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马全听路欣文调遣,行动两日才到达穆州城。

    这两日以来,佟苓从未醒过,路欣文简直急得焦头烂额。

    回到路府,他便立马请了穆州城所有名医来看,全都束手无策。

    翟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路府,他给路欣文的书信中说,他正沿着踪迹去寻田雯依,只是…

    只是路欣文收到的,都是一封封“暂未找到田姑娘”的来信。

    除此之外,留在路府的还有一人——齐竹庄。

    这两日,路欣文没与他讲过半句话,所以齐竹庄比他更急,他怕路欣文误会他,也怕失去这个好友,所以巴巴地跟着来了府上。

    路欣文没用好脸色看齐竹庄,虽然他知晓,侯姿宁如此模样,是因为春仓草,可他不放心,他怕当时的齐竹庄见了侯姿宁发作的模样,把持不住自己。

    即使他明白,齐竹庄不是一个把持不住自己的人,可他的气还没消,醋意还未散。

    就这样,路欣文与他又僵持了三日。

    这三日里,齐竹庄备受冷漠,也意外的和吟心勾搭在了一起。

    这日,路欣文送医出府时,偶然遇见齐竹庄与吟心有说有笑,他怒发冲冠,径直上前,从身后抓起齐竹庄衣襟,将人拖曳到书房之中。

    他将人放下时,齐竹庄脸都白了,不停地咳嗽。

    路欣文瞪他一眼,率先开口:“如果你想留在我府上,就离那个叫吟心的远些,若让我发现你们有勾结,我会把你们都撵出去。”

    “不是吧你。”齐竹庄缓过气后,指着路欣文大骂,“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差?是我得罪你了,还是吟心得罪了你?他虽说是个伶人,可我瞧他心性不坏,至少比你有情义多了。”

    这些话彻底激怒了他,路欣文拿起手中茶盏摔到齐竹庄脚下:“情义?什么是情义?他有情义,他会在侯姿宁受伤时不管不问?我没情义?我同你是什么关系?留你住在府上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想怎样?”

    齐竹庄也怒了:“路欣文,你仔细想想,是谁在你被欺负时,挺身而出?是谁帮你把你不敢杀的蝼蚁一一调走?这些你都忘了?”

    “嘭嘭——”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门外之人高呼:“路将军,我家城主让人从嘉灵关给您带了话来。”

    路欣文听出来人是车夫,所以将门打开,让其进来。

    车夫身旁跟着一小卒,给路欣文两人行礼后道:“路将军,我家城主已查明,那日闯入路夫人房中的人是谁了。”

    路欣文很是激动,几乎瞬间问道:“是谁?”

    小卒将手中妆匣大小的木箱,递给路欣文:“路将军走得急,这些东西忘了带,我家城主让人给您收拾好了,特意让我带来。”

    路欣文很是急躁,他推开小卒的手,再次追问道:“到底是谁?快说呀!”

    车夫与小卒对视一眼,走上前抱拳道:“路将军,他想说的是,闯进夫人房中的人,您也认识。”

    听完这番话,路欣文扭头看向齐竹庄。

    见路欣文盯着自己,齐竹庄疑惑开口:“看我干什么?我可没进过侯姿宁的房间,再说了你不是一直照顾她吗?有你在,谁能近侯姿宁的身?”

    “不是说你。”路欣文暂且压制怒火,接过小卒手中的木箱后,摆手让车夫两人先出去。

    车夫颔首道:“路将军,那我们这便退下了,如今歹徒已查出,我也该回嘉灵关了。”

    路欣文说:“什么时候走?”

    车夫:“现在。”

    路欣文点头,从书案上拿出一袋银锭子,递给车夫道:“好,这些天你也辛苦了,这些你拿着,便当是我请你吃茶的。”

    车夫接过银锭,重重给路欣文鞠了一躬:“多谢将军,小人这便退下。”

    待车夫等人离开后,路欣文也冷静下来,正常同齐竹庄说:“你可知侯姿宁为何卧床不起?”

    齐竹庄点头:“略有耳闻。”

    “好。”路欣文从书案后搬出椅凳,坐立在书案前,“找个地方坐下,我今日跟你讲讲个中缘由。”

    齐竹庄也想知道原因,所以乖乖找了张椅凳坐下。

    路欣文将闯入佟苓书房,以及中春仓草的毒之事都告诉了齐竹庄。

    齐竹庄听后,乍地从椅凳上弹起,嗓门极大道:“什么?吟心竟然敢擅自闯入女子房中,打算做那般龌龊事儿?路欣文,你不会骗我吧?”

