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小民村有一座鲲仑山。

    鲲仑山北面山脚下,有一块怪异而巨大的石碑。

    石碑足有五丈之高,宽有一丈厚。碑身经过光轮春秋漫漫的洗礼,沧海桑田,已然千疮百孔。

    远远望去,满面苍夷,但若你走近看看,便能发现,其实石碑的表面光滑整洁,那一块块看似凹凸不平的褶子,像鱼身上的鱼鳞,一片搭着一片。

    阳光一照,波光粼粼,仿佛随时要展开呼吸一般,栩栩如生。

    只不过现在,它就只是一块石头罢了。

    一块刻有密密麻麻碑文的石头。

    上头的碑文其实那更像是奇形怪状的、不规则的符号。

    可能是某种古老却年久失传了的文字,被年复一年的风霜雨雪冲刷得若隐若现,难以辨明。

    然而刻在碑身最中心位置的两字——鲲仑,确实用的是古文字。

    以别具一格的苍劲的红色字体所书,显眼醒目,清晰可见。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认出了那两字,从此位于石碑之后的那座密林高山,便以其为名。

    并且老人家们坚定地认为山林是大自然的馈赠,而石碑,是先人祖辈的精神象征。

    他们觉得那块巨型石碑,是古时候的人用一小块一小块的石头修砌而成的,像愚公移山般,代表着一种锲而不舍、坚定不移的伟大精神。

    但也有迷信的人认为,石碑并非天生石碑,而是山林的守护神,坐落在这里,是为震慑一切牛鬼蛇神,庇护聚居在此的黎明苍生。

    “终北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

    也不知道是那名字喊得人多了,还是被大人们讲古说怪吓唬小孩子的故事所影响,那块巨型的石碑,越看越像咧嘴龇牙的大鱼头。

    阴雨天不经意望上一眼,能瘆得人发慌。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上山,也不太从那儿过,而是另外开了一条路,绕道而行,从小路进出。

    就是小孩子里,胆子最大、性格最虎、最野的调皮蛋,也不爱靠近这块地儿。

    害怕是原因之一,主要是这儿啥都没有,方圆五里,寸草不生,土地贫瘠得连风吹就能疯长的杂草也没有。

    但在几年前的某一天里,青天白日,惊雷咋响,天空骤然布满乌云。

    毁天灭地的暗,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天铺洒下来,狂风呼啸肆谑。

    震耳欲聋的闪电霹雳不间断,就像炸在你的头顶耳边,吓得村民们只敢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天哪,天哪,天要塌了,天要塌啦!”

    异常诡谲的天气,持续了一天一夜,次日却又天光大亮。

    而天上,也终于落下来了所有人心心念念祈盼已久的雨水。

    下雨了,干旱过去了,地里的庄家有救了。

    而石碑边上,也忽然出现一块圆形的小泥潭。

    小小的泥潭半径不足两米,但不管飞禽还是走兽,只要稍微误踩了一步,底下就像一个吸盘,紧紧地抓着你,慢慢地一点一点吞噬着。

    任你速度如何之快、力气如何之大,就是逃不掉。

    挣扎得越厉害,陷得便越深。

    亲眼目睹快到手的野鸡扑腾靠近潭边,霎时又从潭子边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骆文彬和其他路过的村民们,恍然后才惊觉,这平平无奇的小水潭,竟是个小小的沼泽。

    “它就像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小民村的山脚,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沼泽地,这事,多么稀奇而诡异啊。

    有人便将那块渗人的石碑和危险的水潭子二者联系了起来。

    道鲲乃山海之鹏,因不忍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故而化作飞鸟,于高空展翅高飞,为大地带来了甘霖之水,解众生于危难之中。

    若不然,谁能解释得清,鲲仑石碑前突然凭空就出现了块沼泽地呢?

