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反应过来时,只得弃怀中人儿,才好同身后的天怜衣拼搏一番。
奈何,奈何。
十招之内,不敌馆主,还被其一手打掉断剑。
另一手宛转成寇,直接被强行死扣在自己脖上。
对视之时,一道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入耳:“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也敢来我通馆楼内闹事惹不平?”
说完,倒只也推她往后几步,保持了距离。
帅气挥手,整栋楼再次亮堂堂。
三号新娘也直言:“你以为你又是谁?!!”
此话一出,让整座楼的气氛降至零下。
天怜衣听了,不过是轻轻一浅笑,理理自己的喜服,不快不慢地说:“很傲气,不错。”
三号新娘又指着她身后的阿善说:“总有一天,她会害死你的!!!”
听来,身后人就哭了。
天怜衣眉头一皱,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拿出藏在抽屉里的长剑,递给阿善护身。
天怜衣这才问三号新娘:“是吗?所以你是来帮我除掉祸患,还是让我与她产生隔阂??”
三号新娘说:“自然是——都有了。”
说完,又扑上来攻击,法力之猛,将身后的木柱都削尖了。
见状,她的脸色凝重不已。
若非自己将阿善拽走,她怕是早已被撕成了两半。
天怜衣摸摸阿善的脸,替她擦去眼泪,说:“乖,别哭,姐姐都会解决妥当的。”
话毕,天怜衣离开阿善身边,又自身一人对战三位新娘。
意图不过是想要将她们送回花轿内安分守己。
可是,在此过程中,谁都没想到,三号新娘竟然误打误撞的,被天怜衣一掌击开的二号新娘踩中一脚。
那充满了人厄剑的脚啊,就这样狠狠地踩在了三号新娘的脚上。
一瞬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抬起被刺满人厄剑的脚喊痛时,不知是因为单脚不稳,还是怎的。
竟然踉踉跄跄摇摆不定间,对上了颤抖持剑的阿善。
三号新娘对阿善说:“快,快帮我拔掉!!!”
阿善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才是好,只得双手紧紧握住长剑,时刻提防着她来杀自己。
嘴里还说着:“你,你不要过来。”
天怜衣见状,本想直接赶过去。
奈何被两位新娘拦住,不得上前半步,只得干巴巴地看害怕到极致的阿善,和三号新娘对峙。
战斗间顾不得阿善,不过是先听见了阿善的尖叫声。
待再看过去时,所见所闻,是阿善捅了三号新娘脖子一剑!
她的血液还顺着长剑延过剑柄,染红了阿善从不敢杀生的干净手。
为此,阿善慌了,全身颤抖了,脸色发白了,实在无法了,满脑子都在想:
自己竟然杀人了?!!自己竟然捅人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这是不对的啊啊啊。
可她为什么非要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她要是不靠近,不靠近就好了啊?!!
此时此刻,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让人觉得害怕。
阿善她惊了,慌了,也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捅她脖子一剑。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大概是,应该是——她要是没有那么咄咄逼人,没有那么势在必得,没有那么多强行逼迫,没有说过自己会害死姐姐的话。
她不会落到这个下场的。
反正,总归有原因的。
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捅后,现在,阿善后悔了。
她想要拔出长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见三号新娘脸上的痛意,便不敢再动了。
只是松开了颤抖不已的手,讷讷地说:“我,不,我不是有意的。是你......你是自己歪过来的。都是你,不是我。”
天怜衣见她哭红了眼,见她愧疚意,见她惊慌失措,双手染红了鲜血在空中颤抖。
只好放开了将刚送到花轿窄门前的两位新娘,直径大步来到阿善面前。
阿善抓着天怜衣的衣袖,摇头澄清哽咽说:“姐姐,阿善不是故意的。不是阿善想要捅她脖子的,不是的。阿善从来都没有要这么想过。”
天怜衣也皱起眉头,只顾着安慰她,也在担心一直向她们靠近的三位新娘,说:“乖,没事,姐姐知道,姐姐来解决。”
说完,便松开了阿善。
心猜,这个时候,第四位新娘应该要突破花轿的束缚来针对她了吧?
