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他拿出了一份诏书和一块雕琢异常形状的黑铁。

    莉打开了诏书,“父亲,您要立我为王?”

    “是,无论事情与否,我都无颜再坐上那王位。”自己精明一世,没想到,最后却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去。

    “可...”莉还没说完,就被国王打断,“莉,你大哥大概也被软禁了,我没跟你说,他的处事不当,导致灾地非但没有受到安抚还遭遇粮荒。我罚了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发起疯来,冲到街上杀人...”

    “什么?”莉想了半天,这件事大概也是屿做下的,大哥的发疯大概就是受了暗血术的操控。

    “你三哥手里握着兵却丝毫没主意,你二哥,说实在,他确实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国王低下了头,“莉啊,父王只能拜托你了,你必将成为亚克力国的荣耀。”

    莉沉默片刻点点头。

    她将诏书塞进了里衣之中,盯着那块黑铁。

    “这是国王私军。”国王站了起来,“莉,这是国家的命脉所在,国王私军遍布全国,只听此令,父王赐予你,愿你时时刻刻以亚克力国为重,保住亚克力国的繁荣昌盛。”

    莉跪了下来,接住了那块私军令。

    国王将它穿上了绳子,系在了莉的手腕处。

    窗户都被,木板封住了,她要如何出去呢?

    到了傍晚,莉坐在那里一句话没说,屿踹开了门,却看见莉的伤口全好了。

    “妹妹,挺厉害啊,我听说你还会了剑术。”

    莉笑了一声,“你耳朵挺好使的,哪里的事情都能听说。”

    屿攥了攥拳头,突然又笑了,“妹妹,我带你去见大哥啊。”他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国王说道:“屿,你要做什么?”

    “父亲,你诏书写好没有啊,我让妹妹劝你了,你还是不听吗?”

    屿站在那里,满眼不屑的看着国王。

    国王转过身去,缓缓说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

    屿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是个不会让你感到骄傲的孩子,可那又怎样?”他抓起了莉的头发,“让你骄傲的孩子,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拖着莉走了出去,将莉重重的摔在了墙上。

    “恢复的挺快,告诉哥哥,怎么弄的?”他捏着莉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告诉哥哥啊。”

    莉闭上了眼睛,不想与他说话。

    屿凑到她的耳边说:“不重要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他扶着莉站了起来,莉踉跄站不住,屿抓住了她。

    一瞬间屿竟然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这是自己的妹妹啊,怎么能打她。转瞬,他摇摇头,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回不了头了。

    玺被屿关在了不见光明的地下室里。

    玺每日都被那日的场景折磨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父王训斥之后就感觉胸腔之中憋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闷,他想出去透透气,他不记得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手持双剑,在一个小巷子里,而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所有人都说是他杀的...可是他并没有。

    地下室的蜡烛被点亮,玺不适应光,眯起了眼睛,他看见了莉,莉已经回来了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

    “大哥。”

    玺听到这声音,仓皇地站了起来。

    屿走在莉的后面,他终究心软了一下,给她换了一身他自认为适合莉的衣服。

    莉跑了过去,地下室的蜡烛被全部点亮,玺才知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大。

    玺上下打量着她,“莉,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莉红了眼睛,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眼下乌青,嘴唇干裂,仿佛太阳被抽干了阳光,再不见往日的灿烂。

    “你别哭啊...”玺扯了一片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为莉擦着眼泪。

    屿在背后连连鼓掌,“好一段兄妹情深啊,我真是感动死了。”说着他还假装擦了眼泪。

    屿扔下了一柄剑。

    他冷声说道:“今天,只能有一个人出了这里,你们两个,自己选吧。”

    “既然只能有一个人,那你又算什么?你不是人?”莉转身瞪着他,屿摇摇头。

    “莉啊,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激怒哥哥,哥哥没耐心。”屿双手交叉在胸前,倚着墙壁,看着他们两个。

    他本来是想抓住星,让星进来的,最后一定是一个死一个疯,疯了的关着,死了的抬出去。谁知道乌凌血族那个废物,没抓来星,抓来他那个谁也威胁不到的三王妃,还怀孕了,自己还要多派个人照顾她。

    他打了个响指,玺感觉心口一紧,瞳孔止不住的抖动。

    莉看着玺不断地蜷缩着身体,走上前去,“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别碰我!”玺一把甩开了莉,“别碰我!”那种感觉又来了,他害怕自己伤害到莉,连忙甩开她。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嘴里,胡乱说着:“你凭什么比我会的多,我都已经是王储了,每次,每次父王私下评定我的信件,都要将你夸赞一番!我做的不好吗!为什么得不到父王的赞赏!灾地那事,不是我做的!那个信件,不是我写的!”

