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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山脉丧神庙2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这可诅咒的话,却是突如其来,防不胜防。

    若是千年前的天怜衣听见了,整个人都得颤抖一下,眼含闪烁,睫毛都沾湿了才行。

    然后一直在心里想:

    他为什么平白无故地骂我,诅咒我,让我深受其害,难以入睡。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凭什么骂我,又有什么资格骂我。

    可现在的天怜衣心理强大到不行。

    人骂她,她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依然带笑面对每一个人。

    人打她,只要不过分,她不会还手,包容至极。

    可若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她备受煎熬之时,能够站出来,给予微不足道的温暖。

    哪怕是虚假的,暂时性的,她都会当真,当最真的真。

    然而,温暖没有,冷脏水倒是来得最快。

    书文曲:“呵呵,看来馆主大人在外的风评不好啊。”

    “也不知馆主大人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遭了这么多人恨,走到哪都是左右逢缘,逢孽缘。”

    阿善瞪了眼书文曲,皱眉头说:“姐姐,此人太没品了,怎么能这么诅咒姐姐呢?”

    天怜衣听来,只是笑笑,毫不在意:“这都什么跟什么。算了,随他去吧。”

    玄为夷见了,紧抿住双唇,面上凝重,低垂眼眸,犹豫三分。

    即后,小心翼翼又果断地松开了天怜衣的手,对她说:“天怜衣,请允许我私自离开你一阵子。”

    此话入耳,不知是他叫自己全名触目惊心,还是那句“请允许我私自离开你一阵子”算是离别前兆,又或者是何不羡的诅咒让她太过于令人难过。

    反正从玄为夷松开她手的那一刻起,天怜衣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立即血淋淋转身就走,染了一路。

    与此同时,何不羡的诅咒还在丧神庙内响起。

    不,不是丧神庙内。

    他舍不得在自己神明的庙宇里大喊大叫,更不可能做出在神明神像面前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所以那些诅咒的难听话,是从外面响进来的:“天怜衣,你这个捅别人天的罪人!”

    “我诅咒你,诅咒你当人不是人、当鬼不成鬼、当神不为神!”

    “我要用毕生的性命来诅咒你,诅咒你遇人不淑;诅咒你风雨半生,爱将尽后,爱无可爱!”

    “我永远只诅咒你一人!诅咒你这个捅别人天的罪人!罪人!!!罪人!!!”

    何不羡的诅咒一字都没听进去,却为玄为夷离自己越来越远而面色凝重。

    但很快,她就又笑起来了,笑得比较无奈。

    低头看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三圈红线缠,和垂下的绣花针,自言自语:“罪人?罪人也可,罪人也好。”

    话毕,书文曲便问:“馆主大人,这乱咬人的疯狗,莫非就是丧神怜笑的唯一善信?”

    天怜衣看向书文曲,顿时就皱起眉头。

    走到了怜笑神像面前,提醒书文曲:“你好歹也是个神,怎么能当着其他神的面,这么放肆地称别人唯一的善信为疯狗?”

    “你,我......”书文曲撇过去,下巴抬得老高了,“我是谁,你是谁,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开导我,教育我。可你不行,唯独你不行。”

    天怜衣看他一眼,无奈了,叹声气:“是的。我不行,就我不行,唯独我不行。那我不帮你找丧神怜笑了,行不行???”

    此话一出,书文曲很明显怔一下。

    终于看向了天怜衣,见她一脸虚弱病态。

    很想说不行,但面子上过不去,拉不下来。

    可要是说行,那凭借自己的力量,有限的记载,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丧神怜笑的。

    天怜衣见他沉默了,又问一次:“我不帮你找丧神怜笑了,行不行?”

    这次,书文曲态度软下来,极为别扭地说出两个字:“不行。”

    天怜衣见他既嫌弃,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让脸的五官都憋屈了:“......”

    她的沉默,在书文曲眼里算是默许了,便主动抓紧时间问:“丧神怜笑生前还经历过什么?”

    天怜衣怼一句:“我欠你的吗?”

