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看白阿姨似乎有话想聊,荀年便多待了一会儿。

    白阿姨给她弄了碗丰盛的关东煮,两根奥尔良烤鸡翅。

    “吃点吧,打这一架又帮忙干活,肯定饿了。”

    最近荀年是台行走的揍人机器,活动量大,的确很容易饿。食物的香味让她食欲大增,也没跟白阿姨客气,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白阿姨慈祥地看着她,目光沉沉,被情绪拖进了回忆,说起很少跟别人提及的往事。

    白阿姨说她以前有个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女儿,会读书还会弹钢琴,在国内的时候特别优秀,人缘好还会读书。可惜来M国没两年,认识了一群不干正事的青少年,被他们带的沾上毒品。书不念了,学业荒废,成天见不着人,后来发展到拿枪抵着她脑袋让她回家她都不回去。

    人是去年没的。

    一个小年轻载她在高速上飙摩托车,被卡车碾了,两个人当场就丧了命。

    自那以后白阿姨自己过活,活得相当潦草,没什么念想,过一天算一天。

    正因为对生活没了渴望,所以来再多的劫匪她都不怕,反正就一条命,实在不行就跟对方拼了。

    心里怀着一股怨气又不怕死,白阿姨愈活愈彪悍。

    三言两语便说到了头,她说这些事的时候依旧保持轻描淡写的语气,人间至苦被她说得宛若上辈子的事。

    荀年明白了,小熊口罩是她女儿留下的。

    她眼睛里,住的人一直都是她的女儿。

    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从便利店出来,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口罩荀年没摘,接着戴,能帮她遮住脸也挺好。

    购物袋里是白阿姨送给她的两把同款剪骨刀,以及一大堆华国特产。

    店里销量第一名的螺蛳粉、酸辣粉、下饭神器老干妈和腐乳,还有配什么吃都贼香的火腿肠。

    这些来自白阿姨给自己留的口粮。

    白阿姨不愧是老江湖,察觉到这几天的天气不太对劲,抢购狂潮出现前她就囤了一批物资,放在后面的仓库里,没拿出来卖。

    幸好没拿出来,不然全孝敬给强盗了。

    荀年走的时候她塞来这个大口袋,硬要让荀年带走。

    怕白阿姨自己不够,但这是对方的一番好意,不太好推辞,荀年就每样拿了一个。

    白阿姨:“你这孩子还跟我客气。”

    荀年心想真不是我想客气,主要是我空间里的物资比你库房多,再拿你的东西不厚道。

    离开之前,荀年说:“最近可能会一直下雨,最好把店铺加固一下,物资也多留一点,没事的话还是待在家里最安全。”

    白阿姨将剩下的一包小熊口罩全给了荀年。

    荀年也没拒绝。

    白阿姨说:“你也是,咱们雨过天晴再相见。”

    ……

    暴雨依旧,一整日的动荡和人影消散得无影无踪。

    地势低的地方被混合着泥浆的积水覆盖,地势高的地方散落着无数被水冲出来的废弃物。

    几只老鼠从水面上悠闲地游过,整座城市正在变成巨大的垃圾场。

    荀年艰难地蹚过积水,豆大的雨点砸在雨衣帽檐上,整个世界宛若在迅速融化。

    荀年没忘记还有载具可以搜刮,跟着提示找到了青少年们的载具。

    和想的一样,的确是辆车,而且是辆挺新挺贵的电动车。

    荀年手握住车门,车门自动打开,里面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某种药物的气味,是在M国相当普遍的日常消遣残留的气息。

    荀年捏着鼻子,把车门全部打开,让空气流通了半天味道才散去。

    车内一大堆垃圾散布各处,幸好都是干垃圾,看上去这辆车使用的时间不太长,肮脏程度可以忍。

    荀年找了个袋子把垃圾全部装起来,一股脑丢到垃圾桶里,又拿酒精湿巾将前座会接触到的地方全都擦拭一遍,总算好受了点。

    擦拭的时候,荀年从车斗里翻出一张驾照。

    驾照里的照片是个成年男人凶悍的脸,不是四个青少年中的任何一个。

    结合乱丢垃圾相当不爱护车的行为,这车估计也是偷来的,倒是半点不意外。

    把驾照丢回车斗,不知道有没有缘分遇到真车主。

    正打算开车回家的时候,收到威尔逊太太的电话。

    上回从市集分开时,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派对狂人威尔逊太太当时就说了,要带荀年认识更多的人,有热闹的派对第一时间通知她。

    社恐人士听到“派对”这两个字已经感觉浑身不适了,幸好她知道末世即将来临,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派对的机会。

    天气状况糟糕,威尔逊太太这会儿打电话给她,肯定不会是要拉她去玩。

    如她所想,接通电话之后,威尔逊太太一上来就询问她有没有储存食物。

    “老天啊,怎么会突然发生水灾,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真该好好检修一下了。你应该也看了新闻,大家都疯了,一场雨下来人性都被浇没了,居然为了两个面包大打出手……哎,如果你没有抢到食物的话,可以来我这里拿。我还有一些意大利面和罐头。要不是早上出门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崴了脚,现在痛得走不动路,我就给你送过去了。”

    没想到天灾当前,到处都是物资短缺的恐怖氛围,威尔逊太太还能惦记着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荀年说:“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威尔逊太太调笑道:“事先声明,罐头的味道不算太好,希望你不是个挑食的人。”

    荀年:“不挑,有什么吃什么,我爸妈和好朋友都叫我饭篓子。”

    威尔逊太太很喜欢荀年这个心肠好又爽快的小姑娘,告诉她地址后便挂断了电话。

    崴的左脚伤势严重,只能拄着拐杖行动,威尔逊太太费劲地从沙发上撑起肥胖的身子,艰难地挪到柜子前,把两袋意大利面和六个罐头放到打算给荀年的袋子里。

    想了想,又往里面放了一兜容易保存的苹果,再从冰箱里翻出一块上好的牛排。

    这几乎是她一半的物资了。

    准备好之后,威尔逊太太满是皱纹的手抚摸过手表,像隔空和自己的母亲对话。

    “要是你还在的话也会同意的,对吗?”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

    威尔逊太太的房子处于走廊的最里面,她已经习惯了,往这儿来的脚步声必定是来找她的。

    “是荀吗?来得这么快?”

