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绮恩礼貌一笑：“麻烦您了，替我们夫妻俩谢谢崇先生的好意。
“礼物您直接让人送到家里去就行，干嘛还特地跑一趟？”
她心里奇怪，钟家与崇家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平时私下并没什么往来，这次没办宴席，也特地邀请崇家人，为什么崇熹元会专程让人送礼物来？而且还不送去家里，要约在外面？
古成亮露出几分不自然的微笑：“其实是崇家给沐小姐您和沐家的彩礼。”
沐绮恩和沐泊伦对望一眼，都惊诧不已。
“古先生，”沐泊伦先开口，“您来之前跟我说的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绮恩谈，让我帮忙单独约她出来，顺便送她一份新婚礼物，这怎么……”
“这正是对我们家住来说很重要的事。因为有各方面的顾虑，他和钟少的关系现在还不宜公开，所以希望二位帮忙保密。”
沐绮恩低眸凝思了一瞬，郑重道：“很抱歉，这彩礼我不能收。”
古成亮微愣，看了看沐泊伦，又看香沐绮恩：“这是我们家主崇老先生精心准备的，不如您先打开看看？”
“不必看了，无论有什么，无论有多少，我都不能收。”沐绮恩语气柔和而坚定，“劳烦您转告崇老先生，我嫁的是钟家，要收也只收钟家的彩礼。”
古成亮稍一寻思，点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回去转达给家主。两位慢用。”
说完，把礼物收进随身携带的软布包里，离开雅间。
沐泊伦看着自家妹妹，低声道：“以前听咱妈说，安姨和崇熹元年轻的时候是两情相悦，都要谈婚论嫁了，但后来崇熹元为了家族生意娶了现在迟家那位。
“听刚才古管家的意思，我猜，崇熹元很可能是斐臣的亲生父亲。”
沐绮恩也想到了：“可能是吧，不然他也不会让我们保密。
“既然他们不敢让钟家知道，那我就更不能单方面收下了。”
沐泊伦是支持妹妹的：“没错，不能收，不然你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还没点餐呢，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不饿，你饿吗？”
“我又不是因为饿了才来的。”
“那要不，回去吧。”沐绮恩拎起包往外指了指，沐泊伦也没意见。
两人一同走出包间，沐绮恩不由想到哥哥和嫂子去探亲前刚吵过一架：“哥，你和我嫂子在她娘家这些天没闹矛盾吧？”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怕你这急脾气又一时忍不住。”沐绮恩轻轻感叹，“嫂子的脾气真的很好了。”
“诶，你意思我脾气很差？”沐泊伦一听，马上要“炸毛”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哪有往外拐？嫂子是外人吗？”沐绮恩可不怕他，“我刚醒来那些天，嫂子照顾我，关心我，对我就和对亲妹妹一样。
“我是觉得，她一个人远嫁到泷城来，也没什么朋友，以前还有我可以和她聊聊天一起玩，现在我结婚了，也不能总去找她，就希望你别老是欺负她。”
沐泊伦俊颜涨红，仿佛一支点燃的炮仗，声音却压得很低：“你不要乱讲！我哪儿欺负她了？”
此时已经到了一楼大厅门口，沐绮恩拍了拍他左边肩胛，嘻嘻一笑：“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哈。拜拜！”
沐泊伦双手掐腰，无奈叹气。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一向是没脾气的；对自己家里那位，他自认好像也没有太差，于是也就不打算扪心自问了，直接上车回家。
当晚，晚饭后，老许将沐绮恩去茶餐厅见古成亮的事例行汇报给了他。
“崇家人送东西给她？”钟斐臣略惊，“她真没要？”
“真没要。我就在他们雅间外面不远等着呢，亲眼看见古成亮把一大包东西拿进去又鼓鼓囊囊原封不动地拿出来了。少奶奶出来的时候手里也只拎着她的包，那她小包包根本装不下那么些东西。”
钟斐臣听完眸光深凝。
上辈子，他没跟沐绮恩结婚，崇家也没在这个时候给沐绮恩送过任何东西。
沉吟了一会儿，朝客厅一望，见沐绮恩上楼，他也跟了上去。
之前他都是到了自己房间就停下了，这次他跟着沐绮恩一起进了主卧。
沐绮恩不免惊讶：“你……今晚住这里？”
“别误会，我是想问你个事儿。”钟斐臣口吻不轻不重，听不出喜怒，“听许叔说，你今天去见古成亮了，他还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嗯。他说是崇家给的结婚贺礼。”沐绮恩答应了古成亮要保密，便只好说一半，隐一半。
“你为什么没要？”他不觉靠近她一步，目不转睛，生怕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既然是结婚贺礼，那干嘛不让你知道？偷偷单独送给我一个人算怎么回事？”离他这么近，沐绮恩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但也并不心虚，“你觉得我应该收下吗？”
钟斐臣不答，反而沉沉地问：“你这两天是不是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说我是崇熹元的私生子？”
啊？！沐绮恩暗惊，真的猜中了？他自己也听说了？
她机械般点了点头，虽然她是听哥哥说的，但未经证实的，应该也算是流言吧。
“不管外面怎么说，我从来不想跟崇家扯上关系。”钟斐臣眼底一片幽暗，“你不收他的东西就对了，以后也不要收。”
“放心吧。”沐绮恩轻盈一笑，“我们是夫妻，自然要一条心了。”
一条心吗？钟斐臣眸光微动，心尖似有暖意漫过。
沐绮恩瞥见他系得很严实的领口，忽然想起：“对了，你最喜欢的香水是哪一款？”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现在香水对他来说最大的用处是掩盖药膏的气味。
没有喜欢的？沐绮恩琢磨了一下：“行，知道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上回让你写给我，你没写。问了崔斌他们，他们也说不知道。”
钟斐臣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玩味：“你给送迟烨送礼物之前，也会问他最喜欢哪一款么？”
沐绮恩一窘，自己可没给迟烨送过礼物，送礼物的是原主：“你干嘛总喜欢跟他比？”
“不是跟他比，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过去。”钟斐臣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奇心，就这么问出了口。
“过去的无论怎样都已经过去了，”沐绮恩仰眸看着他，目光晶莹，“我们不如从现在开始，慢慢了解彼此？”
钟斐臣心头轻轻一颤，神经随之一紧，直直看着沐绮恩半晌，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走了。
“诶，你……”沐绮恩见他那匆匆的身影，似乎有点狼狈，噗地笑出声，“不会又害羞了吧？
“我有说什么肉麻的话吗？没有吧。”
她一边自问自答，一边合上房门。
钟斐臣在床边沙发上坐定，垂着头，脸上一片沉郁：
莫非自己这一世选择和她结婚，改变了所有一切原本该有的轨迹？
崇家以前没给她送礼物，现在送了；她以前对自己没好感，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