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梅朵一个妇人家,带着两个孩子,身无所长,除了做些针线活挣钱,没有其他出路。为了活下来,只能找到十五帮忙。

    十五念着小时候的情谊,每月的工钱一大半都给了梅朵,加上她自己做的一些手工活,平日里省吃俭用,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可是因为遭贼,家中所有的银子都被偷去,小儿子又生了病,梅朵走投无路,只好亲自来寻十五。

    “大夫给开了药,小宝喝了药,烧已经慢慢退了。大宝说因为遭了贼,这些日子只能在家中喝稀粥,我瞧着他面黄肌瘦的样子,着实可怜,上街给她们娘儿三买了些肉菜和一把新锁,又给了梅朵十两银子,希望她们能够过个好年。”十五神情有些低落,他将梅朵当成了姐姐,看到她过得不好,心中难免不好过。

    萧天泽只是淡淡颔首,并无多言。他对梅朵没有太多感情,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子时,萧天泽休息入睡。

    十五吹熄了二公子房中的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宁暮雨靠在廊角的柱子后候着,十五经过时,宁暮雨垂着一身白衣,轻飘飘走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雨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十五压着嗓子说话,生怕打扰到二公子休息。

    宁暮雨不以为然地说:“你每个月的工钱跟我差不多,还要帮助梅朵,你自己够花吗?”

    十五笑嘻嘻问:“你是不是想要行侠仗义?”

    宁暮雨摆手,“我可没这么好心。我不认识她,行哪门子侠,再说了,我每月工钱也就那么一点......”

    “当我白问了。”

    “那也不见得,你雨姐我虽然穷,但是主意还是有一个。我看二公子心地善良,风度翩翩,热情大方,好善乐施,最重要的是他的荷包富足,找他行侠仗义才是真正的行侠仗义。”

    十五满脸疑问,好像在说:你适才说的是二公子?

    宁暮雨回瞧了他一眼,用眼神回答:你觉得二公子不是这样?

    “是是是!二公子确实如你所说。”十五想,二公子虽然表面不够热情,但是外冷内热,也算是热情的一种方式吧。

    他又道:“雨姐,其实我方才让你行侠仗义是逗你玩的。不瞒你说,二公子虽然面上没理会梅朵的事,但他知道我每月在接济梅朵后,时常会给些银子给我,没有二公子的话,我真的扛不下去。所以,二公子也算间接帮了梅朵大忙。”

    宁暮雨喃喃低语:“原来是这样啊,那二公子还真是个好人。”

    “二公子是好人,也是我的家人,从今往后,你也是我们的家人。”十五想起宁暮雨今日被亲生母亲抛弃,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突然有感而发。

    宁暮雨笑笑没说话,十五问:“你不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

    “我看你不是很开心。”

    “你谅解一下,毕竟我刚刚才没了家,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平复心情。”宁暮雨强笑了笑,什么家不家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

    隔了些日子,宁暮雨出门上街买针线,看到梅朵带着两个孩子在侯府的角门边和十五交谈,脸上皆是笑意。

    那个大点的男孩子,便是十五口中的大宝,五六岁的模样,长得清秀,眉眼间与梅朵有些相似。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宁暮雨喊住他,要了两串糖葫芦。

    红彤彤的糖葫芦,表面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在空中发出香甜的气味。

    宁暮雨走到梅朵身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往大宝和小宝手中一人塞一串让小孩馋掉口水的糖葫芦。

    大宝五六岁,看起来很懂事的样子,死活不接陌生姐姐送过来的东西。小宝笑嘻嘻的举着刚拿到的礼物,在空中挥舞。

    十五道:“这是小雨姐姐给你们买的糖果,快吃吧。”又对梅朵说,“雨姐跟我一样,在二公子身边当差。”

    梅朵感激地看了宁暮雨一眼,又接过小宝手中的糖葫芦,慢慢让他咬了一口,笑着说:“辈分乱了,该叫姨母。大宝小宝,这是小雨姨母,快点谢谢姨母。”

    大宝这才接过宁暮雨手中的礼物,害羞地叫了声:“小雨姨母好。”

    小宝则咿咿呀呀地舔着糖霜,口水显些流出来。

    宁暮雨捏了捏小宝的脸,又转过去捏捏大宝的脸,晃一眼发现大宝腰间挎着一把弹弓,手柄上是她雕的一个小老虎,这不是她给虎子做的吗?

