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蒋承允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一般，浑身酸痛难耐，如被重锤击打。他环顾四周，身旁空空如也，心中不禁一沉。
昨晚那瓶酒肯定有古怪。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流刺激着他的神经，也渐渐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回到床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温以瑾的号码。
温以瑾昨晚已回到住处，此刻正是上午 9 点，她刚刚吃完早餐。
接到蒋承允的电话时，她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外音，语气平静：“蒋先生。”
“温小姐，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蒋承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
温以瑾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如寒风般凛冽：“你喝醉了，我将你送至酒店。之后我就离开了。”
“仅此而已？”蒋承允眉头紧蹙，追问。
“还有，你说了一些话。”温以瑾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关于安晴晴的事，当年她嫉恨我夺走她首席舞者的位置，所以要教训我。”
“然后呢？她是怎么教训你的？”蒋承允的声音中隐隐透着焦急。
温以瑾的语气愈发寒冷，如冰霜般刺骨：“你没有说，即便喝醉了，你的嘴也闭得严实。后来，你就昏睡不醒。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我受伤的事，肯定是她干的，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蒋承允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他从床边站起，额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你没有证据！”
温以瑾冷笑一声，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你说得没错，我没有证据。而且时过境迁，报警也无济于事。所以，我会以我的方式回击，她怎样对我，我就原样奉还！”
话毕，温以瑾果断挂断。
蒋承允只觉头痛欲裂，如万蚁噬心。他低声咒骂一句，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难以抑制。
他再次拨通了温以瑾的号码！如果她不接，他就立刻去找她。
电话终于接通，温以瑾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蒋先生还有什么事？是要告诉我，你会保护她，绝不会让我伤害她吗？”
温以瑾的语气中带着嘲讽，她显然已看透蒋承允对安晴晴多少有点感情。毕竟他们在一起睡了7年，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们见个面吧，我有要事告诉你。”
温以瑾：“抱歉，我不太想跟你见面。”
蒋承允：“温以瑾，我自始至终都清楚，你愿意与我约会，不过是想探我口风，算我失策，真被你探到了，如今你得偿所愿，难道就不想知道更多？我愿当面告诉你。”
温以瑾：“酒后吐真言，你醉酒时所言才是实情，现在告诉我的，未必可靠。”
“你就这么笃定吗？不管怎样，先见上一面。”
温以瑾：“我不想见你，万一你耍花招怎么办？”
蒋承允略感烦躁，“如果不信，你可找朋友陪你，你究竟还想不想了解当年真相？”
温以瑾咬了咬嘴唇，“好吧，我和你见面。”
＊
下午六点，餐厅包厢内，蒋承允与安晴晴相对而坐。
安晴晴双手握拳，置于腿上，掌心冒汗，内心激动且气愤。
“你说不会再来找我，现在是什么意思？”
蒋承允面色冷峻，目光如炬：“昨晚你差点撞到温以瑾。”
安晴晴脸色骤变，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蒋承允嗓音阴沉，“昨晚开车撞温以瑾的人是你，那辆车是我买给你的，我能认不出？就算认不出，还有监控。”
安晴晴一阵慌乱，“我不是故意的。”
“在我面前，不用装模作样。如果不是我及时将她拉开，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南骞尧绝不会轻易放过你。”蒋承允厉声道。
安晴晴紧咬嘴唇，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那……她知道了吗？”
“我没告诉她，她受了惊吓，没有追究。”蒋承允冷着脸说。
安晴晴暗自松了口气。
蒋承允接着说：“如果有下次，你就自食恶果吧，我不会再管你。你如果想毁了自己的人生，悉听尊便。”
此时，包房的门被推开，温以瑾与周颖初、赵新知走了进来。三人的出现，让安晴晴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们怎么来了？”安晴晴声音颤抖。
转眼，她的目光落在蒋承允身上，见他依旧泰然自若，心中疑虑更甚。
温以瑾三人落座后，温以瑾率先发问，“安晴晴，五年前你故意害我。”
安晴晴顿时如遭雷击，她惊慌失措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承允叹了口气，“我都已经告诉她了，你老实承认吧。”
“你说什么？”顷刻之间，安晴晴的怒火喷涌而至，“你都告诉她了？你答应过我你不会说的。”
“我是答应过你，可是现在不得不说了，要不然后果会更严重。”
温以瑾：“安晴晴，我的腿受伤，原来……”
“不关我的事！”安晴晴突然尖叫了起来，“你掉下舞台跟我没关系，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掉下舞台，还正好被钢筋刺穿大腿？”
温以瑾冷漠地看着她，“然后呢，你还要怎么狡辩？我没有狡辩？”
“我说的都是真的。”安晴晴直视他她的眼睛，哭着说：“我当时当时只是在你的舞鞋上面做了手脚，想让你的鞋子滑，跳舞的时候摔倒，我只是想让你扭个脚，吃点苦头，能有一段时间跳不了舞，梁老师就会让我顶替你。”
“只是想让我扭个脚？”温以瑾冷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
“她说的是真的。”蒋承允缓缓开口，“她对你的舞鞋动了手脚，可还没等你的舞鞋出状况让你扭脚，你就提前掉下去了。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你掉下舞台受伤，没有人在意你脚上穿的舞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你受伤跟她没关系。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一直很害怕，因为舞鞋，她担心这件事会查到她头上，最后全变成她做的。”
