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林晚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也有一双骨翼的女人，他起先是失望，后面又变得庆幸，庆幸他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用力挣扎，艰难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你、你、是谁？是谁？”
崔林晚刚一出声，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块布堵上了嘴。
这一堵，兴奋的大脑顿时降温。
他记起来了。
红绮身上烧伤严重，连翼囊都被烧坏，这肯定不是她，是他魔怔了，怎么会看成是她。
她不会回来见他，她厌恶他、恨他。
所以她不会再来见他。
崔林晚失落感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无力地坐在地上。
眼前的人强得超乎想象，他的身体明明还没有虚弱到没有还手之力，他现在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
菁一站在月色的阴影里，整个人过分的平静，瞥了眼挣扎不断地崔林晚。
“不想死就安分一点。”
她又把绑着人的布条收紧，勒得他青筋发胀，直至他安静下来才打了个结。
崔林晚被这么随便一扔，直接摔在刚刚他造成的杰作里，手脚都刮上了碎玻璃，进过绑得太紧，他快要窒息，连身上的疼痛都变得敏感。
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对菁一瞪着一双眼，更多的也只能是用一双眼释放干巴巴的怒火。
菁一无视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卧室被他弄得一团狼藉。
她的视线一顿，停在一个碎裂的相框上，瞳孔微微放大。
上面是四人合照，其中有三个是她认识和见过的。
沂洲时的那个老板娘……还有她的师叔。
如果说老板娘是红绮的话……不，不可能，她不是翼骨族。
只有一个可能性，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是崔林晚口中的红绮。
而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便是她的师叔。
菁一倏地生出一种荒谬感，他们翼骨族自古以来都是如普通异能者一般，信奉强者为尊，每个翼骨族都对变
菁一倏地生出一种荒谬感，他们翼骨族自古以来都是如普通异能者一般，信奉强者为尊，每个翼骨族都对变强有种近乎疯狂的热情。
他们从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境地。
但，“红绮”是“芪鸣”，这种她一直否定的事成为了事实。
除非来中元洲的族人不止一个，崔林晚认识的也不止一个。菁一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菁一将相框里照片拿了出来。
她转过身，漠然地扫了眼一直偷窥的崔林晚，收起骨翼，找了张椅子翘起腿坐下，从小腿上抽出一把刀：“我有话你，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突然，手上的刀直接插进了桌面上。
她的身体稍稍往前倾，威胁道：“要是照我说的这样做，你就点点头。不照的话，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看到他点头，菁一扯掉他嘴里的破布，指尖一点，桌面上的刀晃了晃，发出清脆的低响。
“你口中的红绮是谁？说清楚，含糊其辞就割掉你的舌头。”她很有气势地凝视他，一言一行完全照做记忆中人。
崔林晚垂下眼：“红绮是我的恋人。”
“她死了。”
下一句话变得低沉。
菁一继续问：“那陈亦如呢？她不是你的恋人吗？”
崔林晚一顿：“朋友吧。”他的神情浮现一股嘲弄，“恋人？她又不喜欢我。”
菁一：“她不是你的妻子吗？”
崔林晚神色难明地看过来：“我们结婚又不是因为爱情。”他注意到菁一诧异的表情，又好笑道，“为了利益而已。我们各取所需。”
菁一微微挑眉，打量一眼对面坐在一片狼藉中的人，他好像越来越镇定了。
她像是极困惑地开口问：“所以说你们并不相爱，那你为什么不和红绮在一起？”
崔林晚眼神发直，突然斩钉截铁地大声道：“是。”
菁一靠在椅背上，手指轻点着桌面，桌上刀影晃晃，她想到“老板娘”口中的爱情故事，那故事里面多是编的假话。
崔家是近两年的事情，三十多年的崔家只是一个不知几流的小家族。
陈亦如很可能不是因为被囚禁才不离开，以崔林晚的势力根本奈何不了她。
那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叔和“老板娘”是什么关系？她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老板娘”就是旁边的陈亦如，她们不是仇人。
菁一静静地盯着看了两眼，并没有拿出照片来问他。
他似乎是一个脾气外露的人，但她知道这个人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口中的话只能听半分。
接下来，是陈清如。
菁一忽然靠近坐在地上的崔林晚，面无表情地将人劈晕。
她给人敲晕之后按照地图的方向找到一个废弃的小院。多亏了顾沉玉给的地图，他现在比住着的人还要熟悉整个崔家的布局。
小院阴森，大门紧锁，院子里全是半人高的荒草。
