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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目盼兮(十二)

    雪伯赢面红耳赤,火冒三丈,见对面还是副冷冰冰的样子,愈发怒气冲天。

    “我虽不是雪家族长,也说得上话,如果你与雪姬并非情投意合,有退婚之意,今日不妨来个了断。”

    婚事本也是两位族长做主,只因丰晏阳年轻时在雪家长了多年,后离开入仕,平步青云,因而关系密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定下丰臣与雪姬婚事,意为两族之人携手共进,亲如彼此。

    丰臣倒不甚在意,贵族之间通婚乃常事,本也不能自己做主,何况他那时年纪小,之后想退,又怕坏雪姬名声,如今对方有意,正是个机会。

    还未开口,只听竹帘后传来脚步声,转眼一个娇娜身姿冲过来,耳边珍珠环摇摇曳曳,可见跑得多急。

    雪雉上气不接下气,“阿兄讲的什么话,这岂是你红口白牙,一个人说了算的!”

    雪伯赢瞧见她,心里更气,但深知雪姬心意,别过脸去,恨不得把对面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撕碎,恨铁不成钢啊,压住火道:“我只给他提个醒,你也一样,不满意大可退婚,咱们家难道做不得主。”

    雪姬满脸红,又不好驳阿兄面子,只咬紧嘴唇,“你昨夜喝多了酒,净胡说,好在君泽兄长是自己人,不会在意,万一闹出去,要我怎么活!”

    说着拽住雪伯赢袖口,满脸委屈。

    丰臣顿住,一时不好再说。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又详问酒肆之事,确定乃雪姬先被抓住,姒夭又将对方换出来。

    “公主胆子真大呀,哪是一般女子能做出的事,人常说楚地女子不一般,如今可算见识。”

    段瑞安唇角向上,十分欣赏,却看对方乌云密布,脸色暗压压得可怕,又想起昨夜那一幕,心里七上八下。

    丰臣对姒夭公主态度不明,他在一边看得清楚,可人家床帷之事,并非外人能插嘴,吭哧半天,方道:“属下认为,酒肆被烧,公子青死了,确实棘手,但也不算多大的事,这位二公子本就到处惹是非,仇敌众多,随便一抓一大把,何况——”

    话锋一转,清清嗓子,“属下想起前几日去水边春祭,还听人唱呐,什么女惑啊,乱国,那个公子青色/欲熏心,招来杀身之祸,也难免。”

    话已出口,偷看对方反应,他最不善于拐弯抹角,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没等到回应,已是满头大汗,比冲锋打仗还累。

    丰臣心思不在,没搭理。

    只好把胸口的气又咽下出去,惴惴不安地问:“咱们入宫还是回家?现在参见王上,倒可以探一下虚实。”

    “不用着急。”对方淡淡道:“回家。”

    父亲还未下朝,他兀自等在屋内,一侧帷幔后,放着书卷千册,无意在榻边落座,抬头瞧见对面壁上悬着一副绢帛画,有女子垂眸颔首,玉带轻袍,静若处子。

    引得丰臣起身,几步来到近前,此乃母亲肖像,人都说父母感情极深,想来父亲每日在此处查看公文,低首抬头间便能瞧见爱人容貌,漫漫长夜,聊以自/慰。

    却见画角落下灰尘,掏出手巾,轻轻擦拭。

    正出神,听院里仆人喊:“太宰回来了。”

    起身去迎,丰晏阳刚进屋,衣服都来不及换,开口便问:“燕于飞的事闹大了,外边有什么消息?”

    丰臣照实回,十有八九乃雪伯赢所为,不过若想找人顶罪,也不难。

    对面垂眸,沉思一会儿,“你——认为呢?”

    窗外翠鸟莺啼,春日明媚,光线落到丰晏阳眸子里,倒有些不可言明之色,丰臣一愣,问得让人意料不到,他笑了笑,“父亲何出此言啊。”

    本来雪家与他们的关系,自然要帮,又何必商量。

    却见丰晏阳撩袍子落座,不紧不慢,“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今时不同往日,你要在齐国立法,法治不避权贵,何况雪伯赢还不是王族呐。”

    他记得他前一阵还对灵魄爱不释手,恨不得当做亲生儿子,此情此景实在意外。

    丰臣顿了顿,“父亲,法自然要立,也需有理有据,雪伯赢烧客栈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况且他手下那么多人,就算查,也可以找人顶罪,不见得能拿到证据。”