    “信不信由你。”路欣文起身,打开书房的门,欲往正房之中,佟苓方向去,“如今成王已查明真相,若你跟那吟心很是要好,我也不介意你跑去嘉灵关重新查验一番。”

    齐竹庄大为震惊,这几日,吟心与他吃茶聊天,谈论乐理,他怎么看都不会想到,吟心竟然会闯进女子闺房,欲行男女之事儿。

    平白被人欺骗,齐竹庄登时便冲出房门,想找吟心当面问他,他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事儿?

    如若没做,便拿出证据来,亲自为自己洗刷冤情,这路府也不必待了。

    路欣文也打算拦他,只管平静地跨出房门,往正房走去。

    谁料,齐竹庄只是跑到廊上,便大喝一声:“是谁?谁在廊下,给爷滚出来!”

    路欣文听到动静,滞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廊下转角处。

    齐竹庄原想追上去,却被路欣文开口叫了停:“别追了,让他逃。”

    “可是…”齐竹庄看着那道远去的白影,心里的困惑瞬间有了答案。

    他脚下陡然,朝路欣文这边小跑过来:“你就这么让他跑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路欣文只是摆摆手,回过身继续往正房赶:“不急,我倒要看看,他能逃去哪?”

    见他模样笃定,眸光果决,齐竹庄也放下心来。

    齐竹庄知道,他这是认真了。

    二人踏入正房之中,却见佟苓仍在昏睡,路欣文叹了声气,继而走出房门,倚靠着门框就地坐下。

    他薄唇翕动,开口问道:“齐竹庄,你这次去北羌城所为何事?”

    齐竹庄同他一般坐在檐下,挨在他身旁:“我来,自然是为公家办事儿。”

    路欣文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圣上叫你来的?北羌流民起义,朝廷知道了?”

    齐竹庄谨慎扫视周围,神情紧张,对路欣文附耳悄声说:“朝廷并不知晓,我不过是为公家办事儿,碰巧路过北羌而已,你可别乱说。”

    路欣文抚眉,转过头看了看他:“办什么事儿?”

    齐竹庄愣了愣:“公家的事儿你也敢问?不怕掉脑袋?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打听了,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路欣文回过头,面无表情道:“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府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顾不上你。”

    说罢,他站起身,做出推门的动作,冷冷丢下一句话:“还有,我路欣文素来不喜受人恩惠,我希望你下次别再自作多情出手帮我,那在你眼里是帮,可在我眼里便是破坏我的计划。”

    他偷瞟齐竹庄一眼,双手推开门扇,迈出一只脚,踏入房中。

    “等等——”

    身后传来齐竹庄焦急地喊声:“你想知道什么,我同你说,大不了一死。”

    果然,他还是这般沉不住气,路欣文心想。

    他缓慢阖上房门,看向书房说道:“走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齐竹庄神情肃然,颔首率先往书房方向去。

    ***

    两人前脚刚从正房门前走开,后脚便有一只苍蝇混进去了。

    佟苓双眼猛睁,喘着粗气盯着床幔顶部。

    她又做梦了。

    还是一样的梦,一样的死法,杀她的人仍旧是路欣文。

    佟苓浑浑噩噩起身,四肢重得如铁一般,便是连简单的掀被动作,都叫她出了一身的汗。

    与此同时,窗棂下传来“噗通”一声,像是重物砸在地上。

    她扭头看去,幔帐前面似乎有人影闪过。

    佟苓轻启干涩的唇,嗓音弱得如蚊虫一般:“有人吗?”

    幔帐前的人影滞住,嗓音激动又卑怯:“夫人!夫人醒了?”

    “吟心?”佟苓费力扬起手,试图将幔帐拉开。

    见状,吟心大步上前:“我来。”

    他掀起幔帐,榻上人虚弱、憔悴的模样倒映在他瞳中,吟心很是心疼,眶中生出水雾,连忙伸手搀扶她。

    “夫人受苦了,吟心、吟心无能。”

    这些话他对佟苓说了很多遍,每一遍都是无可奈何。

    佟苓如领家大姐般抚上他的发旋,弱声安慰道:“吟心这不怪你,事与愿违,每个人的命数不同,所遭遇的自然不一样。”

    她左手握住吟心胳膊,借力起身下榻:“这是我的命数,你不该自责。”

    吟心红着眼眶,扶她坐在木桌旁的圆木凳上:“可吟心只有夫人…”

    佟苓看他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吟心,人生来世上,不为别人活,而是为自己活。我如今这样,已不知能活到几时,你不该想想往后的路吗?”

    吟心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哽咽道:“往后的路,吟心也要跟夫人一起走,即便夫人身上的毒没法子解,吟心也要誓死跟随夫人,求夫人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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