    书文曲又不服气了,可还是将其忍下来,又重新问了一遍:“馆主大人,还请你告之于我,丧神怜笑生前还经历了什么。”

    态度端正了,天怜衣才说:“怜笑明面上学乖了,看似顺从怜父天天绣花。实际上,他还有一个从不曾为人知的秘密。”

    怜笑还有个秘密,是第二个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某日他在逛街时,看见书摊上有一堆书。

    其中有一本叫《洞玄灵宝真灵位业图》(1)的书,他偷偷买了下来,在被窝里看天上神仙。

    自此之后,他心中暗生一种不太可能的志向——他要飞升成神!

    目的就是为了摆脱人世间的各种束缚,成为一个自由的人。

    于是他开始了自学玄道的旅程。

    但这条路十分寂寞。

    他没有可以交谈的同道挚友,没有师父点拔迷津,也没有谁跟他说相关性的禁忌。

    导致他后来飞升时差点把自己搞没了。

    在每个别人不知道的夜里,他加倍努力。

    甚好看到了成果并且学得精深,甚至是预料到怜家后来的没落。

    他借外面大师给自己算命为理由暗示过怜父,怜家几年后的发展状况。

    怜父不信,说以怜家在这片领域的主导地位永远都不会改变。

    事实证明,怜笑说的都是真的。

    怜笑十五岁时,迎来了怜家大变革。

    怜母病重后怜父失去了精神支柱,没多久就病重在床。

    又一年,土匪闯入他们县,怜家军扛不住。

    整个怜县被土匪占领,而作为怜县曾经的大家怜家也被土匪霸占为领地。

    发生意外时,怜笑的大哥正在从军边疆,二哥在朝廷当官,两人都无法及时赶回。

    土匪让怜父给他们干活,即明面上给他们洗罪,可怜父一生正直,不愿意给他们洗罪,于是被杀了。

    至于怜笑,土匪领头早就贪恋他的美貌,想要对他浮想联翩。

    怜笑先前被困无非是还有怜父,现如今怜父已逝,他没了任何牵挂。

    以平生所学且以精锐大脑,用玄道给土匪领头说了很多。

    最终以武力取胜,上演一场“挟天子令诸侯”的戏码,成功逃离土匪窝。

    等到二哥带兵拯救怜县寻找家人时,才发现怜县百姓无一伤者,怜家却早已家破人亡,三妹不晓其下落。

    怜县很多百姓都说土匪领头看上了三妹的人美貌,可怜大小姐不从,死在了土匪窝里。

    可二哥最终没在土匪窝见到怜笑的尸体,土匪领头说怜笑早就逃了。

    二哥才就此放下心结,开始了寻妹之旅。

    但大哥位高至护国将军、二哥当上朝堂文官。

    两人一文一武,权高位重,可惜至死时都没能找到三妹的下落。

    书文曲:“为何找不到?大哥位高至护国将军、二哥当上朝堂文官。这么有实力,就算丧神怜笑被埋在海底里,我不信他们捞不上来。除非是没有用心去找。”

    天怜衣直言:“他们找不到是因为怜笑离开怜县后,就卸下脸上的姑娘装,脱去姑娘的身份,大大方方地当起了男儿郎。”

    他能改掉以往的生活方式,光明磊落地告知所有人,他是一个男儿郎。

    他会武艺、会写锋芒毕露的文字,更会饮酒作诗舞剑。

    但他改不掉的是脚下的缠足,是他早就变形的三寸金莲。

    他去买鞋,逛遍了店铺都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尺寸的鞋码。

    怜笑摸了摸那双适合自己脚的鞋子,却被店铺老板提醒:“公子,那是姑娘款的,男子款的鞋子在这里。”

    从此以后,怜笑再也没有穿过鞋。

    看着暴露在外面的缠足,怜笑不知所措。

    在很多人的议论声中他更加难过了,心里收到了很大的创伤。

    人活着,总要谋生。

    他开始用毕生本领糊口,看见大户人家招家军,他想去参加。

    却被主人家以脚不够稳为理由拒绝了:“这位公子各方面都很不错,但可惜脚不行。”