    还是不免人心惶惶,过了一阵子,日子照旧过着,生活好似没什么大的变动。

    但从此以后,村里便有明文规定,不管大人小孩,再不许任何一人,随意靠近石碑此地。

    甚至大队部组织了人手,将附近那块地用栅栏围了起来,防止有人误闯。

    鲲仑山依旧叫做鲲仑山,但关于它和石碑的传说,在神奇的来历和贫瘠荒芜背景环境下,在众说纷纭中,又被披上了一层更加神秘莫测的外衣,使得北山脚这儿,更加地人烟罕至了起来。

    而骆音此刻,却站在石碑的顶端,正踮着脚尖放眼远眺。

    忽而她一个飞跃,以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落地,轻巧得裤管连一尘都不染。

    她背着手,慢悠悠地沿着北山脚下走着。

    北山脚其实也不是真的寸草不生,起码在出现小沼泽地之后,周围逐渐地有野草野花开始生长了。

    但也是稀稀拉拉的,有了后面高耸入天的山峰,和翠绿篷盛的树木丛林做对比,反而显得它这儿更加荒凉萧条了。

    骆音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小背篓,将手中的镰刀放了进去,背着另一个装满了猪笼草的大背篓,抬脚绕过了那片杂草野花。

    正要下山,却在看见不远处的沙地时,停住了脚步。

    那是这片儿最为光秃秃的一块沙地,灰扑扑只有一地的沙土和几块不怎么坚硬的石头。

    在沙土的最中间,却插着一根劲痩的枯枝,茕茕独立在空旷的天地之间,昂然而倔强地立足于此。

    这根枯枝,是骆音将沈玉娇送往异世界后醒过来的第二天,在她的挎包里发现的。

    “没用的。”

    骆音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十分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浑厚中带着震鸣。

    她的身形一顿,转头仰望着那块巨大而诡异的石碑。

    石碑的表面浮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发出淡淡的光晕,一闪而过。

    再定眼一瞧,石碑依旧是一块全无生气的冰冷石头,仿佛方才的声音和刹那的光芒,全是错觉一般。

    骆音知道那不是错觉,她的眸光微闪,左脚脚尖杵着地,闷闷地踢了两下,对着那块石碑有些低落唤道:“阿冥。”

    随着她的话落,被唤作阿冥的石碑,碑身上的扭扭曲曲的奇怪符号,像是被注入了一丝金光,瞬间充满了生气。

    像齿轮一样转了起来,发出“咔吱咔吱”的摩擦声,慢慢地一点一点汇聚到石碑上的“鲲仑”二字上去。

    鲲仑二字霎时闪过一道强烈的光,封印在此的冥兽,得到了片刻的苏醒。

    血红色的眼睛得以完全张开,一双澄澈而空灵的眼眸,温柔地看着骆音。

    “骆音,它已经枯萎了,再开不成花的。”

    这根枯树枝,是骆音上回从沈玉娇的桃花源里随手把玩过的一根。

    它却跟着自己,回到了这里。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非要它开花结果,只是试试罢了。”

    沈玉娇已经在异世界完成了交易。

    夙愿达成,执念全消,而她付出的代价,除了一身的修为,和被骆音婉拒了的那团藤藤缠绕的金光紫气,居然还交出了头顶上方最纯粹真诚的主灵魂。

    现今俨然已经进入了往生轮回,在人间历经劫难苦痛呢。

    守财奴秦三好可真行,到底是养了个什么样的孩子,居然比她本人还贪得无厌,非把人掏空了才罢休,也不怕把胃口给撑爆了。

    骆音心里发酸,怎么也不肯承认是为了那团明明已经到手了,却又被她无情推开的金光紫气而扼腕。

    她纯粹就是看不惯,是处于正义的角度,强烈谴责异世界的守财奴们的厚颜无耻以及贪婪腐败之风。

    “秦三好带出来的孩子,跟她一个德行,都是穷凶极恶的土匪!!!”

    等哪天犯到她手里,非要那孩子将吞吃入腹的都给她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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