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乱

    话音刚落,整张桌子都被律玦掀翻,在座之人皆是一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向暴怒起身的律玦。

    他也只是一言不发,没有下一步行动。

    或许是对少煊的出言调戏令他下意识作出如此剧烈的反应,怒火冲昏了头。

    待他冷静下来,场面已经混乱地一发不可收拾。

    “你干什么!”

    坐在中间的那位同窗已经从惊惧中反应过来,上去就同律玦扭打了起来。

    律玦自认为理亏,开始并没有还手。

    可那位同窗似乎对少煊薄了自己面子的行为很是不满,打了律玦还不满足,眼瞅着还要去摔他立在一旁的古琴。

    律玦觉察到他的行为,冲过去就想要护琴,结果拉扯之间,古琴的弦崩断了几根。

    律玦霎时间就恼了,毫不客气地向这位同窗还了手。

    其他人此时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本以为双方不过是想出出气,男子汉皮糙肉厚的两三下还是能受得住。

    可古琴一坏,彻底触碰到律玦的底线。

    两位少年的怒火越少越盛,他们赶紧冲上去拉架,好不容易才将二人分开。

    律玦心疼地抱着自己的古琴,只是抬手用袖口拭了拭嘴角溢出的血,恶狠狠地盯着那位同窗几秒,转头便走。

    *

    带着莫名的火气和一架未能补弦的古琴,律玦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鹤梦潭,看到了同样兴致不佳的少煊正在喝酒。

    见他回来了,少煊也丝毫未掩饰眼中低落的情绪。

    “跑哪儿去了,挺会躲清静。”

    少煊喝酒向来千杯不醉,看这红扑扑的脸蛋儿,他自是明白,在自己回来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兴许都把炽觞喝回家了。

    “炽觞怎么留你自己在这儿喝闷酒。”

    “他怕我拿他练手,就先跑了。”

    少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酒盏,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修琴,”律玦把彩凤鸣岐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有些惋惜道,“可惜没人修的好。”

    “你放那儿吧,等我抽空想想办法,”少煊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送的东西,可要好好珍惜啊。”

    律玦只觉得她是喝醉了,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不由扫到了桌上一张红色的请帖。

    虽然律玦什么都没说,但少煊也意识到了他的好奇,便直接介绍道:“喜帖,封阳镖局堂堂掌门人湛珩,要迎娶他的新娘了。”

    “封阳镖局?”

    律玦仔细回想着封阳镖局的来头,突然想起当日少煊发出的几枚拦住自己去路的葬花镖,便是封阳镖局专属。

    “姐姐面子不小啊。”

    “嗯,威风吧?”

    少煊歪了歪头咧着嘴向律玦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就差那么一点,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律玦张了张嘴,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她,可脑子里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而且他的潜意识里竟然完全不希望“那一点”的可能被弥补上。

    他的脑海突然出现无数种幻想,幻想少煊像小姑娘一般依偎在那个陌生男人的肩上,两个人亲昵地耳语着,她也会因为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语红了脸吗?

    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

    突然,少煊站起了身,一手搭上了律玦的肩膀,下巴也顺势靠在她自己的手背上,笑着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律玦的鼻头,话里带着醉意。

    “还好,还好差了一点。”

    少煊的气息随着距离的拉近扑面而来,令律玦顿时觉得心跳极快,他慌手慌脚地扶住了少煊,微微的间隙让他稍稍得到喘息。

    望着她这副醉酒的模样,律玦本是心软,但却在想到她这般竟是为了别的男人,只觉得心烦意乱,想扶她回去休息。

    “不要……”

    少煊耍起来小孩子脾气,吵闹着让律玦再去厨房搬点酒出来,律玦拗不过她,只好照办。

    可是酒拿出来了,案台旁却不见她的身影,他不放心便在鹤梦潭四处寻摸。

    “怎么乱跑。”

    最后,律玦是在兵器房里发现打着瞌睡的少煊。

    “喏,给你的——”

    少煊一手攀着律玦的肩膀,一手向他挥了挥手中的乐器。

    “古琴修好之前,先试试玉箫吧,音色也不错的。”

    “姐姐的宝贝可是不少,这又是祖传的赝品?对我这么舍得。”

    律玦拿在手里打量着,眼底的情绪又浓重了几分,另一只手还不忘扶着少煊,生怕她一个没站稳摔下去。

    少煊没回答他,只是为了借力,又自然地将另一只手也一并搭在他的肩膀上,满脸红扑扑的笑着望他。

    “我想舞剑,陪陪我吧。”

    律玦本以为她现在醉醺醺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说提剑。

    但没成想,她手握剑柄的那一刻,似乎是变了个人。

    她随意将散落的长发束起,挽上袖角,扎起裤腰,脚下的步伐轻快又利索,出招完全不拖泥带水,身体的扭转随着剑划过的轨迹构成一道华美的曲线。

    律玦伫立在一旁出了神,恍惚间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想起她或许曾在那个男人面前如此动人,就忍不住生闷气。