    再后来,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流浪街头,衣裳脏兮兮的身上臭烘烘的,连缠足的绷带都给他穿破了不少。

    他这样的人生实在说不上好,更惨的还在后面。

    他作为漂泊无定之人,成为了流浪汉。

    夏日炎炎吃馊饭是常事,冬天薄衣睡桥头更是不用说。

    更惨的是有一天,他被一个高傲的七品贵族公子欺负了。

    那是一个冬天,大雪皑皑,脚上被冻成冰棍,长了冻疮,一遇热就肿痒。

    七品贵族公子哥从学堂回来,由于偷懒被老师骂了一顿,心中有气不得撒,正好看见怜笑正在拿扫帚扫雪。

    这是七品贵族公子哥家给的工作,江城大雪,会严重影响马车出行,于是花钱请人扫雪。

    怜笑是第一个去报名争取这个工作的。

    扫了没几天就被七品贵族公子哥盯上,无缘无故地当了他的出气筒。

    这不,怜笑正在扫雪时,直接被一壶装有热炭的小炉子扔过来烫到了他的脚。

    怜笑往后挪了半步,抬头看那个坐着马车上的七品贵族公子哥。

    七品贵族公子哥:“喂,三寸金莲,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给你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你要不要?”

    怜笑知道他不怀好意,拒绝了。

    可七品贵族公子哥可不惯着怜笑:“你不要也得要。”

    看见他下马车,一点一点地靠近怜笑。

    然后就领起怜笑的衣领,说:“第一,你长得美,如果同意做我的书童,我保你穿衣不愁。”

    怜笑一听,脸都被气红了。

    七品贵族公子哥又继续说:“第二,让我看看你的脚有多丑,我就给你二十两熬过这个冬天!”

    七品贵族公子哥的两个要求都是在侮辱怜笑:“我一个都不答应!”

    七品贵族公子哥一笑,捏了捏怜笑的肩膀,细得很,打起来应该很爽吧。

    但光隔着衣裳打没意思,他要打也必须让怜笑光着身子被他打!

    这不,有了想法还真就上了手,在大街上撕开了怜笑的领口,看见了白到发光的肌肤。

    顿时就咬唇有欲望,这么白的人真想占为己有:“我再给你一次荣华富贵的机会,做我书童!”

    怜笑一手挣脱了他的手,赶紧遮住自己的胸口,说:“你想得真美!”

    七品贵族公子哥一笑,一步一步靠近怜笑。

    怜笑这一年来吃不饱睡不着的,身子消瘦不少,论力气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怜笑在跟他武斗几番时,被七品贵族公子哥一脚踢开。

    然后踩在了怜笑的脚上,一点一点地旋转自己的脚来折磨他:“做我书童,诚服于我,在我床上,为我取乐,你会就此步入富贵之路。”

    笑在疼痛中咬牙切齿,痛得满头大汗:“你可真会想!”

    怜笑宁死不从也彻底惹怒了七品贵族公子哥。

    这不,他躺在地上被七品贵族公子哥强行毒打一顿。

    周围人很多,个个都撑着一把伞,看七品贵族公子哥欺负一个流浪汉。

    怜笑曾经伸出手向那些人救助:“救救我,救救我……”

    阿善听到这,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手擦泪,问:“姐姐,那后来呢?丧神怜笑他,可有人救他了?”

    天怜衣沉默了一下,摇头:“没有。”

    他的声音被七品贵族公子哥的发泄声遮盖,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却没人能站出来救他。

    他还记得那场大雪下了好久好久,下得老大老大。

    看戏的世人堆里有一个公子哥,是七品贵族公子哥的好友。

    他在给自己的朋友洗白,将所有脏水都泼在怜笑身上:“这个流浪汉真不是个人,我好友心怀善意本想着可怜他,给他一份吃喝不愁的差事干。”

    “可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觉得我好友歧视他,一怒之下推翻了我好友的炭火炉子不说,甚至是什么骂爹骂娘骂祖宗的脏话都飙了出来。”

    真不愧是读过书的文人啊,坏事都能拐弯抹角说得漂亮又正直。

    怜笑:“他骗人,他在骗人,他在骗人!”

