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甜

    “我原打算去找一找郑风舞,问一问她关于那根红绸的事。”宁弄舟拍了拍衣裙,扭头看向柳色新,“你可听闻这间寺庙布施达到多少银子,就可以让方丈做法拿红绸的事?”

    柳色新皱了皱眉:“闻所未闻。”

    “大报国寺有问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不定那口井就是一个突破口。”宁弄舟回望着来路,叹息道,“可惜了。”

    “齐娘子那边倒是有消息。”柳色新说着,看了一眼离歌。

    离歌会意,把本就该早点和柳色新汇报的消息说了了出来:“齐大人在朝中推行新政,受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其中以兵部尚书梁大人梁牧、户部尚书许大人许卿幽为首,三人在朝堂中吵得不可开交,朝外也是针锋相对。”

    “兵部尚书梁牧……”宁弄舟绞尽脑汁回想,“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是梁稚的父亲。”柳色新提醒道。

    宁弄舟想起来了,在溯回之前,她还让萧骁与柳色新抓过梁稚问话,只是后来时间紧任务重,梁稚嘴里又没什么关键线索,就把他给忘到后脑勺去了。

    可单单凭此却不能断定梁大人与许大人的嫌疑,宁弄舟又追问道:“还有别的吗?”

    “二人虽然与齐大人是政敌,但梁大人为人刚正,是说一不二的暴脾气,许大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在朝中更像是一棵随风倒的墙头草,很少主动出面担当什么事情。”

    “齐娘子出事那日,两人一起在醉香楼饮酒,齐娘子停灵的时候,他们都来吊唁了,倒是也没有被齐大人赶出去。齐大人因为齐娘子的事情伤心过度病倒,有几日没有上朝,他们倒也没有趁机要将齐大人打死的意思,都兴致缺缺的。”

    宁弄舟抽了抽嘴角,听这意思这几人还吵出了个惺惺相惜:“那齐大人如何了?”

    “齐大人也下令彻查此事,但一直没有结果,他也怀疑是政敌作祟,但是说到底没有证据,朝中能够请动这样水平杀手的人不多,能请动的要么没有动机,要么就只剩郑许二人,可他们二人府中如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宁弄舟点点头,知道政敌这边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只好扭头同柳色新道:“我问完了。”

    几人这才从僻静之处走出来,继续朝着寝舍走,宁弄舟低头想着这次一环扣一环的连环案,没注意前头走过来了个人。

    “你们……”

    宁弄舟抬头看去,竟是郑风舞提着一个小食盒站在几人面前,吃惊地看着她与柳色新。

    宁弄舟眉毛一跳,她们几人从后山回来时,云祥云晓都已经很自觉地跟在她后面,让她与柳色新说话,这回碰上郑风舞,活像是她才是主子,云祥云晓都是丫鬟。

    再者,宁弄舟可没忘记郑风舞对柳色新颇有好感,手上提的食盒大概就是为柳色新准备的甜点。

    郑风舞的目光奇怪地在他们几人间转了转,宁弄舟急中生智,蹲下来将路中央的几块石子踢走到一边,随即恭敬地退到云祥身边:“小姐,路已经清好,您可以走了。”

    云祥想笑,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向前踏了一步,又朝着柳色新欠身:“适才多谢柳大人,小女子便先告退。”

    她又转身对着郑风舞十分真诚地道:“在前路崴了脚,多亏柳大人路过,赠了点药膏,我正要回去敷上。郑娘子,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同我说这个干什么……”郑风舞听出来云祥是怕她误会,在与她解释,脸红了红,嘟囔道。

    做戏要做全套,宁弄舟与云晓也向郑风舞行了礼,宁弄舟继续走到前面除草开道,云晓则扶着一瘸一拐的云祥慢慢往前走。郑风舞扭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云祥的脚,忍不住道:“真是柔柔弱弱的小娘子,也不知道这脚怎么扭得这么严重,应该不要紧吧?”

    应当是全不要紧的。柳色新看着宁弄舟脸上那一副装作认真的表情,心里好笑,冲着郑风舞拘了拘礼,便也转身欲走。

    “柳公子,等一下。”郑风舞连忙叫住他,朝前挪了两步,手指将那精巧的小食盒几乎要扭成花,好一会儿才声如蚊蝇道,“我……我正巧在家中做了点梅花糕,原本打算带在山上赏红梅的时候配茶吃的。我……我听闻柳公子嗜甜……”

    郑风舞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柳色新,两颊飞起两抹红晕,又低下头提起篮子道:“……分了一点,给柳公子尝尝,若是喜欢,我……我下次再给柳公子带。”

    “我嗜甜?”柳色新挑了挑眉,“你听谁说的?”