温以瑾无比愤怒，“你们俩都是一伙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你可以不相信。”蒋承允说：“你也可以把这件事赖在我们身上，但是真正害你受伤的人，你永远都找不到了。安晴晴是有错，可是你掉下舞台这件事，的确跟她没关系。”
这时，赵新知开口：“那你有证据了证明她掉下舞台跟你们无关？”
赵新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她去找了一个专门做手工舞鞋的鞋匠，在鞋上动了手脚，这是地址，你们还可以找到他，他当时收了不少钱。如果安晴晴害你掉下舞台，那她就没有必要对你的鞋子动手脚。她是有害你的心，可是她做的事还没有发生之前，就有人提前用更狠的手段来害你，你可以怪晴晴，但是你不能把受伤的事赖在她身上。退一万步说，即便你没有掉下舞台，即便她对你的选择动手脚，你最多是扭脚，一段时间不能跳舞，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损害。”
温以瑾抓起桌上的水杯一杯水泼在蒋承允的脸上。
“蒋先生说的还真是轻巧。”
轻巧的让她觉得恶心。
蒋承允没什么反应，他很平静，拿起旁边的餐巾轻轻擦了擦脸。
接着，温以瑾站起身来到安晴晴面前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安晴晴怒不可遏，可是想到自己理亏，她只能咬着牙忍下。
温以瑾打的用力，安晴晴的皮肤娇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巴掌印，她的脸火辣辣的疼。
“安晴晴，你去向梁老师辞职吧。”
“你说什么？”安晴晴震惊道：“我为什么要辞职？”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温以瑾冷笑：“你这种人配跳舞吗？”
安晴晴愤然起身，“我为什么不配？我承认我是妒忌，可是你掉下舞台也不是我干的！”
“我不跟你理论这些。”温以瑾冷漠道：“你要是不辞职，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梁老师。”
她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今天说的话我全都录下来了，我不光会告诉梁老师，我还会把这个公开，到时候别说悠古舞蹈团了，你这辈子别想跳舞了，没有人会要一个会故意害同行受伤的舞蹈演员，你在这行会身败名裂。”
安晴晴脸色惨白如纸。
“如果明天你没有辞职，我还能看到你，那就别怪我了。”说完，温以瑾转身离开。
温以瑾三人离开之后，包厢里只剩下了蒋承允和安晴晴。
安晴晴泪流满面，哭着扑到蒋承允面前，“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蒋承允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退出舞蹈团吧，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
“没有可是。”蒋承允打断她的话，“不然你还想怎样？想让她公开？除非你这辈子不想跳舞了。”
这对安晴晴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他也没什么心情待在这儿了，起身要离开。
安晴晴抓住他的手臂，“那我们现在算什么？看样子你跟温以瑾不可能在一起了。”
蒋承允冷漠地甩开她的手，“我和她不可能，也跟你不可能。晴晴，你也别怪我狠心，再这么下去你会疯掉的，长痛不如短痛，你找个好男人去吧，我不适合你。”
如果安晴晴不喜欢他还好，或许他们还能多待一段时间，可偏偏这女人爱他。
男女之间一旦扯上爱，这事就复杂了，永远都扯不清，容易出事，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安晴晴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哭着问：“蒋承允，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瞬间。”
蒋承允脚步停下，别过头冷漠地说道：“没有，对我来说，你只是个长期妓·女，你这样的女人，我身边多了去，你没什么特殊的。”
他直接放了狠话，不留任何余地，眼底却似乎闪过一丝涩气。
之后便冷冷地离开，安晴晴的视线。
安晴晴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长期妓女？现在她连情人都不算了。
是呀，情人好歹有个情字，没有情字算什么情人？
＊
“以瑾，现在要去找那个鞋匠对峙吗？”
温以瑾盯着手中的那张纸条，撕了扔在旁边的垃圾桶，“不用了。”
“为什么？”周颖初问道。
“的确不是安晴晴做的。”
周颖初：“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啊？万一她在撒谎呢？”
温以瑾目光平静，“她在跟我说，对我的鞋子动手脚，包括说我跌下舞台跟她没关系时，她在直视我的眼睛，一点都没有闪躲，如果她心虚的话，她是不敢这样直视我。还有，我记得当年我跌下舞台，伤的很严重，安晴晴当时也跑过来了，我还记得她当时看到我的样子，她脸上是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如果我跌下舞台是她的操作，她即便是受到惊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得意，甚至是轻松。”
温以瑾看向赵新知，“你是学心理的，你是怎么想的？”
赵新知沉思片刻，说道：“安晴晴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尤其是在否认她害你甩下舞台，我特意观察了她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我也认为她不是在撒谎。”
温以瑾点头，“那就不用再把时间浪费在安晴晴身上了。”
周颖初问道：“那你摔下舞台这件事怎么办？就这么过去了吗？”
温以瑾：“我也不知道，都已经过去这么年了，或许真的是意外。就算真的有凶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就算知道是谁，肯定早就没证据了。”
温以瑾调整好心情说：“新知，今天谢谢你陪我一起过来，还有昨天的事也谢谢你，要不是你那瓶酒的话，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没关系，不用跟我客气。”他感觉温以瑾脸色不太好，肯定也没什么心情一起吃晚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应该要跟你朋友一起回去吧？”
周颖初在，温以瑾肯定不会跟他走。
周颖初挽住温以瑾的手臂，“对，我会把她带到我家里。”
双方随后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