    怜笑的澄清,在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议论中被淹没。

    他看见了失望,看见了自己本该纯白的衣裳,被一瓶又一瓶腐臭的墨水泼上、玷污,最终成了脏兮兮的垃圾。

    即使如此,后期的他却还能重新审视那件被墨水泼脏的纯白衣裳。

    自我安慰又自我欺骗地说:“啊,真是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可现在,他很痛苦。

    因为他只有两个耳朵,却听遍了世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什么家教啊,狼心狗肺没人心。好心帮他却还要被骂爹骂娘骂祖宗,这样的人就该被毒打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

    “我越听越生气,他还在喊救命呢!真是虚假,我看得都想上去揍他一顿。真的要气死人了。”

    “不如我们去帮帮公子吧,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怜笑看着一群人往自己靠近,哭喊着:“不要啊,不要靠近我!”

    可没有用啊,他在雪地里被人一脚又一脚地踹着,一拳又一拳地揍着。

    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血流不止。

    “他的脚可真丑啊,来,让我看看,是他的脚丑一点,还是他的灵魂丑一点!”

    说完就要去揭开怜笑脚上破烂不堪的脏绷带。

    怜笑见状,赶忙上前推开,死死护住自己的脚:“别想碰我的脚,谁也都别想碰我的脚!”

    大家伙一听,哦,原来他也觉得这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情啊。

    竟然是让他羞愧的事情,那么就更要去做了。

    这不,大家伙使眼色行事。

    几个大汉擒住了他的双手双脚,还有两个人按住他的腰间让他无法动弹。

    “看看,看看啊。你的三寸金莲就要被我们看了。”

    他们为了让怜笑亲眼目睹自己被羞辱的过程,还特意拉起怜笑,几个大汉死死按住他的双手和双肩,让他坐在雪地上亲眼目睹他们解开绷带的过程。

    怜笑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精神恍惚:“不要,不要解开,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不要解开,不要看……”

    可那有什么用啊,他的每一句哀求都不管用,甚至还成了助兴他们想看怜笑脚的引子。

    “你这么不想让我们看,我们偏偏要看。不仅要看,还要让所有人一起看。看看你这个男人的三寸金莲有多漂亮!”

    解开了,彻底解开了。

    他的三寸金莲被所有人看到了。

    我的天啊,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啊。

    “大家伙快看呐,这个男人有三寸金莲,非常标准精致的三寸金莲,比这个世上所有姑娘的三寸金莲都要好看,都要白,都要漂亮。”

    这一大声的呼喊,周围不知情的人也想凑个热闹,顿时间他的三寸金莲就被江城老老少少看了个精光。

    他就像是个被扒光身子的受屈辱人,没点自尊、没点脸面,就这样被人看了个精光,还无法救赎自己。

    此时此刻的他看见每一片落在江城的雪花,都像极了他那不值钱的自尊和脸面,全都落在了被万人踩脏的地面上。

    他捡不起来,一小片都捡不起来!

    救命啊,谁能来救赎他???

    谁此时能站出来,替他捡起碎了一地,被人踩脏了的自尊啊???

    没有人啊,没有人。

    他好可怜啊。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被人拉去雪坡,用雪裹在自己身上,从雪坡上踢滚下来。

    还不忘对他说:“你这么肮脏的身躯,恶毒的灵魂,再好看的皮囊都没用。就让江城洁白无瑕的大雪裹住你那无可救药的灵魂吧!”

    怜笑滚下去时,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没有任何还活着的感觉了。

    他在想,真好啊,还没死呢,就能知道自己死后的尸体是这般的冰冷僵硬。

    这样的运气真好,这世上很多将死之人都不能像自己一样察觉到呢。

    他整个人被裹在雪球里无法动弹,他没想过窒息不窒息的危险。

    只是在想周围的嘈杂声终于都消失了,好安静啊,他的世界终于有片刻的宁静了。

    真好啊,这一切都来得刚刚好。

    但“嘣”的一声让他的神识回来了,宁静就要离他远去了吗?

