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吃糖

    爷爷?她爷爷不是在她几岁时就去世了?

    算了,梦话怎么能当真?

    钟斐臣拂去心里的疑惑,身旁的人安静了,他也在不知不觉间睡去。

    天刚微亮,沐绮恩便蹑手蹑脚起了床。

    她把昨晚那两张药方里用到的药材重新单列出来,另外又加了二三十味祛湿类和芳香类草药,交给崔斌去买。

    “每样买五斤?”崔斌看着方子大为惊讶,“少爷要吃这么多药吗?”

    “用不了这么多。”沐绮恩微笑,“你们少爷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没好,我就故意写成一样的用量,让别人不知道我买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的。

    “还有,上面这些香料是打掩护的,买不齐没关系,但一定要多去几家店问问,让别人都以为我着急买香料。”

    崔斌茅塞顿开:“您是怕有小报记者捕风捉影地胡乱报道,传到老爷和太太耳里害他们担心?”

    “差不多吧。”

    “懂了,我马上去。”崔斌收好方子,立即开车赶往附近的大药房。

    他先去第一家将能买到的都买了,接着又特地去了另外几家购买其余的。

    每次离开药店时他都小心留意了一下,果然发现有人在药店外蹲点,他前奏刚走,那人后脚便进了店里。

    他想应该是哪家小报的狗仔在等着挖新闻。

    却不知等他离开后,那几个跟踪他的闲汉都去了龙凤茶楼的经理室。

    “他买那么多中药干什么?有人病了?”古成亮问其中一个汉子。

    那人答:“不是治病,据说是他家少奶奶要自己配清凉祛湿膏、美白霜,做香水什么的。”

    另一人附和:“对,我问了药店的人,他买的那些药里头有除湿气的、补气血的、美容养颜的,好几十种呢,主要是香料要得急。”

    古成亮听完一脸狐疑,低声嘟囔:“难道是星妮要开发新产品了?”

    一汉子呵呵笑道:“您要是想知道,我们立马给您打听去。”

    “不是我想知道,是我家老爷。”古成亮压低嗓门,“钟家少爷是我家老爷的亲骨肉,我家老爷人不在城里,心里可惦记呢!”

    几人了然点头。

    古成亮拿出一叠钞票给他们:“以后还得多辛苦你们。记住,出去千万别声张。”

    “这还用说?把心放肚子里。”

    古成亮看着他们走出房门,脸上布满疑云。

    他赶紧拨了个电话去钟意集团,谎称自己是椰城的客户,要找钟斐臣谈合作。

    对方回复说钟斐臣有事外出了,如事情紧急请拨打行动电话,若不急可以先预约。

    古成亮自然不可能直接打电话给钟斐臣,于是只好作罢。

    药材买回来后,沐绮恩对照药方用量逐一配好,又亲自去厨房煎药。

    樊婶见了想要帮忙,沐绮恩笑着婉拒了。

    现在别墅里留下来的崔斌、樊婶、老许和张大厨他们几个都是在钟家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老人,懂得规矩,口风很严,值得信任,但沐绮恩还是多了存一分小心。

    楼上卧室,钟斐臣对着洗漱台上的镜子擦干了脸,侧头看着自己腮帮上狰狞的乱痕,眸底闪过一抹阴鸷。

    沐绮恩说的也许不无可能。

    假如真有人要害自己,嫌疑最大的就是迟家那几个。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两年前就对自己下手了?

    两年前第一次病发时的情景恍然如昨,可他回思了许久,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接触过迟家什么人。

    他算了算,那时外面还没有关于他身世的传闻,能将他视作威胁的只能是与崇熹元的财产分配相关的人,最主要最直接的是崇太太和崇志威。

    “药好了,过来喝吧。”沐绮恩从门边探头进来,将他从纷乱思绪中惊回。

    他晾好毛巾跟上去,见沐绮恩正拎着一个带嘴的砂锅,缓缓把砂锅里的汤药往两只碗里倒。

    苦涩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钟斐臣本能地掩了掩鼻子。

    “这药有点苦,你多忍耐一下。”沐绮恩指了指味碟里的一小块黄砂糖,“喝完药吃点砂糖就不苦了。”

    “就这一小块?”钟斐臣走到她旁边,瞧了瞧她的衣兜。

    “这糖很甜的,你一个人吃,这一块就够了。”

    “你不吃?”

    “我不喜欢吃太甜的。”沐绮恩说着,端起一碗药送到嘴边,“我先喝了啊。”

    不等钟斐臣应声,她已“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

    钟斐臣不觉屏住了呼吸,长睫颤了颤。

    这钻心的苦味自己在一边闻着都有些受不了,她怎么跟喝白开水似的一口气就喝干了?