    威尔逊太太有些迟疑地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边,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杂乱又沉重,像是大体重的男人,而且不像只有一人。

    她没开门,警惕地透过猫眼往外看。

    这一看,心里猛地一惊。

    猫眼内是一只满是血丝的狠戾眼睛。

    威尔逊太太在往外看,这只眼睛也在不怀好意又兴奋地偷窥她的房间。

    “天哪。”

    威尔逊太太低喊一声,惊慌后退的时候受伤的脚踝发痛,整个人仰摔在地,连带着身后的桌子也被撞歪。

    咣!

    倒在地上的威尔逊太太惊恐地看着被一击重捶捶吹到发颤的门。

    门外的人在砸门。

    他们要破门而入!

    咣!咣!

    咔嚓——

    年久失修的木门摇摇欲坠,已经发出木头劈裂的声响。

    威尔逊太太立即连滚带爬去找手机。

    哗啦啦,桌上的物品被她撞得滚落满地。

    报警!报警!

    我的手机在哪里?

    威尔逊太太好不容易看到手机,一把抓起,发抖的手还没按完“911”这三个数字,只听身后爆裂声,带着雨水气的冷风从她的后背卷到头顶。

    威尔逊太太哆哆嗦嗦地回头,让她瞳孔骤缩的一幕凝固在眼底。

    -

    这两天开车的时长能抵得上去年一整年。

    天灾之前开车还是去年回国过年,带爸妈和陈束出去露营的时候开的。

    开车就像游泳和骑自行车,学会就很难忘记。

    看过荀年开车的人都夸她车开得稳,只有她自己知道,稳是因为车里坐着重要的人,游戏里的车她一般都当飞机开。

    雨刷器忙活了一路,雨水刚刮去又像溪流般往下淌,视野就没有真正清晰过。

    威尔逊太太住的地方不算富人区,到了晚上治安不会太好,雨夜又到处积水,她开得很慢,幸好地势高,顺利开到了楼下。

    将车停靠在路边,上楼之前荀年从空间里挑选了一堆食物,螺蛳粉、老干妈还有火腿肠,基本上是华国特产,还有一些同样耐放的泡面、酱料和一件防寒羽绒服,以及专门为威尔逊太太淘的跌打药酒。

    她不习惯单方面接受别人的给予,交换的话就舒坦多了。

    更何况威尔逊太太的物资肯定没她多。

    荀年拎着装物资的口袋往公寓里走。

    这是一栋三十年房龄起步的公寓楼,没有门卫。

    大厅左边的灯坏了,不停地闪烁着,发出嗞嗞的短路声,令人不安。

    走廊里弥漫着霉味和难闻的水汽,有股子年久失修的破败感,和恐怖片里常驻镜头如出一辙。

    荀年坐电梯到七楼,出电梯的时候留意到地面上有两排沾满泥水的凌乱鞋印,鞋印看着像是男人的,有两种不同的花色。

    两个男人同行原本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脚步从电梯口向最近的房门延伸,在房门口前摞了无数个脚印后,又向下一个房门口去。

    短短的一条走廊四户人家,每户门口都被他们光顾过。

    脚印的主人们显然在每户门口都徘徊了许久,目的很容易猜出来,是在窥探屋里有没有人。

    荀年路过其中一间屋子,里面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另外两户因为装了防盗的铁门幸免于难。

    剩下的一间,就是走廊尽头威尔逊太太的家。

    威尔逊太太家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一些听不太真切的细微闷响。

    把装物资的口袋塞回了空间,荀年收敛了所有气息,背靠着墙缓缓挪到门前,无声地透过门缝观察屋里的动静。

    门缝很窄,只能看见沙发的一角,以及穿裙子的女人一条腿。

    荀年记得威尔逊太太的体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应该就是她。

    荀年手按在腰间的枪上,轻轻唤了一声:“威尔逊太太?”

    “……”

    威尔逊太太好像回答她了,好像又没有。

    荀年没离开墙这面掩体,伸手将门推开。

    门吱吱嘎嘎地开了,清晰的声音没引发屋中任何变化。

    荀年探出半边脑袋,见威尔逊太太正面对着她坐在沙发上。

    荀年慢慢挪着脚步进屋,门刻意保持敞开的状态。

    一进屋,发酸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她看见威尔逊太太手里握着个啤酒瓶。

    “威尔逊太太?”荀年走到她面前又叫了一声。

    威尔逊半垂着脑袋,目光看向地面,像喝多了正在发蒙。

    荀年还是觉得很怪,真是喝多了吗?

    一只苍蝇嗡嗡地振动翅膀飞近,落在威尔逊太太的眼球上,缓慢爬行着。

    她那颗浑浊的眼珠依旧直愣愣的睁着,没动也没眨,没有任何反应。

    荀年心头一震。

    这是具尸体,她死了。

    一阵凶猛的脚步从身后的厨房传来。

    荀年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威尔逊太太的死,猛地回身,一把匕首已经刺到眼前。

    生死攸关的刹那,她已经没有了拔枪的机会,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细想,她随手从空间里抽出了一样武器,劈头盖顶向偷袭者的脑袋上砸过去。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