    真让人惋惜。

    他睁开眼看发现朦胧间看见有一片红落下来安抚他,原来是他的雪球砸到了一棵大树才破碎了。

    等到看得很清晰时,才发现那是一棵红色山茶花树,树上的花被他这么粗鲁一砸,砸落了很多。

    怜笑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躺在花树下好久好久。

    而这颗大花树也像一个能让他避风遮雨的伞,替他遮了落下来的雪花。

    他将花拈在手心里,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开朗,第一次笑得像一个潇洒的少年。

    也不过如此嘛。

    此时他又看见了一个人正在居高临下地看自己。

    然后放下了他的箩筐蹲下来。

    他也是来欺负自己的吧?

    没关系——欺负吧,打吧,踹吧,骂吧。

    欺负不死他的、打不死他的、踹不死他的、骂不死他的,都将让他变得更强大!

    可是,他想错了。

    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

    这不,他将怜笑扶起靠在花树下。

    然后翻起自己箩筐里的药材,捶出药汁来敷在他的伤口上。

    他又给怜笑看了其他腿伤,伤得可真重,都骨折了呢。

    他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干树枝。

    于是站起身爬上山茶花树,折两根树枝下来,给他做矫正用,又撕下了自己的衣角固定住。

    他们两个人全程没交流过一句,但像是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更令怜笑意外的是,他居然能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其撕成两长条。

    然后小心翼翼地给怜笑缠起了足,裹起了脚。

    自此之后,怜笑也没忘记过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不久后飞升的保生大神——無非无!

    书文曲诧异了:“保生大神無非无???天庭有这个人吗?我可以以自己在位九百年来反驳你,天庭没有叫無非无的神。”

    阿善立即反驳了书文曲:“你在位才几百年啊?传闻说人家保生大神無非无是旧神!千年前,很多人都信奉他的。”

    其实也不怪书文曲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帝君观创造新天庭后,千年新神那一批的。

    保生大神無非无是旧神,是旧天庭时期的名神了。

    听说后来有了新天庭后,本人相当于退休了。

    去了哪,开始还有点消息,后来就直接断了。

    天怜衣说:“保生大神無非无其实不太算旧神,他跟怜笑是同一期的。怜笑大概是一千三百年前的神,那么保生大神無非无应该也是那个时间段的神吧。”

    阿善:“啊,是吗?丧神怜笑用了三百年的时间,才被世人们承认为神,将其神像抬进这武陵漫天神佛洞里。可惜了。”

    天怜衣也说:“是啊。”

    书文曲:“那后来呢?遇到保生大神無非无后,丧神怜笑如何了?”

    天怜衣:“他如何了?那时,怜笑在花树下生活了几月,直至花凋谢,被無非无强行拽回了無家村。”

    無非无对他说:“我一个好挚友得了郁症,这几日我要忙于医治患者,没空监视他活着,你帮我盯住他好吗?”

    怜笑在一脸茫然中被無非无带回家。

    推开木门那刻,他看见了一个坐在角落里忧愁的苦相少年。

    他是玄三相。

    他精神状态很不好,身上很多伤,像是自己抓的。

    眼里空洞无神,看谁都是一副可怜又疏远的样子。

    他又看了眼無非无。

    也许上天让他们成为挚友,是为了互补彼此所缺少的一部分吧。

    玄三相一脸忧愁苦相,悲观主义者,患有郁症疾病,不好动,不擅与人交往。

    却能忍住心中那股排斥外人的劲,跟無非无在一起那么十几年。

    無非无是天生福相,乐观主义者。

    从小受人尊敬,性子外向,喜欢与人交流,人缘不错。

    他承认跟玄三相相处很累,但那是先前的看法了。

    后来的他懂得如何跟玄三相相处后,更加注重玄三相,想要拉玄三相一把。

    为了治好玄三相的郁症,他打算从医。

    后来成了名医,医治好了无数人。

    却从未医治好玄三相,所以这是他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最近初春,很多人患上风寒,需要無非无去医治。

