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惊讶褪去：“说真的？”
“当然了！我可不拿婚姻大事开玩笑。”沐绮恩神色认真。
她刚才那一瞬间没出声并不是觉得为难或者犹豫，而是因为不自觉回想起了原主曾经在两家父母提及婚事时的反应。
原主对长辈向来恭敬有礼的，那次却急得不顾体面地大叫：“除了迟烨，我谁也不嫁！”
钟斐臣与原主总共只见过四次面，没感情可言，原本也只是顺从家里的安排，这婚结不结对他自己来说是无所谓的，便说服父母，婚约作罢。
可现在的沐绮恩不一样了。
她从小就对英俊的五官没有抵抗力，择偶标准是，长得很帅的人她不一定会嫁，但她要嫁的人一定要长得帅。
现在有这么一个帅得让人挪不开眼的绝品就在眼前，一旦错过，恐怕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而且据她所知，钟斐臣没什么不.良嗜好，人品也不差，两家又是世交，以后也不太可能有婆媳矛盾，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
钟斐臣啜了一口茶，低眉品了品，把茶杯放回去：“说吧，什么条件？”
“嗯？”沐绮恩没太明白。
“答应得这么爽快，不可能不提条件吧？”他当然不相信她仅仅因为性情大变就心甘情愿嫁给他。
“噢——”沐绮恩双眸咕噜一转。
她本来也没想提条件，既然他说了，那就临时想几个好了：“条件就是：结婚之前，把你的私人感情关系都处理干净了。结婚之后，除了我，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什么红颜知己啊，私人小蜜啊都不能有。”
“这些我都没有。”钟斐臣放松地往沙发靠背倚了倚。
“真没有？”沐绮恩半信半疑。
原主的记忆里有关钟斐臣的片段很少，但也曾听说过有不少女孩子追求他，其中就有泷城的名门千金。
“那阮明珠呢？我记得有一次她打电话到你家，约你一起去看电影？”那是两年前钟斐臣刚随父母回到泷城的时候，原主跟着母亲和哥哥一同去钟家拜访，正好听到了。
她当时还借机跟母亲表态：这个男人太能招桃花，嫁不得。
其实心里除了庆幸自己不喜欢他之外，毫无波澜。
“她约我，我没去。”钟斐臣低眸看着右手食指上的铂金指环，右手拇指来回搓着，似乎有些用力，“我病了快两年，再多的桃花也早散得没踪影了，你大可放心。”
沐绮恩不由坐直身子。
差点忘了，原主和钟斐臣之所以两年内没怎么见过面，除了不想见之外，还因为钟斐臣回泷城后没多久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慢性皮肤病，恶性的。
钟家对外称他得了病，怕见风，不宜会客，但小道消息都说钟家少爷得了怪病，无药可医，还毁了容，钟家家业后继无人了 。
“那你现在……是好了吗？”沐绮恩又仔细上下打量他，单从外表实在看不出病容。
“算是吧，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过来。”钟斐臣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腿上，话锋一转，“还有别的么？”
沐绮恩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往下问了，以后总会知道的：“还有，婚后我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希望你能支持我。”
“那得看是什么事。”钟斐臣眸色微深，“你要是想去和迟烨私会，我怎么支持？”
“你也大可放心，我一点儿也不想见他，也不想做任何与迟家沾边的事。”沐绮恩神色坦荡。
“你喜欢做的事，具体有哪些？”
“很简单，我就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可以研制香水、美白面霜、中草药祛斑膏之类的。”沐绮恩掰着手指列举，“暂时就这些，以后有需要，再多研究点儿别的。”
钟斐臣轻蹙眉头，审视着她：“泷大新闻系还教这些？”
据他所知，沐绮恩是泷城大学新闻传媒专业肄业生，并没修过其他专业课，也从没学过中医。
沐绮恩抿抿唇：这该咋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穿越前是研究化妆品的，爷爷还是老中医，自己深得爷爷真传吧？
他估计会觉得自己脑子烧糊涂了。
“我自学的。”沐绮恩像上次跟沐太太解释时那样，尽量显得真诚可信，“我说的实验和你理解的化学实验、医学实验不同，没那么复杂，也没什么危险性。”
见钟斐臣欲开口，怕他刨根究底，自己圆不回来，忙抢先发问：“其实就是想要有个工作间，培养培养个人爱好而已，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我先声明啊，要我成天在家跟那些阔太太打牌、聚会，我可不干！”
钟斐臣显然还是不信：“要个工作间没问题，问题是：调香水，做药膏，自学能学会？
