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不断的有人鱼像此地迁徙,驻扎在这片海中,他们在海底建起了宫殿。莉这才明白那些人鱼做的是什么建筑了,与他们的建筑不同的是,人鱼的宫殿没有屋顶,莉正在宫殿中参观着,突然自己的视线被拽走,再次来到了海面。

    大山在坍塌。

    大块大块的石头落入了海中。

    波姆不断地将石头扔了回去,可终究是杯水车薪。

    “阻止不了。”波姆看了看山顶,从那水流快速的游了上去,石块擦破了他的皮肤,他也无动于衷。

    有人在山的另一边摧毁着山,波姆皱着眉,天空中的乌云聚集在此地,电闪雷鸣。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下雨了,要下雨了。”

    “太好了不用挖水了。”

    人们纷纷回到家中拿出能够装水的东西,波姆看着山的另一边,人们在那里建起了村庄,而因为当初波姆的引水,导致村庄这边没了水源。

    一场雨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没过多久,德克慕斯人便再次开始挖山了,波姆发现山的两边很不一样,一面青翠葱郁,一面草枯山裂。

    他他起了手,可水丝毫不会流向另一边。

    他游到了山底,伸出手感受着山的气息。

    他额头的印记再次亮起,爆发出无尽的能量,将山底开出一个洞,波姆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越是像里面走,水就越少,波姆开始犹豫了,他的鱼尾蹦跳着上了陆地,可下一瞬,他的尾巴渐渐的变成了人的双腿。

    “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地上的石碑绽放出微弱的光芒。

    波姆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石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波姆反问,“为什么?”

    “这是你创造的山,不是吗?而我也因为你才能得以在这山地之中滋养,再等上几百年,我就可以重新化形了。”石碑吸收着光,映出了一个透明的模样。

    “只要你不管那些人,保住这座山,待我化形,我就让你做王可好?反正他们早晚都会死,我...”

    没等他说完,波姆一掌打在石碑上,石碑四分五裂,甚至山洞都开始发颤,那石碑上的魂魄顺着波姆的手臂来到了他的耳边。

    “你不要后悔,你不该救他们的。”说着他钻入了波姆的身体之中,大山瞬间崩塌,波姆转身,随着石块落入海中,他挣脱开石块,进入海中。

    人们眼看大山崩裂落入海中。

    等等,海中?

    人们双眼发亮,向着水源奔去。

    他们趴在海边,大口大口地喝着。

    波姆冲出海面,对着喝水的人们。

    人们惊愕,忽的,惊喜起来,“是神啊!是赐予我们水的神啊!”

    大家对着波姆拜了起来,波姆不理解他们的行为,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自此,德克慕尔人便驻扎在了海边,人鱼们经常被岸上热闹的景象吸引,纷纷露出水面来,两族的人们互帮互助,和谐的生活在一片区域。

    波姆坐在王殿中,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体中的那个魂魄。

    “你到底是谁?”

    波姆在心里一遍一遍问着,终于他的胸口中闪出微光来。

    “我就是种在人身上的诅咒。”他笑着,在波姆面前显出形状来。

    不一会,他终于幻化成一个奇奇怪怪的形状。

    被砍掉半个头的怪物,说他是人,可他有五条手臂,还有类似兔子一般的耳朵。

    “好丑。”波姆忍不住吐槽。

    “丑吗?可我好看的时候没人理我。”他抖了抖身体,还在不停的变化着模样。

    可不论怎么变化着模样,他的嘴边都有一道直至冲眼睛的伤疤。

    “你是诅咒,那你诅咒我什么?”波姆眯着眼睛看这他。

    “你爱我吗?”

    “什么?”那怪物变成一个女人模样。

    “你爱我吗”她又问了一遍,又变换了一个模样。

    “不爱。”他回答的纯粹,那诅咒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诡异,化成黑烟,回到了波姆的身体里。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他顿了顿,“杀了所有人。”

    波姆冷哼一声,“永远不会。”

    波姆再次上岸已是五十年之后了,他上岸时差点没认出来,眼前已然形成了村庄,错落着大大小小的草屋子。

    波姆走出村庄很远,找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坐了下来。

    树枝不偏不倚的为波姆遮挡出一片阴凉来,波姆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太阳渐渐升上了天空中,树上面开出白色的小花来,一朵,两朵,渐渐的越来越多。

    波姆嗅到了花香,睁开了眼睛。

    “你好呀,小朋友。”

    波姆吓得连忙躲到了树荫之外。

    “原来我这么吓人啊!”