    可他发现玄三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又无法舍弃那些患者。

    所以找到了怜笑,强行带他回来看住玄三相,别让他有轻生的念头。

    無非无来到玄三相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语气说得极为温柔:“小乖今天也有很乖哦。”

    玄三相点头,诺诺地说:“很乖的,一直都很乖的。”

    無非无跟玄三相介绍了怜笑,可怜笑的到来让玄三相提防。

    每次看怜笑时都离他远远的,也不会跟他说话。

    無非无太忙了,实在顾不上玄三相。

    所以怜笑跟玄三相单独相处时也试过跟他套近乎,可玄三相从未尔过他。

    好吧,没关系。

    有一天,怜笑在另一个角落里看《洞玄灵宝真灵位业图》时,却吸引了玄三相,他记得玄三相问他:“你也想成神吗?”

    怜笑顿顿:“神是全知全能全善的,当神应该就可以没有烦恼了。”

    但当他飞升成神后,他真想收回这句话。

    玄三相:“……”

    后来他们两个人没什么话说,但却能在一起看书了,他们就默默地看完每一个神仙事迹。

    真伟大啊,修得正果。

    玄三相:“他们说小太爷以后一定会当神仙的。”

    即使他整日整夜待在这个地方黑漆漆的房间里,但他还是能听闻外面一些事情,尤其是关于無非无的。

    玄三相:“小太爷这个人很有福气,从小就受尽無家村老老少少的尊敬,医治无数人又不图回报,这方圆百里给他建了一个庙宇。这样的人,一定会成神的。”

    小太爷要是成神了,那自己就把他供在家里,让他香火不断,让他在天上饿不着。

    书文曲:“为何叫保生大神無非无为小太爷?”

    天怜衣想了想,说:“因为他出身的时候,字辈是無家村最高的孩子。记得他刚出那会,好多人都跪下来了。实在是太受人尊敬了,玄三相才叫他小太爷。”

    阿善似乎对玄三相这个人很感兴趣,便问天怜衣:“姐姐,玄三相为何病得如此严重?连保生大神都救不了他。”

    天怜衣顿顿,才说:“玄三相是無家村唯一一家姓玄的人家,可他一生下来后爹娘一直在吵架。”

    在他记事起,他的爹娘一见面就吵,吵得不可开交,给他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阴影。

    他为此担忧了许多。

    但又不是个有分享欲的孩子,心里敏感的人想得多。

    想多了不开心久了,憋在心里太多消化不了就得了郁症。

    在爹娘彻底过不下去后,玄爹抛弃了正妻和孩子,带着新女人离开了無家村。

    玄娘一个人拉扯玄三相长大苦得很,玄三相经常看见玄娘在夜里哭。

    玄娘哭得多了身子也垮了,走得比较早,只留下玄三相一人活在这世上。

    要不是有無非无监督他,他早就离开人世了。

    所以無非无不在的日子里,怜笑一直给玄三相熬药,监督他喝下去。

    玄三相:“我想断药,你别给我熬了。”

    怜笑却不听他的话,说:“不。我要熬,你要喝。”

    玄三相:“我不会喝的。”

    怜笑:“玄三相,在这个世上真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玄三相:“……”

    怜笑:“真舍得亲手扯断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吗?”

    玄三相看向怜笑,久久没有说话。

    上天给他了什么礼物?