    他手中握着玉箫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终是不再犹豫,将它放置嘴边,全神贯注,想借此音律与玉玦配合着引她入梦,欲把她与那个男人的过往一探究竟。

    *

    第二天少煊扶着额醒来,已经是头疼欲裂。

    她隐隐约约记得昨晚因为自己的错误心情很是烦闷,喝了很多酒。

    后来律玦回来,两人还愉快地聊了聊天,好像自己还在他的音律之下舞了剑,心情好转了些,只是不知是怎么睡着了,也不知是怎么回到的房间。

    听到屋里的动静,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少煊想都没想便让他进了屋。

    “醒酒汤,喝了会好受点。”

    “我很少把自己喝倒的……”

    少煊接过碗,一边喝着,一边抬着个眼睛在缝隙里看他,为自己辩解着。

    “好吧,昨天麻烦你啦。”

    “心情好点没有?”

    律玦拿回空了底儿的碗,打量着她的神色,似乎是红润不少。

    少煊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直点头,还不忘感谢律玦昨晚一直陪着自己。

    “我要振作起来了!”

    “美人难过英雄关嘛,可以理解。”

    律玦看她那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顿了顿道。

    “别太在意了。”

    “放心,姐姐我身经百战……”

    少煊突然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赶紧咳了几声以作遮掩。

    “我记得昨日送了你一支玉箫,可还喜欢?”

    “喜欢,礼物很贵重。”

    少煊听闻只是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律玦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莫不是昨日喝醉了酒干了什么荒唐事吓着孩子了?

    她轻咳一声,试探性地问道:“我昨晚……没怎么你吧?”

    说完她又摸了摸耳垂,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我酒品很好的。”

    “确实难得乖巧,我抱你回来睡得很熟,不吵不闹。”

    律玦将早餐轻轻放置在她的桌上,神态举止都颇为不自然。

    “我先出去了,你记得吃饭。”

    少煊只是哦了一声,看着律玦离开的身影,感觉有些落寞。

    她收到湛珩的喜帖已经好多天了,只是一直隐忍着没发作。

    倒不是因为旧情未了,只是她对于到底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回应这份邀请,一时间没了主意。

    赶上昨晚炽觞来找自己吃酒,喝得上头便将此事摆了出来,炽觞怕自己将对湛珩的怨恨发泄在他身上,半路就溜了。

    这样想来,这些日子属实冷落了律玦,突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不知道他遇上了什么事,是不是又让人欺负了去,这么久也没见过他如此失落的样子。

    等少煊换了身雪青色骑马装,束好长发出来时,律玦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有些不放心,便吹了声口哨换来自己的美人祭。

    而跟随在美人祭之后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野马,疾驰速度之快,比美人祭差不了多少。

    “我刚好还在发愁该去哪里寻一匹和你一样优秀的宝马,还是你懂我的心意,谢谢你啊美人。”

    少煊顺了顺美人祭的毛,拉着缰绳一跃而上,又拍了拍旁边小野马。

    “走吧!我们去找你的主人。”

    *

    少煊往林间深处寻觅,顺着渐渐清晰的萧声,果然看到了一身玄衣的少年。

    他的眉间黑云密布,少煊看出他心里的沉闷,吹了声口哨,那小野马便机灵地跑向他,绕着他转了好几个圈。

    律玦缓缓睁开眼,看看绕着他奔跑的马和坐于马上的少煊,透去疑惑的眼神。

    “心情不好时,美人祭便会陪我奔腾快意,这是它带来的朋友,要不要一起?”

    美人祭像是在应和她一般,以啼声向律玦发出了邀请。

    “我不会骑马。”

    律玦看着似乎在向他打招呼的小野马,垂落的手蠢蠢欲动,却始终没有抬起抚上它的鬃毛。

    “试试嘛,它好像很喜欢你。”

    少煊随着美人祭凑近小野马,伸手摸了摸它。

    “它可算是颇有灵气又俊秀的马儿了。”

    律玦看向少煊,她被两匹马包围着乐得快活,昨日的消沉一散而去,他似乎看到了最初相识时,那个潇洒自得的模样。

    “它还没有名字吗?”

    律玦轻轻将手覆在它的鬃毛上,眼神却是望向少煊的。

    “我也是刚认识它,”少煊摇了摇头,又摸了摸耳垂道,“不如你给它起个名字吧,以后他会是我不在时,你最可靠的伙伴。”

    律玦不由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便尝试地往上迈,差点一个没扶稳掉下马背。

    还好少煊一个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

    “头一次骑马还挺勇敢,扶着马背就敢往上跨。”

    “你不是说它喜欢我,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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