    “怎么会呢。”

    两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莉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逸。

    而他身旁的女子就是他的爱人吧。

    女子低着头,莉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们是?”波姆问道。

    “我们是...”逸想要说些什么,被女子制止。

    女子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我们来找人,是一名人鱼,有着紫色的鱼尾,名字叫琉婉。”

    莉看着那女子,这不就是自己吗?但这个女子面容更佳,皮肤似吹弹可破。

    波姆思考片刻,“抱歉,我们的族人之中没有紫色鱼尾的。”

    两人相视一眼,叹气道:“又找错了吗?哪里还有人鱼的族群啊?”

    “我从未见过紫色鱼尾。”哪怕自己路过多处,也从未见过。

    莉倒是想起,最开始所见到的人鱼,不就是拥有紫色鱼尾吗?

    逸开口说道:“莉,先在此处休息一下吧,也累了。”

    莉还以为是在叫自己,还在逸的面前比划了几下,看他没有反应,才松了一口气。她看着逸,那张脸若是在稚嫩几分,不就是月吗!

    “你说,琉婉的孩子是不是已经不在了。”莉低着头,有些失落。

    “不会的。”逸牵起了莉的手,安慰着她。

    “可渊海这半块海心要怎么办?”莉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半块软软的类似蓝色宝石的东西。

    它出现的那一刻,波姆额头上的印记动了动。

    两个人被安排在波姆殿的附近,两个人奔波许久沉沉的睡去。

    海心跳动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它从莉的衣服中挣脱,顺着水流飘荡在殿堂内,它来到了殿门前,停了许久。

    波姆盘坐在巨大珊瑚石之上,额头上的印记隐隐作痛,他扶额,难道是诅咒的影响吗?

    波姆不在冥想,起身想去陆地上看看。

    “嗯?”一个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随着跳动闪烁着。

    “什...”那东西强硬的钻进波姆额头中,波姆试图扯出那东西,可没想到那印记不断的吸收着,波姆痛的大叫起来,跌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波姆缓缓醒来,他已回到自己的房间,额头上水波纹样的印记旁多了一条灵动的小鱼。

    波姆还没明白过来,莉匆匆赶了过来。

    “波姆,麻烦你帮帮我们,海心不见了。”

    “长什么样子?”波姆闭上眼睛缓了缓,良久,他也没听到莉的回答。

    “怎么不说话?”他抬起了头,却看见莉惊讶的眼神。

    他四处张望,找到了一块光滑的水晶。

    水晶倒影出他的面庞,他完全退去稚嫩,更加的成熟,眉眼也不似之前的柔情。

    “你找的那颗海心,被我吸收了。”

    “你是紫菀的孩子?”

    “我不知道。”

    “你是渊海的孩子?”

    波姆看向莉,摇摇头,“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人。”

    莉皱着眉头,开口道:“你的父亲,是海神,而你的母亲是人鱼族的神女。”

    波姆鱼尾比之前长了很多,他的鱼尾完全直立,莉已经需要抬头仰望着他。

    “两个人的阶位差了许多,可你父亲依旧毅然决然的爱上了你母亲。”莉低下了头,“可神女不能离开海域,自然不能和你父亲去到我们的世界。你的母亲受不了思念丈夫的煎熬,离开了海域。”

    可偏偏那几十年,世界各处都不好过。

    紫菀离开海域之后,海域经常出现莫名的漩涡,破坏了不少人鱼的家,海水浑浊,天空下起让人作呕的雨水,人鱼死亡越发厉害,而他们将这一切都归结与紫菀的身上。

    越来越多的人鱼闹了起来。

    渊海坐镇上空,没日没夜的安抚着大海。

    紫菀被渊海安排在殿中,不让她离开,紫菀担忧外面情况,趁渊海不在,偷偷离开了。

    紫菀不是神的身份,出了这里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海域,此时的人鱼们已对紫菀怒不可遏。

    海水高高卷起,人鱼们痛苦哀嚎。

    紫菀眼睁睁的看见族人们死亡,她崩溃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和渊海回去,她坐在悬崖片上,直直的望着浑浊的大海。

    她等待着自己身体中的小生命诞生,将自己的身体献祭给了大海。

    波姆安静的在一旁,听莉讲完。

    “那父亲呢?”

