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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不知等了多久,宋荃之没有带人进屋搜查,何时走的苏木也不知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黑暗将屋子吞噬,桌凳,柜子,窗户,床幔……什么也看不到。她抬起手,放到眼前,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以前她怕黑,睡觉时杜仲总会让人在她屋子里点上一盏灯火,黑暗从未近过她身。眼下,她身处黑暗中,却异常平静。

    门被敲响,苏木侧头,点点烛光从门缝外泄进来,将这黑夜撕碎。

    苏木起身让开,只是一瞬,脚底传来的尖锐疼痛瞬间蔓延全身。她一时没站稳,就要摔倒,而了尘此时正好开了门,看她往前跌倒,情急之下伸手环过她腰间,旋而将手往回一收,将她拉入怀中。

    她背贴着了尘的胸膛,烛火被门外刮进来的风吹灭,屋子再次陷入黑暗。了尘的手并未松开,略显低沉的声音带着担忧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温热气息。

    “大当家,你没事吧?”

    “秃驴,不要命了?”苏木问他。

    了尘没懂:“大当家,宋大人已经离开,没事了。”

    “不是这个。”苏木轻拍了下他环在腰间的手,“和尚,你手该松开了。”

    了尘听到这话,烫到一般立即松开手,还不忘往后退开一步:“对,对不起,大当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到大当家快要摔倒,一时情急,就,就忘了,大当家请见谅。”

    苏木凭借着记忆摸到桌子边,坐下,和尚连舌头都捋不直了,说话都带着抖,算了,懒得戏弄他了。

    “把烛火点上吧。”

    “好。”。

    等宋荃之离开这段时间,她顾不上脚上的伤,也没感觉到疼。人一直绷着,一旦放松下来,这疼痛就像是憋久了一样一涌而出,挑战着她的忍耐度,一抽一抽的疼。

    苏木将靴子脱下,把脚曲起来,刚把袜子脱下,了尘恰好回来。

    “对不起大当家,我不是有意看到的。”他手里还拿着烛火,一时间不知是否该进去,思索片刻,还是背过了身。

    苏木需要火光,他也不能离开,纠结中,听到身后的苏木叫他。

    “没事,进来吧。”苏木借着淡淡火光,看了下伤势。袜子被血染红,血迹早已凝固,看着还是挺严重的。没想到这么倒霉,还能踩到刺,这刺还这么硬,直直穿过靴底刺入她的脚心中。了尘侧过脸,把烛台放到桌上,全程没敢看。她挑着眉带着调侃,“刚刚搂腰时还挺大胆啊,现在倒脸红起来了。”

    “我不是……”了尘着急解释,一抬头就看到苏木手里的袜子,上面沾着血,吓了一跳,忙问,“大当家你受伤了。”

    他想起来苏木拉着他回寨子时的情形,以及苏木刚才的踉跄,她不是扭到脚,而是脚伤了。

    “不碍事,扎了根刺,拔出来就好了。”苏木咬了下唇,深呼吸,这刺粗硬而且还长,可千万不要断在里面,“你去柜子下找块碎布条来。”

    柜子里没几件衣服,都是苏木常穿的那几件,摆放整齐。最底下有些碎布,是苏木之前给他们弄手套还有布袋剩下来的,她都留着,想着日后或许用得上。

    了尘拿出两块,却没有交给苏木,他红着脸:“大当家,我来帮你吧。”

    苏木也不推脱,现在只想快点把刺拔出来,便由他去了。了尘用茶壶里的水将布浸湿,蹲在她面前,先是把她脚上的血迹给擦拭干净,露出那刺的根部,看情况是能徒手拔出来,不需要用到针挑。

    了尘很有耐心,耳朵红透,却一点一点擦着,很是温柔。等到擦拭干净了,他才抬起头,正好对上苏木的眼:“大当家你忍着,会有点疼。”

    苏木点头。

    “大当家,”了尘手指摁在她脚底上,“卷宗到底是什么?”

    苏木一愣:“你说什么?”

    下一瞬刺被拔出,苏木还没从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中理出头绪来,一阵短暂而尖锐的疼从脚底蔓延,很快那股异物刺在身体内的不适感随之消失。

    苏木没喊疼,倒吸了口气,微微咬着嘴唇。了尘用湿布把血擦净,随即用另外一块布条在她伤口缠上绑好。

    苏木忍着疼:“你刚刚问我什么?”

    了尘:“今天宋大人说起这个,我,我就……”

    “好奇?”苏木问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之前是不是跟你提过一次,你刚来的时候?”

    她隐约记得自己说起过,好像没说清楚,这和尚耐性不错,几次张少昀逼问她,他都在场,居然能撑到现在才问。了尘点头,她说:“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不说也没关系的,我不该多问。”了尘把东西收拾好,“大当家,我去给你烧壶热水。”

    苏木按住他的肩膀:“不着急,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说服那县令大人的?”

    宋荃之那人心机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还莽撞,一心要把他们杀了好去跟朝廷邀功,跟他周旋比跟张少昀还累。张少昀阴险狡诈,但不会一上来就要大家的命,宋荃之不是,他目的就是要除掉寨子里的人。

    她想知道在这人面前,了尘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宋荃之放过寨子。

    “我跟宋大人说,大当家你们都去了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借住在这,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张大人。”了尘言辞恳切,不带半分迟疑,他目光深邃,望着苏木,“宋大人让我离开这里,我没答应。我说寨子里大家都是好人,他说卷宗在大当家手里,大当家是大燕的罪人,我没明白,但我知道你不是。”

    苏木没说话,罪人吗?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是祸害,只因为认为卷宗在她手里,她一日不交出来,那便一日都是背叛朝廷的罪人。而传言又说只有她知道卷宗的下落,朝廷高高在上的那一位恨她入骨,却不得不留着她,还不能让她死。

    她有时候都觉得累,不管自己说多少遍,这些人怎么就不信呢。她擦着了尘眉脚的伤疤,缓缓拂过。

    “和尚,你说谎了,不怕佛祖怪罪?”