    “啊?”郑风舞一愣,“就是刚才那个小丫鬟……”

    宁弄舟?她何时发现他爱吃甜的?

    柳色新微微提了提嘴角,嘴上却说:“郑娘子请回吧,我不能收。”

    “是不爱吃梅花糕吗?下次……”

    “郑娘子,”柳色新看着她,“郑娘子聪慧,应当知晓我是什么意思。”

    郑风舞原本桃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道:“是……是我唐突了,还……还请柳公子莫怪。”

    说罢,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转身飞快地走了。

    柳色新看着郑风舞离去的背影,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喟叹:“啧啧,好一手辣手摧花。”

    柳色新转身,面无表情地抖了抖衣摆上的雪:“你爱吃梅花糕,你怎么不同她讨?”

    “我不爱吃她做的。”萧骁笑嘻嘻地看向柳色新,“亏我还不放心地跟出来,你怎么在外头逛了逛脸色还好了些?”

    “是吗?”柳色新面不改色地往前走,“许是山间空气清新。”

    “遇上什么事了,心情这么好。”萧骁摸不着头脑,小声嘟囔着,“说起来,她从谁嘴里听说你喜欢吃甜的?这事儿除了我与将军和夫人,连你家下人都不知晓吧?”

    “谁知道呢。”柳色新走着,慢慢勾起了嘴角。

    “郑风舞下山了?”宁弄舟才刚回房坐下,听见这个消息惊得跳了起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快就下山了?”

    “不知道,她刚才哭哭啼啼地回了屋,迅速让丫鬟收拾好东西,即刻便动身下山了。”云晓回道,“要追吗?”

    “自然要追,目前的线索都在她身上,我们在后头悄悄跟着她。”宁弄舟迅速起身,也开始收拾东西。

    刚还提着个小食盒去找柳色新表白呢,这会儿就哭哭啼啼闹着要下山了,显然是因为表白失败了呗!

    就柳色新那毒死人不偿命的嘴,天晓得拒绝的时候说出了什么伤心话来,羞得郑风舞即刻下了山,连休息的时间都没给她们留。

    “云晓,去同柳色新与萧郡王说一声,就说我们下山了同他们告辞。”既然身份已经看破,那走的时候总要礼貌性地道个别。索性东西不多,还没来得及怎么拆开就又要装回去了,少一个云晓倒是也不妨事。

    云晓没多久就回来了,向宁弄舟禀报:“柳大人说,让小姐且等一等,他们同小姐一同下山。”

    “他不是上山来养病的吗?病好了?”宁弄舟错愕,“急着下山做什么?”

    云晓犹豫了一下:“小姐,你觉不觉得……”

    “觉得什么?”宁弄舟从衣服堆里抬起头来。

    “没什么。”云晓看着宁弄舟满脸迷茫的样子,摇了摇头。

    许是她感觉错了呢?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抓紧收拾,不然一会儿天黑了,山路不好走。”宁弄舟道。

    此时,僻静的山路上,只有一驾马车在急速行驶。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野丫头故意骗你的?其实柳公子根本不喜欢吃甜的?你看,我们去的时候,柳公子还与她在一起……”

    “又要掌嘴了是不是?胡诌些什么?柳公子不喜欢我与她何干?何况就算她与柳公子有些什么,柳公子讨了她做通房便是,与我又有什么干系?”郑风舞眼睛红红的,声音却很镇定。

    “奴婢该死,是奴婢胡乱说话。”小丫头连忙低头认错。

    郑风舞擦了擦眼泪,同小丫头嘱咐道:“今日之事,原是我一时兴起,已然十分出格,不许同任何人说起,尤其是回府后不得告诉老爷夫人,知道了吗?”

    小丫头连忙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的,小姐一向温润知礼,今日之事虽然逾矩,但也是小姐无奈之举,谁让老爷夫人不愿与柳将军结亲……”

    郑风舞闭上眼,咬了咬唇:“我知爹娘顾虑……”

    不过是担心柳色新身子弱,她嫁过去不出一两年就要守活寡吗,可那又如何?

    以柳色新那样的人物,纵使只有数年的相处时光,难道还不够快意吗?

    郑风舞知道,她这辈子都不是应该追求快意的人,可在婚姻大事上,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破开那些条条框框,自己做主一回。

    幸好……

    她抚摸着腕上的红绸带,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个弧度。

    她还有机会,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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