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考前危房

    高考前一天，太阳不上班，老城区的天阴沉沉，搞得人压抑又烦躁。

    教室里班主任像个啰嗦的老母亲再三叮嘱：“明天就是高考，今晚睡觉前整理好明天要用的文具，明后天会下雨要备好衣服，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明天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认真做题，做到细心耐心，绝对不要粗心大意丢分。我们是全校最好的重点班，高考不会有难题能难倒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能拿的分不丢，一分也很重要，高考一分就是一千人。

    “还有明天记得一定要吃早餐，吃容易消化的高蛋白的食物，炒粉炒面油条这种油腻的食物，平时没吃惯的就别吃了。”周老师一遍一遍的叮嘱他们，从饮食到作息事无巨细。

    “记得保管好自己的准考证和身份证，万一两个证件不见了也不要慌张，可以补办临时证件，不会耽误考试。家里住得远的同学，早点起床别迟到了。

    “明后两天你们是社会最受关注的人，很多人为你们服务，在校外遇上困难可以找警察叔叔，在学校有困难记得找老师，你们要做的就是认真考试，其他的交给我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跟班主任周老师相处了三年，以前觉得他说话啰嗦，不耐烦听，现在听他的叮咛，却有种不舍的情绪，一眨眼就要毕业，毕业后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啰嗦。

    天气预报说傍晚有大雨，周老师不耽误时间说：“同学们早点回去，如果淋到雨，记得喝点姜汤祛祛寒，关键时刻千万千万不要生病。

    “再坚持两天，高中生涯的最后两天，撑到最后就是胜利，祝愿各位同学金榜题名，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啪啪啪。”同学们鼓掌。

    明天就要高考，他们教室要作为考场，今天他们要将自己的书籍试卷到学习资料搬回家。

    张奶奶要买菜做饭没空过来，张长婷家就她爸张盛最有空，到了约定时间，张盛拉着店里搬运货物的大推车来学校帮忙，把她们两个的东西搬回去。

    教学楼只有楼梯，大推车不方便上下，感觉一会就要下大雨，张长婷和沈浅灵早早的把东西搬到楼下，两人交替地看物品。

    发现张盛只推了一辆车过来，张长婷问：“爸，你没拿纸箱过来装书吗？”周围有的人用纸箱来装书，塞进汽车后备箱，坐车回去。

    张盛傻眼：“长婷你没跟我说啊，我也不知道要拿。”

    张长婷无语：“算了，就这样吧。”她爸办事不牢靠。

    张盛心疼她们搬上搬下，说：“你们怎么老早就把东西搬下来，我想早点过来长婷你觉得我在楼下等浪费时间，早知道我还是早点过来好了。”

    “爸，我也没想到今天天气不好比较早放学。看这天气随时都可能刮大风下暴雨，这些书籍跟试卷万一淋湿了还怎么用。”张长婷抬头望向天空中的厚重乌云忧愁道。

    张盛也抬头看看天，“看样子快下雨了，楼上还有没有书？我上去帮你们搬下来，留个人在这里把书搬到推车上，这样快一点。”

    教室在4楼，跑上跑下搬东西，沈浅灵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还微微冒汗。

    张长婷经常运动，此时脸不红心不喘，她说道：“浅灵老婆，你就留在楼下，我跟我爸上去搬书。”

    这样分配很合理，沈浅灵也不矫情，她速度没有张长婷快。

    黑云压城城欲摧，大乌云吃小乌云，大乌云逐渐扩大体积加大重量，随时化作暴雨浇灌大地。

    沈浅灵加快手中的动作，大推车分成两部分，放她和张长婷的东西，顾不上额头上的汗珠越聚越大，她连忙弯腰将书籍试卷放到大推车上。

    通过三个人的合作，90厘米×60厘米的平板大推车塞得满满当当，大推车很重，不过对能承重一吨的大推车来说，书籍的重量只是小儿科。

    最重要的是没有装箱子，书籍试卷裸露着，万一遇上颠簸随时会有倒下来的风险，需要人时刻关注并用手扶着。

    感觉自己出力不够沈浅灵想上前拉车，张盛拒绝说：“刚才让你们搬书手臂已经很累了，再让你们拉车，万一明天手发抖写不了字，岂不是亏大了，这点重量我能处理好。”

    “张叔，没那么夸张，我平时也是有运动的，保证不会手抖。”沈浅灵笑道。

    张长婷说：“浅灵老婆，你就跟我在后面看着东西，让我爸一个人拉就行，他平日里坐在店里动也不动，今天难得有运动的机会，咱们别跟他争。”

    张盛憨厚一笑，说道：“嘿嘿嘿，放心我肯定把东西安稳地拉回家，保证不会少你一张试卷。”

    于是张盛一个人在前面拉车，沈浅灵和张长婷在后面看着东西，遇到小石头或路面不平的时，大推车会稍微倾斜晃荡，她们俩就赶紧扶正车上的东西，避免书籍倒下打湿弄脏。

    回到巷子口，体型偏瘦的张盛停下来大喘出气，很少有那么大的运动量。

    巷子口前有一米高间隔40厘米的铁柱子围栏，平时是为了防止汽车进入，装满东西的大推车进不去。实际上围栏用锁头锁住可以打开，但是他们没有钥匙。

    要把全部东西卸下来搬到巷子里，然后大推车推车侧着进去，再把东西装到大推车上。

    气息还没喘匀的张盛伸手拦住她们，“快……快到家了，你们两个都别动手。”