果不其然,死气沉沉的花轿瞬间炸开。
见一位浑身散发红色凶气的四号新娘戴红色盖头,双手合十叠在膝盖上,安分守己地坐在那,似乎还没被唤醒。
可若是还未被唤醒,都能将花轿瞬间炸开,可见其法术修为不低于前三位新娘。
或者说是,高于前三位新娘不止一个度。
为此,天怜衣也提高专注度与精力,看向那位也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喜服的第四位新娘。
突然间,四号新娘动了一下,沉寂了,不一会,又动了一下。
最终,终于彻底能从花轿凳子上逃脱出来。
天怜衣发现,四号新娘没有穿绣花鞋,还缠足,是最为标准的三寸金莲。
她双手叠在前,走得很慢。
明明什么伤人的动作也没有,却让天怜衣脸色巨变,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来。
“稳坐如山,不穿鞋,缠足,三寸金莲,手腕绕三圈红线,自然垂下的线端各有一枚绣花针。这么一来,倒是都理得通,讲得清了。”
见她低垂眼眸,尽是悲怆:“也就只有你最恨我,最不肯放过我了。”
可是,算了,还能怎么办呢。
只好是将来兵当,水来土掩。
这时,四号新娘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蜡烛的照耀下,可见露出喜服外的身体都无规律像干旱的田地裂开来。
但仔细看,又像一面被打破的镜子,是让人费尽心思,才硬生生拼凑起来的爱心之物。
她是那样的破碎,破碎得不堪一击,却还是说:“天怜衣,我来索你命了!”
话一说完,四号新娘的绣花针向天怜衣刺来。
若非天怜衣擅长武艺,又擅长躲避,定会被四号新娘的绣花针活生生缠住。
然后四针齐发,断她筋脉,废她武艺,根本不在话下,更是四号新娘会干出来的事情。
谁叫自己得罪过她!
准确的说,是戳了她后脊骨,“杀”了她的精神支柱,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再体会到那种“精神支柱仍在这世上,我可以继续信仰他”的感觉。
天怜衣也直言:“四号新娘,你知道吗?自古以来,把绣花针当作法器来使用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四号新娘也问:“是什么?”
此话一出,天怜衣直接闪到了四号新娘面前,一手抓住她缠绕在手腕上的红线绣花针。
待四号新娘想要防备时,却已是晚了一大步,听见天怜衣说:“绣花针擅远攻,近身便可破。”
两人对视间,见天怜衣毫不犹豫地夺走了她的红线绣花针,也又轻轻一掌于她,生怕她就此碎掉了。
天怜衣仔细看看这红线绣花针,说:“恨我入骨之人,又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精神支柱的法器,放在个一点都不重要的人身上。若是换做我,我也是不会那样做的。”
不知是因为天怜衣看破了一切套路,还是她真的说准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反正此话一出后,本就被拼凑起来的四号新娘,竟然在天怜衣话毕后就碎掉了。
突然间,天怜衣红了眼,心也跟着碎了,痛了。
就这样,碎......碎掉了。
也,也都碎掉了。
真犹如一面破碎的镜子啊。
若怜悯之,将她的灵魂拼回来,双手得被她的灵魂碎片割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若不怜悯,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偏偏,天怜衣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连自己也没任何意识的,将从四号新娘手腕上抢夺来的红线绣花针,分别缠绕在自己手腕上。
等她缠完,回过神来时,盯着手腕上的三圈红线缠,以及自然垂下的红线绣花针又是一怔一愣。
好久都不能呼吸了,真的。
即后,她竟然走到了四号新娘破碎掉的地方,蹲下来。
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顾虑的,一点一点地捡起四号新娘的灵魂碎片,试图拼凑起一个完完整整的她。
奈何,奈何。
手被割破了,流血了,鲜血淋漓了,还染红了四号新娘的灵魂碎片了,她却还是没能将四号新娘重新拼回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为什么拼不回来???