    梅朵见她盯着那把弹弓,解释道:“大宝爱玩这些小玩意,这是他的朋友送的。”

    宁暮雨点头,没有多问,心里却憋着笑,十多岁的虎子,原来还结交了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

    ***

    年节很快过完,谢瑗从国公府回来之后,沈夫人因为身体病重,将管家之权彻底移交。谢瑗将家中大小事物处理得仅仅有条,又将岁新的满月宴办得热热闹闹,让太夫人和侯爷很是放心。

    谢瑗一日日越发的贤惠,不仅天天去给幽篁斋和碧水居请安,在沈夫人床前侍奉,还破天荒地给萧天全纳了个妾,三个长辈对谢瑗更加青睐有加。

    宁暮雨自真容揭穿后,便再也没有去过觅月轩。谢瑗当家后,宁暮雨将西泠阁领月钱的差事让给了十五,对觅月轩的情况了解得很少。

    当宁暮雨从十五口中得知萧天全的侍妾是惠香时,震惊之余多了几分恐慌。

    她立刻到厨房找到金花,找她帮忙给惠香递个消息。

    两人碰面后,惠香见到她真容的第一眼,即便此前已经听闻她容颜有所变化,但还是惊呆了。

    “小雨,你的脸竟生得这样好看,那大夫当真是圣手!”惠香啧啧赞叹。

    宁暮雨无心和她品鉴容貌,直言问她为何成了萧天全的妾室。

    惠香苦笑了一下,解释缘由。

    惠香的爹因赌欠债一百两,被仇家找上门打掉一颗门牙。仇家给了他们三天时间,放话若是拿不出银子,便用命来抵。

    惠香的母亲从未遇到如此大事,吓得屁滚尿流,跑来侯府找女儿。谢瑗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十分爽快地答应给惠香一笔钱,前提便是惠香同意给萧天全当妾室。

    事情紧急,惠香别无它法,加上母亲一直苦苦相求,她无可奈何之下便同意了。

    宁暮雨想起自己上一世当了侍妾之后的惨死情形,心中打了个了冷颤。

    惠香拉着她的手劝慰说:“小雨,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最近少夫人对我还挺好的,不仅给我置了新衣裳,还赏了我许多好吃的,我得了新的住处,还有人伺候,这些日子倒是比从前战战兢兢过得好了许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宁暮雨深知谢瑗的品性,但看惠香一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样子,不忍打击她,只问:“大公子与少夫人最近如何了?”

    惠香想了想,道:“少夫人当了家,比从前忙了许多,眼睛便不再时时盯着大公子了。加上大公子最近也太出门,少夫人也很少管他,两人之间话不多,算是相敬如宾吧。”

    “那大公子对你如何?”

    “还、还挺好的。”惠香唇角带笑,脸上泛起一团红晕,仿若新婚般甜蜜。

    宁暮雨忧心忡忡郑重地说:“惠香,我们两个认识了大半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今日不得不说。如果你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便放在心里,若是觉得无用,就权当我啰嗦吧。”

    “姐姐,你说吧。”

    “你现在过上了比从前好的生活,姐姐替你感到开心,希望你以后能够一直好下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少夫人和大公子这对夫妻。少夫人终归是国公府出来的,现在整个侯府大小事务都是她在管,她在侯府的地位比从前更上了一层楼。可人心易变,她今日觉得你温顺乖巧对你好,保不定明日就会因为你分了大公子的宠爱而迁怒于你。且大公子向来畏惧少夫人,真发生什么事,必定保不住你。低调顺从,谨慎行事,不要恃宠而骄,不要挑战少夫人的权威,方能保护好自己。”

    惠香听得有些心惊,“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想想从前,想想现在,想想以后。”宁暮雨语重心长,恨不得将心掏给惠香看看,她的话有多少真切。

    一阵脚步身在在林子后面响起,宁暮雨四处张望,隔着细密的竹叶,影影绰绰间见到谢瑗和莲娘的身影。

    她拉着惠香蹲下身,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要走了,因为从前之事,少夫人必然对我不喜,今后咱们不便再过多见面,以免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你千万保重自己。”

    惠香郑重地点头,竟有些依依不舍之感。宁暮雨紧握住她的手,不过一瞬便松开,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尽头。

    一个月后,天气回暖,风中多了泥土和树叶的清香。路边的小草长出了青绿色,池塘里,白鸭子成群结队游来游去,春日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宁暮雨举着一把花锄,在西泠阁的后院翻土,准备收拾出两块地,一块种花,一块种菜。

    萧天泽立在树荫下,看她专心致志在泥土窝里撒上了花种和菜种,说:“西泠阁后院的小厨房从来没有用过,既然这院里种上了菜,等菜长出来了,日后我的饭食便也由你负责吧。”

    宁暮雨立刻抬头,萧天泽着一袭白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微风不燥的二月了,他似乎从冰冷的雪幻化成了一泓清润的泉。

    宁暮雨看待了一瞬,回过神来,拼命摇头,她种菜是有目的,但不是为了当厨娘。

    萧天泽眼中的笑意更深一些,“每月给你加一两银子工钱。”

    宁暮雨跳起来点头,“成交,二公子大气!”

    在阳光、微风、青草和泥土一齐展露笑颜之际,十五捎来一个关于觅月轩的消息——惠香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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