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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树枝

    或许是因为听了苏景含身世的缘故,最近陆轻也总是睡不好,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数年前的苏府。

    不过梦的内容她倒是一点儿都没记住,原因无他,期末又要来了。

    这次聪明的陆轻不再需要楚凭去划不聪明的重点了,她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学的不错,比之去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有的试卷在她面前都能立刻马上被解决掉。

    半个月的时间飞速过去,京城的雪下了停停了下,考试当天,路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了。

    陆轻拿到试卷,看着上面的“言奇者见疑,行殊者得辟”,看着交交黄鸟,觉得前段时间陆祁的建议一点儿都用不了。

    她一瞬间懂了陆时月的一点心情,自己辛辛苦苦学了那么久,为了一个人就要把它们都丢掉,怎么想都不符合中国学子的风格。

    不过是以后会更不好过、陆敛秋的发难会更多罢了,自己那么厉害那么聪明那么七窍玲珑,有什么不能应对的。

    陆轻用镇纸将卷子压住,把毛笔上多余的墨汁刮回砚中,对着那篇作文,写下开头第一句。

    “余之始生”。

    自己生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陆时月不一样,她是一颗很固执的树;苏景含更不一样,她是一只很自由的鸟。现在自己占用陆时月的身体,跟苏景含玩在一起,也算是把生物概念的动物植物集齐了。

    不过这两个人都被陆敛秋害得一个家破一个人亡,凑在一起还是个四字成语,不知道是不是该夸皇上有本事有思想。

    和皇上意见相左就是有所失,可顺应他的意思也不算有所得,这样大的大周,被他催折的人还有多少呢。可自己又写不出来,在后宫当中,对外面的很多事情也不清不楚,那就先扬他一下,反正卷子也是要拿去给皇上看的。

    ……

    “郤正言:合不以得,违不以失,得不充诎,失不惨悸。”

    卧槽,完了,引经据典引错了。

    算了,那就假装皇上没文化读不懂好了,点蜡祈祷他半天之内忘记母语。

    不过这句话也的确是陆时月的处境,有所得也不得意忘形,有所失也不感到悲惨恐惧。她活得真累,不过自己毕竟不是她,陆时月的想法可能还跟不同人不太一样,她觉不觉得累,自己还真的拿不准。

    ……

    “寡耦少徒,不以为忧,矢志于世,何可胜数?”

    突然想起陆时月与陆鸿了,难怪是亲兄妹,风骨都大致相同。不过陆时月不常交友,觉得世界上有一两个人懂她就行,但说到“懂”,或许陆鸿和皇后又都只是略懂。自己其实也模棱两可,只知道她不喜欢某些律法,看不惯官商勾结,疏离冷淡间也有拳拳爱民之心,那么多的日子里,她有过多少这样的想法呢,她更难过自己的境遇,还是更难过大周的境遇。

    不行……是不是要跑题了,抓紧拉回来。那些很厉害的古文怎么写的来着……算了先随便编个名字,搞一下对问体,陆祁爱惹人生气,赐封号“气仁”,陆潇潇整个人都是奇葩,赐封号“棋琶”!天哪这也太有才华了吧,楚先生看了不得感叹一句“陆时月真是可造之才”!

    ……

    “气仁道者问曰:前山险阻,不避,则何如?对曰:乐往哀来,世之道也,绕壑而行,人之常也。悬河注火,胶柱鼓瑟也。余自随化随缘,得其乐也。”

    “曰:茫然乎?余未答,然棋琶道者对曰:非也。又曰:患疾乎?对曰:否也。又曰:死乎?对曰:毋也。”

    “气仁者,物之气,人之仁;棋琶者,才情之致。余观其二人问答,自得其理。”

    半月前,她与陆祁和陆潇潇面对面对面,呈三足鼎立天下三分雅尔塔三巨头之势,大家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包含着“凝重”。

    六目相接了很久,陆祁才摩梭着下巴,故作深沉:“你这次,交白卷吧。”

    陆轻:“白卷……不太好,装病行不行?”

    陆潇潇冷静道:“不行,楚先生会拿出乙卷让姐姐补考的。”

    陆轻:“那怎么办,装死行不行?”

    陆潇潇又冷静道:“不行,太医会看出来姐姐是装的。”

    陆轻:“那我也不能真死吧?”

    陆祁支支吾吾躲躲闪闪地飞速瞥了她一眼:“未尝不可。”

    陆轻也逐渐冷静下来:“你**,****。”

    陆祁:“你骂人?!”

    陆轻对这次的会议实在头疼,她摆摆手到一边摊着去了:“我控控分数,这下父皇总不至于担心了吧?”