    “我答应大家要保护你,也给了大当家承诺,要守住寨子。”了尘收紧了手,“既是如此,就得践行许下的诺言。”

    了尘没再说什么佛祖会原谅,也没有急于为他身为和尚应该守的戒律清规做维护,他只是想让苏木清楚,这么做是因为大家对他有恩,所以他理应报答。

    “了尘,你今日如此强硬,不惜违背你多年所受教诲,谎骗朝廷官差。你为我们一次次破戒,可想过后果?日后被你师父知道了,你该怎么交代?”苏木手往下,滑到他下巴上,往上抬起,她也倾下身,两人靠得很近,鼻尖之间只有半指距离,苏木能感觉到和尚呼吸一窒,“为我们这些亡命匪徒,值吗?”

    苏木眼眸微垂,与他对视。

    了尘没有避开。

    她虽处于山野中,每天都想着该怎么活下去,眼里却仍带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浪漫。身为清风寨的寨主,部下只余几个,而且不是老弱,便是病残,陈乾他们虽勇猛,身上的旧伤也不少。然而苏木一点也不曾为此悲观抱怨过,她用她的乐观坚韧,带着他们在这破寨子苟延残喘活着。

    面对张少昀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虽一次次被张少昀将她尊严置于地下,当着他人的面踩踏,苏木也是淡然一笑。即使是被逼到绝境,身为清风寨的寨主,她有着自己的傲骨,也有为部下谋生存的担当,每一次低头,脊背却挺直。

    被大家尊称大当家,可在明叔他们面前,苏木会撒娇,会打闹,偶尔也会耍赖,露出她单纯而率真的一面。

    她也会拿大当家的身份示威,但从未有过一次是真正的威胁和欺负,反而好几次在张少昀面前维护自己。

    想到此,了尘很是肯定:“值。”

    “为什么?”

    “大家于我有恩,谎言也不过是为了行善事。”

    行善事啊。

    苏木问他:“了尘,我能信你吗?”

    “能。”

    “好,我再信你一回。”

    “我保证,以后定不会辜负大当家的信任。”了尘也笑,一时忘记,竟抓住苏木的手,“我去给大当家烧水。”

    “去吧,我要去床上躺一下,坐了大半天累死了。”苏木也不急着抽出,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了尘出去后,苏木躺在床上,想着这脚受伤了,走路倒是没有问题,就是可能得慢些。明叔他们还在飞云寺躲避,也没带什么吃的喝的。

    明天还是得下山一趟,不过得乔装打扮一下,不能被宋荃之发现,那人没等到自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她闭上眼睛,前有狼后有虎,这日子越发是难熬了。

    了尘给她打来了水,又把茶壶给装满了,临走时被苏木拉住手:“你今晚留在这,我想听你念经。”

    了尘又是被吓住的神情,居然还带着一点羞涩,那眼睛转的,一副手足无措的样。

    这反应,苏木略微惊诧。这不是和尚该有的神情,疑心一起,她一把将了尘拉拽到床上,翻身压制俯视,顶着他涨红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是上手捏了一把,带着匪气挑逗:“秃驴,我倒好奇,你自小在寺庙中长大,理应纯情得很,到底是从哪懂得这些闺中事?难不成……”

    “不,不是的。”了尘手紧紧放在身旁两侧,抓着底下铺着的薄被,两人贴的近,他是一动也不敢动,“我,大师兄,他……”

    他越着急想解释清楚,脑子越是混乱成一片,跟浆糊似的,苏木这样子还真有些土匪的模样,霸道强硬,又带着压迫,匪气十足。

    “你大师兄教你的?”苏木声音压低,俯身,在了尘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是吗?”

    “大师兄自小有一青梅,感情甚好,他出家后那女子亦不放弃,几乎每日都会来寺里。成亲当日她一身嫁衣跑来找大师兄,说只要大师兄开口娶她,她必一生跟随,不离不弃。如大师兄不同意,她便削发为尼,他为僧,她为尼,此生不复相见,大师兄他就还俗了。”

    他憋着一口气,生怕说慢一点,苏木就会对他怎么样一样。

    “然后呢?”苏木继续在他耳边问。

    “大师兄下山后,庙里有年纪大一些的师叔未脱俗念,会说起,就听到了一些。”了尘大气也不敢喘,心跳得飞快。

    “此事当真?还是编出来骗我的?嗯?”

    “千真万确,不敢撒谎。”

    “还算诚实,”苏木拍了拍他的脸,直起身翻转到另一侧,跟了尘并排躺着,恢复成往日那般,也不再逗他,好玩是好玩,脚上的疼忽略不得,“秃驴,别乱想,我只是脚疼,睡不着,你敲木鱼我听着容易发困。”

    “很疼吗大当家?”了尘一惊,赶紧看向苏木。

    “睡着了就不疼了,去敲木鱼。”

    了尘利索地下了床,很快从他屋里拿来木鱼。苏木微微睁开眼,了尘一旦进入念经状态,那是一个虔诚,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杂念。

    木鱼声响起,苏木闭上眼。

    夜深了,了尘收起木鱼,苏木已经睡着,他上前帮她盖好被子,苏木睡着后依旧是微蹙眉,他伸出手,落在她眉间,就要触碰之时又收了回来。

    望着苏木的睡颜,许久,了尘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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