    “你父亲犯了错,被贬下人间,等我们再见面,他就将海心交给了我,让我找到你。”

    海心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跳动了一下。

    莉伸出手来,抚摸这波姆额头上的印记。

    “我想现在他们二人应该已经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了吧。”

    鱼儿游进了波浪中,波浪将鱼儿层层围绕。

    莉感受着印记,感觉哪里不对劲。

    印记忽然变了颜色,随之周围的皮肤也跟着肿胀起来。

    “你爱她吗?”声音在波姆的身体之中响起。

    “不...”波姆艰难的开口。

    “你等一下,我去叫月。”

    波姆抬起头,双手死死的抓住莉。

    身体中的诅咒不断的笑,笑的波姆心烦意乱。

    “你不愿帮我,那我就让你永远,永远。”波姆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像是随时都要从身体之中出来,“我让你永远,都会爱上别人所爱之人。”

    波姆的眼泪落在了莉的脸上,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月。”莉大声的喊着。

    月早起便见不到莉的踪影,在海殿中寻找着。

    他听到了莉的声音,快步的走了过去。

    画面渐渐的模糊,莉听见了呼喊,缓缓的睁开眼。

    “你醒了。”

    莉在巨大的泡泡之中,坐了起来。

    “本来还想再多给你看看的,但是你的护卫好像等不及了。”波姆坐到莉的身旁,对着她微笑。

    “好久不见,莉。”

    莉看着波姆,久久没有说话。

    “月怎么没有陪着你。”波姆将莉横抱起来。

    莉缓了许久,开口说道:“他现在,有两个。”

    “什么?”波姆没有理解莉的话,以为她还没有完全清醒,笑着摇了摇头。

    “我叫他来见你。”莉低下头,她也没有明白,怕是只有本人来才能解释清楚了。

    “不必了,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那么愉快。”波姆加快了速度。

    两人冲破了水面,伯彧早以在那里等待了许久。

    莉双眼无神的看着伯彧,伯彧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他皱着眉头,正想质问波姆,却看到莉张开双臂。

    他连忙将莉接了过来。

    “我们回去吧。”莉像是累坏了,窝在伯彧的怀里。

    “好。”伯彧扯过身上的斗篷,盖在莉的身上。

    波姆没有再来打扰莉,莉休息好了之后便恢复了海城的重建。

    在此期间。莉给星写了信,命逸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海城。

    “陛下,陛下。”城主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陛下您快去看看,海边...”

    “怎么了?”莉扔下了手中的笔,叫上了伯彧赶向海岸。

    波姆组织人鱼们造了许多小船,在海岸边整齐的排着,岸上的人们喜欢什么就用等价的物品与他们交换。

    莉戳了戳伯彧,“我们也去买一些。”

    “好。”

    莉被珍珠宝石吸引过去,或许是这些宝物在海洋里久了,比匠人们打造出来的要晶莹剔透。

    “我想要这个,要用什么来换啊?”莉挑选了几个特殊颜色的珍珠,冲着人鱼问着。

    波姆闻声游了过来,开口说道:“我这里缺一些衣服布料,就用你身上的绸缎与我换吧。”

    “那我让人去给你拿几匹。”莉笑着继续挑选起来。

    “这是什么?”莉将那东西拿了起来,在海面上洗了洗。

    “他们应该是大意放错了,这是被海藻包裹的海星。”波姆拽过莉手上的东西扔进了海里。他看着莉问到:“月去哪了?”

    这话一出,两个人的表情都僵硬起来,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着波姆:“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们离开了,很久之后,月自己来了,我以为他是心胸狭窄,不愿意让我见到你,没想到你居然不见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我又见到了你,可是这次没有月。”

    莉沉默了好久,她站起身来,正欲离开,她回过头去,对着波姆说:“我和月,以后不可能在一起了。”

    波姆愣在那里,慢慢的消化着这句话。

    忽的,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扎进海里,猛地跳出,在空中画出个水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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