    “只要查,总找得到。”

    丰晏阳举起桌上的酒,尝了口,啧啧两声,“这酒还没到火候,居然拿出来,我给他们说了几次,酿甘蔗酒,需用竹篓窖泥法,多些日子才可入口。”

    丰臣不语,却见对方挑眼看过来,本就凌厉的双眼起了冷意,如月下寒江。

    “我儿到底年轻,一个国家整肃立法,不是件容易事,你虽出身儒家,前几日却与稷下学宫祭酒闹翻,早已没人认你为儒门弟子,虽说何门何派并不重要,但贵族公卿众多,已对你议论纷纷。”

    说着叹气,眉宇又添上一丝愁云,“想推行法治,不可一蹴而成,就像这酒一样,要多酿多存,每道工序出不得错。放眼四海,楚乃大国,咱们能不能顺利吞下,都难讲,剩下国家虽贫弱,若联合起来也不容小窥,内忧外患,整肃迫在眉睫,而立法,必先立信,正需要个由头。”

    丰臣心里迟疑,“莫非,父亲选中伯赢。”

    “法不偏亲,何况也不是一件事。”说着又从袖口取出份帛纸奏章,扔到案几上,“你看看吧,上面都是雪家罪行,一条条够重罪的。”

    蔑视王法,私占公田,强抢民女,甚至还找人私收王室谷物,豪横之举,数不胜数。

    状告之人竟是齐子鱼,这人八百年不上一回朝,竟做出此惊人之举。

    他不觉唇角上扬,“父亲,觉得属实?”

    丰晏阳轻蔑一笑,“你如何认为不是实情。”

    丰臣摇头,“不见得假,只是夸张,雪氏家族庞大,宗亲之间浩浩荡荡许多人,若有违法乱纪之事,也在常理之中,族长却有规劝不严之责,但把一切都推给雪家父子,未免牵强。”

    “人家既然能写出来,手上也有证据,王上今日秘密将奏章交于我,并未说一二,可见十分在意,只是顾虑咱们两家关系,才没有直接传话给羽国。”

    “就算是真,与齐国何干?羽国虽依附与齐,却有自己的王,咱们未免越俎代庖。”

    “这就不对了,我王既为周王室卿士,辅助治理六国,如此大的事怎能一点不问。何况你要依法治天下,就不可只看一国之利,羽并未归于齐,但吾等也不可袖手旁观,你若不信,就将这奏章直接送给羽王,他依然要看你我的示下。”

    “父亲不觉得此事蹊跷。”

    丰臣瞧对方满眼肃杀,不觉好奇,以他而言,推行法治自然重要,可两家同盟,怎可随意翻脸,何况雪伯赢烧酒肆,毕竟不是一剑捅过去,总还有回旋余地,可要坐实奏章上的事,雪家便完了。

    仆人进来温酒,又熏上香片,青烟袅袅,一丝柔顺之意,冲淡了屋里的压抑暗沉。

    “儿子认为此事颇有疑点,上奏之人乃子鱼,他远在齐国,怎会知晓雪家事,此为其一,再者羽国御史大夫子璐与雪家素来不对付,若知此事,定会大做文章,只怕雪家有灭顶之灾,于公于私,父亲可要三思。”

    丰晏阳晦气地哼两声,“我问你,是收复天下,治国利民重要,还是一己私交重要!雪家有罪,我等绝不包庇,若无罪,又有何惧?这些年谣言四起,对我多有诽谤,你也知为父无根无底,当年是受雪家照顾,才能步入仕途,自然与他家亲近,但这些年我入齐为宰,也还回去不少好处,要是还不知足,作出此等私占王庭公田之事,谁能保住!不说别的,单论酒肆被烧,伯赢实在猖狂,若毁了齐与燕的关系,将来多国联合,你如何应对,此时此刻还是谈私情的时候吗?变法——正在节骨眼。”

    话很明白,公事公办,若雪家罪证坐实,便要依法治罪。

    丰臣试探道:“那,要不要与雪伯父通个气。”

    丰晏阳端起酒,连饮三盏,“也罢,讲一声,不枉多年情意。”

    夕阳西下,仆人前来送饭,丰臣并未久留,踱步廊下,看花木依旧,却不想半日之内,许多事将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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