    他说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拾起了那里的剑,指着莉。

    “不是我...”玺哭了起来,“真的不是我。”他一剑扎进了自己的大腿中,疼痛让他跪了下去,莉想要上前搀扶,玺再次举起了剑,他大喊道:“别过来!”

    “莉,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别怪哥哥。”他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莉,“莉,亚克力国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哥哥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举起了剑,自刎在莉的面前。

    “不...不要!”莉跑了过去捂住了玺的伤口,“大哥,不要...”

    “莉...别哭,哥哥困了而已,莉你猜猜,哥哥给你带了什么?”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是蜂蜜,有了蜂蜜,你就要乖乖喝奶啊!快点长高,长得和大哥一样高。”他轻拍着莉,“可惜大哥再也看不到,你和我...长得...一样高...了。”他闭上了眼睛,手慢慢的垂了下来。

    莉将他抬了起来,她抬不动只能拖着他的上身,一点一点地挪动。

    大哥不能睡在这里,他是王储,他不能睡在这里!

    屿看着她笨拙的样子,出声问道:“你要干嘛?”

    莉不回答他,一个劲的挪动着玺。

    屿走了过去,一脚踹开了玺,莉想要重新抬起大哥,却被屿抓住。

    屿嘲讽地说道:“少费力气了,你能拖着他出去?”

    “屿,你个狗东西!狗东西!”她气的挥起拳头朝砸去,屿反手就控制住了她。

    “还有力气啊,还有力气折腾,那你别回去了,哥哥送你去个‘好’地方。”

    莉被他打晕过去,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身处监牢之中。

    “哥哥找个人伺候你。”屿挑了挑眉,叫来了伯思。

    “快谢谢我吧,伯思,我把妹妹赏给你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屿拍了拍伯思的肩膀,转身走了。

    伯思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他单膝跪地,“公主殿下。”

    莉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滚!你让我恶心。”

    伯思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公主,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坐在了莉的身旁,莉用力地推着他,可他就是纹丝不动。

    伯思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莉,让莉不得反抗,他趴在了莉的肩头,“臣讲给您听,讲完我就放开您。”

    莉安静下来,低下了头,“你说吧。”

    伯思作为伯格公爵的长子,备受瞩目,自公主出生之后他就被大家追捧成了驸马的最佳人选。甚至这个说法还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国王私下找过伯格公爵几次,也有意无意的试探着,伯格公爵正有此意,顺势而为,最后伯格获得了自由进出王宫的资格。

    伯格公爵带着他来到了王宫的花园,公爵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伯思四下寻找着莉的身影,一双小脚映入他的眼睛,他走过转角,看见了缩在那里小小的女孩,肉嘟嘟的小脸,白里透红的,穿着一身绿色的花朵裙,紧张的看着身后,然后偷偷的笑。这是伯思第一次见到她,树荫也挡不住女孩身上散发着的光芒,那光芒吸引着他,让他不自觉地走到了女孩的身边。

    “公主殿下。”莉被他吓了一跳,拽着他坐了下去。

    莉捂着他的嘴,小声的说:“你小声点,你是怕大哥找不到我吗?”说着她连忙回头看了看,转过身来她盯着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谁?”

    伯思低声的说道:“公主殿下,我是伯思。”

    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伯思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臣是伯格公爵之子,伯思。”

    “你是怎么进到王宫花园的?”

    “是国王陛下允许的,允许我进来陪公主殿下玩。”

    莉摇了摇头“可是我不缺玩伴。”

    伯思有些苦恼,父亲没有教过他,如果公主这样问接下来要怎么说?

    “莉,我找到你了!”玺将莉抱了起来,却发现莉的身边还有小团子。

    玺盯着男孩半天,后知后觉,“你是伯格公爵的儿子吧?”

    “大王子殿下。”

    “起来吧,你既然要陪着莉玩,就别拘礼了。”玺听见父王和母后说了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父亲就同意了。

    莉抓了抓玺的脸,“可是大哥我不想跟他玩。”

    “为什么?”他戳了错莉的脸蛋。

    伯思看着大王子的动作,心里真真羡慕,那样软软的脸蛋,他也好想戳一戳。

    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为什么?玺将莉放了下去,拍了拍她的头,“莉,你需要一个玩伴,我们和他做好朋友,好不好?”

    莉看着玺,玺点了点头。

    莉走向了伯思,“我要和你做好朋友,可以吗?”