    沐绮恩拿纸巾擦擦嘴,把空碗放下:“该你了。”

    钟斐臣神色紧凝,直直看着她,眼里满是探究。

    沐绮恩见他一动不动,美目滴溜一转,故作失落:“我都喝了,你还怕我会害你啊?

    “你刚才亲眼看见的,这两碗药都是从一个药罐里倒出来的。

    “要是害你,连我自己也得害了。

    “噢,我保证,这些药绝对没有毒性,我也没有提前吃什么解药——”

    话犹未完,便见钟斐臣端起汤药,没几秒就喝完了。

    他抿了抿唇角的药渍:“解药?武侠小说看多了?”

    “我这不是怕你反悔嘛。给。”沐绮恩嘿嘿一笑,把味碟里的糖递到他眼前。

    钟斐臣瞥了一眼:“等我一下。”

    “诶?”沐绮恩望着他转身走开,不由纳闷:明明很怕苦,怎么不吃啊?

    樊婶不是说他以前很喜欢吃的嘛?难道现在不喜欢了?

    她百无聊赖地在房里等了两分钟,钟斐臣返回来了,手里多了一袋黄砂糖。

    他拿出一小块放在她面前。

    “我不用。”她从小尝惯了中药的苦,早就有免疫力了。

    钟斐臣索性塞到她唇间:“能共苦,也要能同甘。”

    沐绮恩微愣了一瞬,继而一股热意溢满心田,张嘴轻轻将糖块裹入口中,温润的唇瓣自然而然濡过他微凉的指端。

    钟斐臣收回手,似乎并不在意那一刹那不可避免的触碰,转头将属于他的那块糖放进嘴里,又将药罐和碗有条不紊地放在托盘中,端起来走。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只是,在他往外走时,沐绮恩发现他耳根“唰”地红了。

    当天夜里,钟斐臣身上的痒痛感缓解了许多。

    今天他没输液没用抗生素,只喝了中药。

    果然如沐绮恩所说,她那药方连喝两次之后开始起效了。

    同时,她又配了一副外用的方子,让钟斐臣每天泡澡用。

    坚持一个疗程后,头痛、发痒等症状都消失了,原本快要蔓延到脸上的瘢痕也消退了大半。

    “刚得病的那半年,我喝过不少中药,都没用,后来就放弃了。”这天晚饭后,钟斐臣同沐绮恩在花园里散步时突然说道,“这个方子是哪位名医不外传的独家秘方吗?”

    “算是吧。”沐绮恩的思绪不由飘回四十年后,“其实全国这么大,肯定还有别的很有效的方子,只是现在交通、网络通讯都不发达,我们想访到真正精通中医的人也不容易。

    “等到有一天,网络覆盖了全国各地,每个中医都能在网上卖自家的药,在网上给人看病,那时人们要想找到对症的药方就容易得多了。当然要找正规有资质的,不然也容易上当受骗。”

    “网络?”钟斐臣诧异地看着她,“是西方国家的互联网?”

    “啊,对。”沐绮恩差点忘了,现在泷城乃至整个国内都还没有接入互联网。

    “你怎么说得好像你亲身经历过?”钟斐臣半疑惑半调侃。

    “你就当我亲身经历过吧,反正我没骗你。”沐绮恩悄悄转移重点,“像你这种慢性病,有很多通过看中医就能治好。”

    “那也得遇到你这样好的中医才行。”钟斐臣静静打量她,忽而眉头一挑,“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沐大夫?”

    沐绮恩浅笑:“好啊,不过不要让别人听到。”

    “为什么?”

    “因为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大夫。”沐绮恩朝他挤了挤眼,“这个称呼专属于你。”

    钟斐臣不禁偏开目光,嘴角漾起丝丝柔柔的笑意。

    两人正聊着,崔斌从公司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两张邀请函。

    阮氏要举办慈善晚会,邀请钟斐臣和沐绮恩一同参加。

    “五天后?”沐绮恩确认了一遍日期,“五天后你的情况还不知道会怎样,要不,不去了?”

    “去。”钟斐臣冷静而坚定。

    据他所知,这次晚宴还邀请了迟家的人。

    不管到时他能不能大好,只要表面看不出来病症,他就一定要去。

    见沐绮恩有些担忧,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最近没去公司,太久不露面反而会引起猜疑。”

    沐绮恩觉得在理:“好,那你到时候可要注意饮食,不能单独跟别人出去。”

    “行,谨遵沐大夫指令。”他学着武侠片里的江湖人士向沐绮恩正式地抱了抱拳。

    “噗——”沐绮恩忍俊不禁,昂头甩了甩披散的长发,双臂交叉于胸前,摆出了一股新任武林盟主的气势,骄傲地睨他一眼:“刚才叫我什么?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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