    怜笑熬药好递给玄三相:“喝吧。”

    玄三相:“不要。”

    怜笑:“玄三相,不要逼我强迫你。”

    玄三相:“除非了小太爷,没人能逼迫得了我。”

    话刚说完,他就被绣花针缠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怜笑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地喂他。

    怜笑一边喂,一边说:“玄三相,人好不容易才有活一次的机会,我们应该好好珍惜。”

    “你若是敢去無非无医治的地方,看看那些被病魔缠身的世人,你就会明白能活着是很多将死之人最渴望的。”

    怜笑也知道玄三相是听不进去的,因为玄三相跟他说:“我精神太痛苦了,活着让我好累。”

    怜笑叹息一声,然后又给他喂药。

    每个人的心态都是不一样的,怜笑被世事锤惨了也没有倒下去:“可能是因为我受的是身伤,你是精神上的病吧。”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要是能活下去,再苦再累再崩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要好好珍惜。”

    怜笑还特意将自己的裙摆往上拉:“玄三相,你看见了吗?你见过缠足的男子吗?一个因为缠足被嘲笑、被欺负、被阴阳的男子就站在你面前,还在努力地活着。”

    怜笑一点都不提防地将自己的人生告知了玄三相。

    他不过是想让玄三相明白,这个世上很多人都非常不幸运,甚至是背到家了,可大家都在顽强地活着。

    怜笑:“我从怜县逃出来后,摆过摊子给人算过命,但由于算得太准了,抢了同行的生意被同行算计赔得吃不上饭。”

    “最穷时连缠足的绷带都买不起,硬是带洗到烂成线的绷带缠足走路……”

    那些苦被他说得风轻云淡。

    怜笑:“玄三相,看吧,我的人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即使他跟玄三相说了很多,可还是没能将他从绝望中爬出来,甚至还就此看丢了玄三相。

    那时無家村附近下了大暴雨,無非无回来了。

    怜笑在给玄三相熬药。玄三相跟無非无在房间里谈话。

    中途上有人来找無非无取药,就在他稍微离开的那瞬间,回来后就发现玄三相不见了。

    無非无着急得身体颤抖,眼睛顿时就红了,苍白的脸,不停打颤的双唇说出:“怜笑,你有看见小乖吗?”

    怜笑一直在厨房里熬药,心想無非无回来了,玄三相不会怎么样的,所以没将门锁上。

    可就是因为如此才给了玄三相偷偷溜出去的机会。

    怜笑摇头:“没有。”

    無非无顿时就哭了,在大雨中寻找玄三相:“小乖,你在哪里啊,回来好不好?我的小乖啊,回来啊。”

    怜笑也在大雨中寻找玄三相,可没人看见过他啊。

    后来無非无知道他去哪里了。

    無非无:“凶海,小乖肯定是去凶海了!”

    凶海,那是个什么地方?

    無家村附近有一片凶海,那是玄娘选择结束生命的地方,现在也轮到玄三相了。

    就此,怜笑在無非无身后赶去凶海。

    他真恨自己是缠足走不快啊,要是他也能向無非无一样健步如飞就好了。

    他看见無非无在前面边喊边哭边跑,大雨使得他的视野朦胧,只觉得無非无离自己越来越远。

    也就是跟無非无去凶海才知道,当初若是没有那棵山茶花树挡住自己,那么包裹自己的雪球最终的目的地是滚下凶海!

    怜笑在大雨中听见無非无撕心裂肺地大喊:“小乖,不要跳!”

    原来是玄三相已经站在了悬崖上,能听见海浪拍打崖岸的声音。

    無非无一点一点地靠近玄三相:“不,小乖,你不能离我而去,我不想失去你!”

    他亲眼见玄三相跳了下去,甚好,甚好他及时牵住了玄三相的手。

    玄三相一点一点地挣脱無非无的手,说:“小太爷,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放了我吧。”

    無非无摇头,他的泪水打在玄三相死白又瘦骨的手上:“不,我不放。”

    怜笑在靠近他们,很快,很快就可以跟無非无一起将玄三相拉上岸了。

    可是他在远处都听见了玄三相绝望的声音:“我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無非无:“能活的,能活的。小乖,你只是病了,不要放弃。我会医治好你的,一定会医治好你的啊,你要相信我。”

    玄三相:“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每一天都很痛苦,小太爷,放下拯救我的执念,松开我的手,就当是给我另一条路走吧。”

    無非无:“我不能松开你的,这是万万不能的,我不能没有你,我的人生里不能没有你啊。”