为什么拼不回来???
为什么拼不回来???
为此,她急了,天怜衣急了,急得眼红了。
她疑惑,她心急,她心痛,她烦躁,她怒火中烧,她无能为力。
她只是想要拼好这个碎掉的人而已。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拼不好她???!
见状,阿善是极为不理解的:“姐姐,她要杀你,如今灵魂尽碎,对姐姐来说,就是少了一个来取命之人,是好事啊。”
“怎么姐姐这会子还蹲下来,不顾一切地想要拼凑起人家来?”
闻言,天怜衣的手顿顿,思索了一番。
对啊,她是来杀自己的,自己为什么蹲下来拼她???
还有,手腕上的红线缠,绣花针,不是自己的噩梦吗?为什么还将它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一瞬间,天怜衣一滴泪就这样砸下来。
整个人都愣住了。
缓缓,才说了这么一段话:“实不相瞒,因为我曾经落得过这样的下场。”
“那时你我还未相识,三界通馆也还没有彻底建起来。”
“我的灵魂碎了一地,比她还碎,却竟然也有人愿意不顾一切的想要拼好我。”
“从那时候起,我就想,如果实在难以自渡,那就做一个可以治愈别人的人吧。至少这样了,别人会感到温暖。”
阿善似乎才恍然大悟,问:“所以姐姐收留我,也是那样的想法吗?”
天怜衣顿顿,说:“是啊。要不然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阿善此人,要武艺没武艺,要修为没修为,要文章没文章,心眼还浅,最容易被骗。
即使如此,但人总不能是一无所有,一无所长。
她拥有的,是多愁善感的思绪万千,是泪失禁的体质,更是一颗不忍杀生的慈悲心。
想来就是这样,天怜衣才收的她。
阿善也说:“是了,量姐姐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可姐姐还记得吗?见到阿善的第一面,对阿善说的话是什么吗?”
时隔几百年,天怜衣竟然还可以脱口而出,也真是难得了:“‘如果这个世界不温柔,可以让我试着做你的世界吗?’对吧,我说的是这句。”
阿善欣慰一笑,点头了,说:“对,就是这句。想来,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一句能够比得上这句了。”
闻言,天怜衣只是一笑。
没一会,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四号新娘又垮下去,再也拼不起来了。
天怜衣愣住了,沉默了好久。
突然,她长长叹息,认了,不认也得认了。
事实于此,这位四号新娘的命运已经注定这般。
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改不了一个人该有的命格,认了吧。
阿善又说:“姐姐真是一个温柔而不弱之人。要是换做他人,怕是举世难见。”
对于此,天怜衣还只是一笑了之。
可阿善说的也没错啊。
从一开始,第一位新娘想要撕碎她。
第二位新娘想要用人厄剑刺她全身。
第三位新娘想要用剑架在阿善脖子上以此来威胁她。
第四位新娘想要天怜衣再次碎掉。
可她都只是点到为止,保持距离即可,还不忘送她们回花轿里。
这下,见第四位新娘碎掉了,她还不顾一切地蹲下来拼凑。
奈何事情发生到如今,倒是无法了。
是真的无法了,才选择停下来,看看自己被人厄剑、长剑、灵魂碎片割过的血肉模糊的手,已经看不出手掌上的纹路。
痛,也说不上痛了。
她起身,心想终于有半分得闲之时,却见已经出来的其他三位新娘安分守己,不吵不闹,也不再来找她麻烦。
说实在,她是不愿见的。
太不愿意见到三号新娘被长剑横捅脖子,站在她自己的花轿前一动不动了。
也不愿意见二号新娘被万剑穿身,回到她的花轿前一动不动了。
至于一号新娘,一楼不见人影。
抬头看,发现她已经站在了二楼边缘之上,下方是被打烂了的尖木柱。
不出半秒,竟然跃然而下,被尖木柱穿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