    沈浅灵和张长婷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只能做点轻松的活，每次少搬点，很快就重新装车。

    先回沈浅灵家卸车，沈浅灵感谢道：“谢谢张叔，否则我一个人得来来回回跑几趟学校。”

    张盛笑道：“不用谢，顺路的事。”然后他拉着大推车跟张长婷回家。

    沈浅灵的书籍全都搬进1楼，今天累了不想再动了，等考完试有时间，再考虑搬上2楼书房，她挑上几本今晚要复习的资料上去。

    回到巷子自家二楼前阳台，沈浅灵探出头东看看西看看，巨大的乌云笼罩着老城区，大雨很快就要来，要抓紧脚步在打雷下雨前洗澡。

    老城区没有通天然气，每家每户用的都是煤气罐，洗澡用煤气热水器，可能是需要氧气，热水器有一个小窗，里面能看到燃烧的蓝色火苗。

    打雷出现闪电时，使用热水器，沈浅灵总是会担心闪电劈到热水器然后发生爆炸，所以沈浅灵特别害怕在打雷的时候洗澡。

    再加上沈浅灵家是座上了年纪的老房子，建造时没有安装避雷针，打雷下雨的天气不宜使用大型电器。

    这时沈浅灵瞥见居委会中年女性朱阿姨，领着一个手里提着油漆桶的年轻男性，从远处走来。

    朱阿姨眼疾手快招手叫住沈浅灵，朱阿姨管理这条巷子，知道沈浅灵是一个人居住，平时会多照看些。

    “浅灵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朱阿姨叫道。

    站在前阳台的沈浅灵礼貌道：“朱阿姨好，今天天气不好，一会要下雨您还出来检查巡视？”

    下大雨谁也想待在屋子里，不过这是她的工作，涉及到人民群众的安全，她必须出来做好准备工作。

    朱阿姨回答说：“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会有大暴雨，这不居委会领导安排我们出来检查各巷子街道，检查哪里有松动的广告牌窗户之类的，大暴雨一来刮风下雨，很容易造成高空抛物，砸伤行人，那就不美了。”

    “朱阿姨你们辛苦了。”

    朱阿姨最喜欢听别人说一句辛苦，感觉做的一切都值得。朱阿姨高兴的说：“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你明天要参加高考，出门记得带好考试用品身份证准考证，有事情解决不了的可以找我。”

    “谢谢朱阿姨提醒，我晓得的。”

    还没忘记要工作，朱阿姨指着沈浅灵家左前方的破旧瓦房，吩咐身旁的年轻人：“这家也写上，七八年没人住了。”

    年轻人听话地拿起刷子沾上桶里的红油漆，用力在墙上写上大大的“危”字，再画一个圆圈将它圈起来作收尾。

    沈浅灵家左前方是一座灰砖瓦房，面积不大，大概50平米，以前是一对老夫妻在这住，后来他们搬去省城的女儿家住。

    瓦房也就废弃在老城区，从来没有见他们家里人回来过，里面的东西也早已搬空。

    人们常说人养房，没有人气的房子很容易衰败，瓦房前的玻璃窗户，被别人用石头砸穿，大门也是松松垮垮的，屋顶还长满了爬山虎。

    居委会觉得这座房子存在倒塌的可能，巷子里人来人往，要是谁不小心被伤到了，就很麻烦。居委会在上面写“危”字，这是提醒路过的人注意避让。

    所以朱阿姨叮嘱沈浅灵说：“我们居委会本想联系户主让他将这座房子推倒，但是我们联系不上，居委会还是决定将这座房子列为危房，下雨天你进出家门要留心，小心瓦房上有东西掉下来。”

    “原来如此，我会小心的，谢谢朱阿姨提醒我。”其实居委会朱阿姨可以不用特地告知沈浅灵，毕竟眼前这么大个红色的危字写在上面，一般人见到都会有意识远离。

    居委会朱阿姨右手握拳打气道：“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高考加油，祝你梦想成真。”

    “嗯嗯嗯，谢谢朱阿姨。”

    沈浅灵背靠在围栏上，面向客厅，仔细瞧瞧自家颇有年代感的房子，她从小到大就住在这里，对这里有感情，门框上还记录着她6岁时的身高。

    还记得……停止回忆过去，马上就要下雨了赶紧洗澡。

    刚出浴室，天空就想起巨大的雷声，空中划过耀眼的闪电，沈浅灵来不及吹头发，抓紧检查门窗是否关紧。

    检查完自家没有问题，又想起池音尘说考试期间回家住，隔壁没有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紧门户。

    顾不上湿漉漉的头发，用鲨鱼夹随便一夹，打开后阳台铁门，越过两家阳台中间的围栏，拿起撑衣杆收后阳台上池音尘的衣服扔到凳子上，又跑去关紧门窗。

    做完这些沈浅灵浑身都是湿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洗澡后没有擦干的水，出隔壁的后阳台，豆大的雨点扑面而来，砸到脸上身上是疼痛的，沈浅灵管不了太多，连忙回自家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