    陆祁忧虑地点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飞快摇了起来。

    “余与道人相谈,以酒邀之,曰:友人相赠,吾与众共赏。”

    “行了,不说这个了,还有半个月才考呢。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有空过来,非要讲这些让人头大的事情干嘛?”陆轻伸手一指,“那个是希贵人做的酒酿,可好吃了,快拿来把它分掉。”

    习惯了当牛做马的陆祁自觉承担起重任,还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连希贵人都对你这么好?”

    “嘿嘿,沾了苏娘娘的光,当时正好在她寝宫,我死乞白赖问她要的。”

    看着陆祁大惊失色的模样,陆潇潇解释道:“两年前,陆祁与希贵人御花园一战,陆祁溃不成军,从此视希贵人为死敌,但凡有点关于她的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

    陆祁端着小碗,凑到陆轻旁边:“你怎么制服她的?”

    陆轻:“嗯……她听了我的琴声,觉得伯牙与钟子期不过如此,我们高山流水遇知音。”

    陆潇潇:“跟她高山流水的真的是姐姐你吗……”

    “气仁道者曰:善也!汝之友甚多,何故言‘寡耦少徒’?”

    陆祁不信:“假的吧……不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擅于人际交往?”

    陆轻冷笑一声:“你不懂姐,姐的孤独,零下五度。”

    “对曰:鹤归华表,心境相异,相谈与世,不过尔尔数句,知我之者,亦寥寥数人。”

    陆轻又读了一遍题目,虽然是自选角度,但她写到现在也没太清楚自己文章的中心主旨是什么,自己好像都在想陆时月和苏景含了。

    “余之始生,枝叶不具焉。经年成木,时而鸟雀至,鸣其声,吾愿其栖枝头。熙熙之客,攘攘之宾,具至荫下,虽有斧斤之患,不足惧也。余笑世之所清,亦乐世之所浊,嘘枯吹生,万事反覆。”

    “相视而笑,飘忽悠哉。酒酣几巡,眠之无意,至于复醒,方觉梦也。怅然久矣。何有所无?何有所有?何有所偿?何有所违?九考不移,固其所执。”

    陆轻邪魅一笑,眼神中三分讥讽三分嘲弄还有四分漫不经心:“呵呵,简单。”

    楚凭:“……”

    陆潇潇:“……”

    陆祁:“……”

    楚凭:“考试的时候不要讲话。”

    陆轻满脸卑微的讪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唉,陆时月,别再蘖而殇拱而夭了,跟着小鸟一起好好长大吧。

    她文化造诣委实不高,到现在都没想起来陆时月的愁思出自哪里,现在能把这篇文章写完,都算是烧高香烧多了。于是只好把陆时月的不忿和自己的叹息混在一起,成了篇低还行高不就的作文,半分圆满,半分慰藉,九十九分难过。

    这也就是自己能拿出来的最高水平了,能不能气到皇上另说,反正中间有几句话要是被他看见,必然要完蛋的。

    不过陆轻也不怕了,现在对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且活一天是一天了。

    她撇头看向窗外的茫茫大雪,明明昨晚已经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这样的安详兴许没有几天了,说不定自己马上就要很风雅很悲惨地去雪地里罚跪了。

    陆鸿作为楚凭的得意弟子,这次为了替恩师分忧,特地来帮他一起改期末试卷。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陆时月的成绩,于是挑挑拣拣,先把她的摆到第一份。

    他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一会儿在猜这个“气仁”是不是陆祁,一会儿在猜“棋琶”是不是陆潇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想的没错。

    楚凭正巧推门进来,坐在案旁,随口问道:“二公主这次写得如何?”

    陆鸿笑着摇摇头:“不足为父皇观也。”

    “怎么,她这次又写《梅树礼赞》了?”

    “倒也不是……写的是和陆祁潇潇共赏酒酿圆子,吃完就睡。”

    楚凭如何不了解他,只道:“你尽会胡说,怎么,这次的文章我看不得?”

    陆鸿笑道:“是有人看不得。”

    楚凭虽不知道陆时月与皇上的具体情况,但也在朝中听见过关于陆时月婚事的流言蜚语,加之陆鸿如此隐瞒,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叹道:“原以为她性情大变、记不清从前之事是件好事。原来还是棵树。”

    “不像树了。”陆鸿将卷子递去,“您瞧。”

    “是……是不像了。”楚凭看完,眉头一松,“她是轻松些了,可没变的终究没变。”

    楚凭将卷子折好,交还于陆鸿:“收好,或是毁掉,别被有心之人看去,落到陛下耳朵里,怕是又要严惩。”

    “学生明白。”

    “你这个妹妹跟你很像。”

    “弗如也。”

    楚凭笑说:“太子自谦了。”

    满室寂静,唯有炭盆炉火燃烧声。

    楚凭后知后觉地逐渐皱起眉来:“……你怎么知道她说的酒是酒酿的意思?”

    陆鸿:“……”

    陆鸿:“因为她现在学会了艺术加工。”

    楚凭无奈叹气,但又带了些笑意:“罢了……也算是‘固其所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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