    “小乖,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明知自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明知我无法舍弃你,你还要离开我……”

    就当怜笑到时,刚要伸出自己的手,却见無非无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怜笑整个人都傻愣了。

    他亲眼见無非无为了自己的好挚友,选择结束了本该前途光明的人生,就为了去陪玄三相。

    無非无说了:“小乖,你很孤独吧,甚好我来了。”

    無非无跳下去那刻趁机把玄三相紧紧抱在怀里,一手摸他的头,说:“乖哦,在海里也要乖哦。要不然就不是我的小乖了。”

    無非无的举动吓到了玄三相,吓到了怜笑。

    玄三相在無非无怀里痛哭流涕。

    他后悔了,他想要结束生命那么多次,终于后悔了,彻底彻底地后悔了。

    可是啊,他们两个人在相拥中堕落凶海。

    玄三相能感知到原本紧紧抱住自己的手松了不少。

    救命啊,無非无不会游泳,他畏惧深水深海啊。

    玄三相用力将無非无往上捞,甚至是在無非无下面撑他浮出水面。

    可根本就没用,一巨浪翻滚下来,無非无整个人又沉入海中。

    玄三相在此刻终于体会到了怜笑对生命充满期待的意义,他也多希望無非无能活下去啊。

    怜笑无力地站在悬崖上,看着巨浪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在崖岸,感受着巨浪愤怒拍打悬崖时传给他的震度。

    大暴雨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哭了还是笑了。

    不久后,他在悬崖上,在暴雨的夜里,看见一束光透过厚厚的黑天撒在了凶海上。

    他是第一个亲眼目睹無非无飞升成神的世人。

    天怜衣直言:“無非无陪玄三相一起坠海一事给怜笑产生了极大的打击。他一个人在暴雨的夜里往回走,顿时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他经历了那么多痛苦,那么多悲惨的事情,可他都挺了下来,活到了现在。

    可是呢,他却因为脚不方便,不能跑得太快而错过了原本可以挽救的两条生命。

    他抬头看见在狂风中被吹得摇曳的山茶花树。

    这棵树已经有三百年的寿命了,它依然在这个世上活着,并且将会一直活下去。

    每年都开灿烂的花,到时树上一片红,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无意间怜笑就抱起了那棵山茶花树哭泣。

    他不知为何哭,但就是哭得比往常都猛,比往常都要撕心裂肺。

    那一刻怜笑才意识到自己也极为痛苦,他的情绪低落谷底,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比患有郁症、自闭症、焦虑症的玄三相好到哪里去。

    回望起他的这一生。

    一开始就被怜父硬生生地当成了女孩子养,绣花、跳舞、唱歌、学礼仪。

    甚至是当他男子气概稍微凸显时,差点就被怜父狠下心来用剪刀放在蜡烛上消毒,誓要剪掉他的某一个部位,就为了让他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合格的姑娘家!

    他苦苦哀求啊,哭得嗓子都哑了。

    跪在地上求怜父不要对自己太狠心,可怜父还是强行脱掉了他的裤子……

    怜笑蹲在花树下,双手插/进湿漉漉的头发里。

    他全身颤抖,精神崩溃,就像是发了疯一样。

    他现在这样子真像个鬼啊,但还有更像鬼的时候呢。

    这不,他突然间快速地奔跑,不顾脚上的不方便以及疼痛感,他只管在暴雨中奔跑。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在寂静的小街道上跑,跑得双脚打交,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地上。

    静了,静了,静了。

    他没能起来。

    然后,怜笑突然就起身,回答了自己在心中想,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他是这样说的:“我这个人向来劝人向善、劝人向诚、更劝人向生。不会被一时的丧气打败,然后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看啊,生命力多顽强的一个人啊。

    书文曲才说了:“所以说啊,馆主大人,我搞不懂,丧神怜笑生命力这么顽强的一个人,一直将劝人向善、劝人向诚、更劝人向生挂在嘴边,放在心上的人。”

    “人家熬了三百年,终于熬到了被世人承认的那一天,你怎么狠下心来让人家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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