菁一跃过高墙，一把将人扔了进去。
菁一到陈清如住的地方之后正好撞上出来的崔嘉，她的脸上是少有的温柔表情。
菁一藏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她，陈清如与父亲关系恶劣，与母亲关系甚好，加上她又厌恶翼骨族。
这会不会是一场三角恋导致的后果？
菁一漫无目的地猜想，垂着眼等待崔嘉离开。
这边陈清如一躺下，她的房间里就多出来一个人。
卧室静谧无声，这么静的空间下陈清如都没有发现屋里面多了一个人。
出现在屋内人的身后有一双难以忽视的巨大骨翼，漂亮的黑金属光芒在夜灯下迸发出不一样的色彩。
陈清如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十分可怖的事情。
而菁一一直沉默地站在床边，目光一对视上，她的嘴角仿佛无形地翘了翘，那笑容突然让陈清如回到了从前。
红绮蔑视的眼神曾经是她难以摆脱的噩梦。
这样类似的举动给陈清如的心上施下了重压。
脖子上横着的一把短刀让她开始僵硬不能动，她躺在床上，不禁急促地呼了口气。
“你是人是鬼？”她见人不吭声又继续说，“不是我杀的你，你要找就找崔林晚，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会遭受这些。”
“红绮……”
她说话语气熟练得好像经过了很多次类似的场景。
菁一没有说话，气氛的诡谲冷凝导致床上的人语气也越来越弱。
许是因为心虚，她不断地为自己开脱责任。
陈清如没听到回答，仍以为是噩梦，扇了自己一巴掌之后也看清对面人的脸，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立马警觉，同时后悔起今天的疏忽。
电光石火间，她判断出对方的实力远胜于自己，当即想要大声呼救，可早已为时已晚。
这人扼住了她的脖子，死亡的气息一点点蔓延，身体止不住地浑身在发抖。
陈清如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从前，她萌生了退意。
对面的翼骨族是一个庞然大物，光凭自己一个根本无法顺利解决这些事。
菁一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想到“老板娘”，大笑出声，这个笑声一出来，陈清如立马认识到眼前的人是她天天梦到的红绮。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让自己很快清醒过来。
可她清醒过后，面前站的人仍是刚刚的陌生女人，那可怕的视线、目光好像能穿破她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你……你是谁？”
陈清如问了和崔林晚一样的的问题
菁一不紧不慢道：“我叫菁一，芪鸣是我师叔。”
状似无意补充时，她又特意扫过一眼，观察她的神情变化。
“你认识她吗？”
问的时候，菁一再一次刻意留心她的神色变化，依旧就没有看出来什么。
“芪鸣是谁？”陈清如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心里既怒又害怕，表面上仍是一脸迷茫。
菁一没再说话，她压根也不相信陈清如说过的话，她直接用捆绑崔林晚的方式，将陈清如也绑了起来。
菁一扫了眼挣扎不休的人，竖起食指在唇前：“嘘，你可不要说话，要不然我的可不长眼，你说了一句，我就会割掉你的一点舌头。”
她缓缓露出诡秘一笑，面无表情地提着人去往了废弃小院。
一到废弃小院，菁一把人扔在了崔林晚的旁边。
两人的相处引得菁一侧过去看了好几次。
两人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寒暄，反而是势同水火水、两看相厌，目光绝不会接触到彼此。
菁一手一张，一张椅子腾空飞来，她坐上去，居高临下地审视两人：“现在你们可以说了，三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了你们的爱情故事，但是我很好奇你们的事是否是真实的。”
“而且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红绮的？”
“还有，我想知道红绮的下落。”
菁一面无表情刀威胁：“你们要是想安全出去的话，这几个问题你们必须要回答的。”
然而这两个人一瞬间都成了哑巴，没一个人开口。
月亮东移，时间无情，午夜已经快要过去。
极有耐心的菁一倏然轻轻一笑，精致美丽的面孔上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神情，视线在两人间转了转：“你们都不想说话？”
“真的？”
她随即又侧头疑惑。
尾音刚结束，临空一刀斩在崔林晚的耳朵旁。
耳朵上鲜血淋漓，崔林晚脸色发白，他想伸出手去摸一摸耳朵，看耳朵有没有掉，但最终也只能凭感觉去感觉耳朵还在不在。
一旁被绑着的陈清如更是脸色发白。
“你摸什么耳朵？”菁一无语地看了看他，又自问自答，“没有掉。”
他的耳朵外围被削下一些皮肉。
崔林晚看到地上血污里的这，他的心才放松了些。
菁一抬了抬眼，敲了敲扶手：“这是给你们的一个警告，好好配合我，你们的生命才有机会完整一点。”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身体上不会残缺。”
菁一一副恶人的模样，不过她的眼神太过清白，能把血腥的事情也做得光明磊落。这种眼眸中你永远也看不到污浊的东西，也想不到刚才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