    伯思连忙伸出手,想要和莉握一握,“好,多谢公主殿下。”

    结果手还没碰到,莉就凑了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了伯思的脸颊上。

    玺连忙走了过来,再次将她抱了起来,“莉,交朋友不用这样的。”

    “那为什么平时哥哥们要我亲亲脸蛋。”

    “哥哥们喜欢你啊!”

    “他也喜欢我。”小小的莉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指着伯思,“你!是不是喜欢我!”

    伯思重重的点着头。

    “哥哥是哥哥,他是他。”

    “有什么区别吗?”

    “哥哥们是你的亲人,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玺解释着,莉一脸的茫然,显然她没办法理解。

    玺叹了一口气,回去之后便取消了所有人向莉要亲亲脸蛋。

    伯思经常出入王宫,小孩子玩着玩着便熟悉了,他天天跟在莉的身后,莉要什么只管说一声,不管多么远,多么复杂,伯思都会为她拿来。莉对他的言听计从成为了习惯,这样的人谁不想将他带在身边呢?莉对他的存在乐在其中,甚至有些难以割舍。伯思跟随伯格伯爵去清除匪患,不过一月,莉便接受不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出远门。

    渐渐的他长大了一些,他要学着怎么讨好莉,伯格公爵专门找人来教伯思如何讨到女孩的欢心。送什么样的首饰,怎么样察觉公主的一言一行,怎么样夸赞公主,怎么样走近她的心里。

    他将自己的房间放满了莉的画像,哪怕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他也想时时刻刻都想着莉。有一段时间他在梦里都是和莉在一起,他后知后觉,他是真的爱上莉了。

    他每天睁开眼睛就沐浴更衣,父亲去上朝,他便去找公主。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可以去莉的房间了,那时的莉也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有的时候自己刚醒就让伯思进来,换衣服的时候再让他回避。

    后来王后知道了,便制止了这种行为,伯思也无法在进入莉的房间了,莉软磨硬泡,替伯思求情,王后再次允许伯思可以去,但绝不能进入里间。

    大哥,三哥都分了封地出去,二哥总不在,四哥忙于学习,宫中的人都传伯思会是未来的驸马,莉自然越来越依赖伯思。再加上伯格公爵时常到王宫中赴宴,和国王总是能聊的投契,国王也越看这个未来驸马越顺眼,对伯思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莉的胆子越来越大,经常逃课和伯思在一起。

    或许莉的叛逆便是两个人悲剧的开始。

    王后经常能够听到老师们抱怨,公主无心上课,王后派人找公主,时常找不到。

    两个人在天台之上坐了一天,莉枕在伯思的大腿上,看着太阳渐渐地落下。

    “伯思,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一天啊?”

    伯思抚摸着莉的头发,莉笑了笑,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公主,今天我和您见证了日出,日落。”

    莉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想和您一起见证,见证我们的爱情,从日出到日落。”

    莉的唇轻轻的附在了伯思的脸上,伯思从未和莉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整个人愣住了。

    莉笑了笑,“你说的不对,太阳会落下,但我们的爱不会。”

    残余的阳光照在莉的身上,伯思就这样看着莉出神,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闪闪发光的莉。

    “我爱你,公主。”他挽起她的发丝,在上面亲吻。

    莉没有回话,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她睡着了,伯思将外袍盖在了莉的身上,轻轻的将莉抱了起来,紧紧的环在自己的怀里,他闻着莉身上的香味,嘴唇在莉的发丝上不断留恋,他好想亲一亲她,但是他不敢,他怕冒犯了公主,冒犯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公主。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伯思盼望着莉快快到了15岁,好风风光光嫁给自己。

    可是悲剧就发生在公主的十四岁。莉被人求娶,而王后也早就看不惯了伯思,国王也欣然同意,她恼怒的顶撞了国王王后,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失了忆。

    她不再记得伯思,也不再召见他。他冒着风险去见了公主,可公主刚刚想起他,第二天再去公主又不记得了,公主抱着头,很痛苦,他好想上前拥抱她,安慰着她,可却被国王撤了进宫令牌,理由是害怕他刺激到公主。

    他只能日日听着父亲从宫中带回公主的消息,等待着公主病好,再次想起自己。

    他盼着盼着,到了国王寿辰,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公主,可是她眼神空洞,完全记不得他了。

    伯思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般,他觉得自己好像只剩下躯壳了,他提早离开了舞会,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他抱住了自己,他从未有过这般的无助。黑暗将他无限的淹没,心脏止不住的抽痛,为什么,他们认识了八年,公主却可以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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