“你都看了什么书，查了哪些资料？”
看过的书多了，只是很多书这个年代还没有呢。沐绮恩暗想，而且很多资料都是网上查的，现在连互联网都没有，说了他也不懂。
“都是专业书籍，说出来你可能连名字都没听过。”她突然起身，绕过方形胡桃木茶几，走到他跟前，一弯腰凑到他耳朵旁，停住。
“你……干嘛？！”他猝不及防，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心口轰然涌出一阵热潮，漫至脖颈。
沐绮恩闭眼深深细嗅了一口，缓缓道：“中调是睡莲，还有肉豆蔻和花椒，对吧？”
原来她是在闻自己身上的香水味。钟斐臣紧绷的神经一松：“迪澜尼新款男士香水，了解过的都知道。”
沐绮恩站直身，睨着他：“我又不关注男士香水，哪里知道？我哥也不用这个牌子。”
毕竟她刚穿过来，还没来得及去了解目前的香水市场。
“迟烨没用过香水？这谎话说得很没水平。”钟斐臣斜瞟她一眼，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神态。
沐绮恩很快想起，迪澜尼是迟烨所在的西元药业旗下的子品牌，而迟烨是西元集团的产品部经理，两三个月前就喷过这款香水，还专门问过原主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原主嫌味道太淡，不符合迟烨的气质，之后迟烨就再也没用过。
“你干嘛老提他啊？”沐绮恩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能力被别人质疑的感觉，尤其这个人还是钟斐臣，“这样吧，我给你定制一款香水，保证市面上没有的，香味你来定，制作过程你可以全程监督，行吗？”
钟斐臣凝望她一瞬：“我想要什么样的你都能做？”
“只要原材料在市面上能买到的就可以。你可不许刻意刁难我。”沐绮恩从茶几底下拿出常备的记事簿和钢笔，“写下来吧，前调、中调、后调分别要什么香味。”
刚说完就开始行动，她这般雷厉风行的模样着实让钟斐臣恍惚了一下。
她就坐在他身旁不过两拳的距离，前倾着身子打开记事簿，侧过头来，一双黑水晶珠似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愣着干嘛？
“不会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吧？”
钟斐臣微哼一声，捏起钢笔熟练地转动：“别急，你的要求说完了，我的还没说。等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为我定制。”
“你说。”
“婚后分房睡。”钟斐臣淡淡开口。
“啊？”沐绮恩惊了惊，“分房睡？你的意思是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钟斐臣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没有反驳。
那怎么成？沐绮恩拧着眉头瞪着他，细瞧了瞧他的气色。
他今年二十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新婚燕尔怎么能忍着住分房睡？
难不成……他不行？
她一把拉过钟斐臣的左手。
“干什么？”钟斐臣本能要抽回手。
“别动，”她按住他手腕脉搏处，“我看看你是不是肾虚。”
钟斐臣俊脸微炯，噎得接不上话，瞪了她半晌，才没好气地出声：“什么肾虚？我哪儿也不虚。”
“你不虚，为什么要和新婚妻子分房睡？”沐绮恩幽幽瞥他，一边说一边感受他的脉象。
“我那是——”
“尺脉虚浮无力。”沐绮恩号完脉又转向他的唇，“张嘴，我看看你舌头。”
她靠得太近，膝盖碰到了钟斐臣的膝盖，上身也倾了过来。
钟斐臣唇瓣紧闭，一时不知该不该照做。
“听话，”沐绮恩轻捏他的下颌，张着嘴像儿科医生哄小孩一样给他示范，“啊——”
钟斐臣鬼使神差般地跟着张大了嘴。
沐绮恩定睛一看，舌淡苔白，也是肾虚之症。
“好了吧？”钟斐臣合上嘴，偏过头去。
沐绮恩捏住他下巴掰过来，脸对脸挨近，目光紧紧锁定他那淡粉饱满的心形唇，仿佛一个口渴的孩子在盯着一颗新鲜欲滴的红提，下一秒就要把它张口吞掉。
钟斐臣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惊愕。
这女人真的是沐绮恩吗？
确定没被哪个女妖附体？
沐绮恩凑得越来越近了，几乎要欺身而上。
他下意识后仰，身子一滑，半躺在沙发上。
沐绮恩两只乌瞳仍是凝着他的唇，绵长的呼吸伴着清幽的铃兰香侵入他鼻间，沁满他心扉，瞬间惹起狂潮骇浪。
他两颊很不争气地红透了，心口热烘烘的，神丝凌乱，却没想过闪躲。
“你……你们……”
沐太太捧着一盘刚做好的奶油蛋糕愣在不远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是惊是喜。
沙发上的两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