谢知蓉满意点了点头,露出了浅浅的酒窝,显得甜美动人。

    而另一侧的谢知禾,只着了一身素净裙子,不戴珠钗只用着木簪,面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倒更像极了不着凡尘的仙子。

    两人坐上了马车,谢知蓉的马车在前面,很是华丽,身边跟着碧落和碧泉两个贴身高等丫鬟,没等谢知禾的轿子起来便先走了。

    “她算什么,也配和我一起走?”谢知蓉有些不满,但想着谢知禾只会衬着她更加出彩,心情便好了许多。

    “同这庶女计较什么,倒是跌了身份。”谢知蓉暗暗想着。

    谢知禾身边就春花一个丫鬟,还是老夫人送她的,纤云作为一个低等丫鬟是进不了侯府这样的宴会的,其实,原本连她也是进不了的。

    “小姐,无妨,二小姐素来骄纵惯了,有些目中无人。”春花温声安慰道。

    谢知禾只是淡淡一笑,便摘下面纱,“没必要戴了。”

    “小姐这般淡雅模样真真像极了莲花仙子。”春花由衷赞叹道。

    “莲花吗?”谢知禾声音温柔,看着她。

    “嗯!”春花点点头。

    “可我喜欢彼岸,从石缝中生长出来的曼珠沙华。”

    重生的、凄美的、鲜血般红艳的地狱里生长出来的花。

    想到这里,谢知禾眼中可没了那份莲花般的天真和纯洁,而是带着份恶魔一般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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