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

    两三日?

    佟苓算了算时间,这么说来,那晚路欣文差遣齐竹庄当奴隶时,便已知晓了田雯依的行踪?

    所以说,他是看到她袒护齐竹庄,才决定不给她解毒,想晾着她?

    有够腹黑的,只是袒护了齐竹庄几句,便气成那样?

    还罚她在那破破烂烂的马车里吹着寒风,佟苓嘴上虽没说什么,可那时天气便有转凉的迹象,她足足因为路欣文一时之气,平白吹了两日的冷风。

    看来就不该给路欣文好脸色,佟苓拳头攥紧,等痈王的事儿一了,她一定以同样的方式,好好报复回去。

    说起来,把她跟齐竹庄关在一起的事儿,也是他路欣文莫名发疯,这些她都可都记着呢。

    路欣文,你给我等着!

    翟城不闻其声,试探性开口:“将军,那还要不要…”

    佟苓气出怒音:“让他病着,把田雯依留在府上,让他知道自己明明可以活,却要被莫名其妙晾着!”

    翟城吓得头皮一紧,连连道“是”后,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佟苓气得咬牙,好你个路欣文,给我使了那么多阴招,你怎么使的,我便怎么还回去。

    春仓草的毒,你慢慢受着吧,医老半月之期的药浴,也别想用,除非他来求她!

    *

    待家奴们挂完丧幡,佟苓也从雪地里走出来,换上丧服,刻意表现悲伤模样,来到路府大门外晃悠。

    虽然下着雪,可街道上还是有许多人走动。

    正好,人越多越好,佟苓只怕这么冷的天,没人出门。

    方才她立在雪地里,便是想让人误以为她伤心欲绝,冻紫的脸与伤心过度的模样也差不多,反正只要脸色便都对了。

    她克制住因寒冷而想发抖的身子,待挤出几滴眼泪后,才趴跪在地上恸哭,这时再略微颤抖身子才更显真实。

    “夫人,我错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丢下我一个人活在人世,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夫人呐为夫对不住你啊!”

    佟苓边哭边嚷,不一会儿,路府大门前便围满了人,开始指手画脚。

    “这人也好意思哭?我可听说他家夫人,是被他一剑刺死的。”

    “他夫人死了,他恐怕高兴得不得了,现在哭是在人前卖惨呢。”

    “还将军,我看这将军也是一个薄情郎,敢做不敢认,自己杀了人还当我们不知道呢,在这哭惨给谁看呐?”

    见身后七嘴八舌的人愈来愈多,佟苓连忙朝翟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把人赶走了。

    翟城了悟,喊上一众家奴便开始赶人,还装模作样地搀扶着佟苓往路府中去。

    “我们将军悲伤过度,哪有你们这样的人,不安慰两句便罢了,还吵吵嚷嚷,你听听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瞬间暴走,一个劲要冲上前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薄情郎。

    翟城也不笨,他说完这句话,便拉着佟苓回到府中,迅速命人关紧路府大门。

    佟苓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翟城:“不错!知道我要做什么,会察言观色,你前途无可限量。”

    翟城受宠若惊,这还是将军头一次夸他:“多谢将军赏识,属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到夸奖的翟城像是打了鸡血般,给路府大门开了一条缝,对着门外的人讥讽谩骂。

    佟苓懒得听,她的计划成了,便自顾自转身往东厢房去。

    *

    穆州街道上。

    吟心喜滋滋进城采买,他与隔壁邻居也处成了好友知己,也就是佟苓的阿公。

    自从住进小院中,吟心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尤其是受到阿公喜爱后。

    只是,这份喜悦没维持多久,他便听到来往的人谈论路府夫人身亡的消息。

    吟心听到那一瞬,手中菜篮顿时滑落,掉至地上。

    直到有人说起,杀了路府夫人的人,是路将军时,他红着眼眶,失魂落魄地跑到路府大门外,恰好看到了“路欣文”哭丧。

    他恨得手指发抖,牙都要咬碎了,还一直恶狠狠盯着路府不肯走。

    后来,雪忽然下得猛了,路府门前吵闹的人群也一一散去,他怕自己暴露,所以混在人群中,被迫远离路府。

    往城南走时,他手背青筋暴起,心里暗道:誓要给佟苓报仇,杀了路欣文!

    *

    路欣文处。

    “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路欣文想醉仙散的事情出了神,一时间没注意到田雯依。

    他思绪回笼,答非所问道:“田雯依,你既懂春仓草怎么用,倒不如现在便用在我身上。”

    田雯依眉头微蹙:“可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解毒,还是等你好些再说吧,我又不是立马要走。”

    路欣文眸光严肃,十足认真道:“我说的不是解毒,我说的是春仓草。它能让伤口失去痛觉,我想快些好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做。”

    田雯依摇头:“不行!你不能糟蹋自己身体,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非做不可?就算是你身子好了,我也不会再给你用春仓草,你死了这条心吧。”

    路欣文不死心,他再度耍起泼皮无赖的样:“若你不给我用,我便死在你面前,求求你了,这件事儿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求你,就这一次,你不是会解春仓草的毒吗?用了等我身子恢复好,你便给我解毒,半点不耽误,我也绝不会糟蹋自己身体,我向你保证。”

    田雯依扬起傲娇的小脸:“不行!”

    路欣文苦口婆心,继续劝说着:“你不明白,你没喜欢过一个人,你不懂,路将军想寻死,她要去找一个地方霸主,且一定会丧命,你得帮我,我知道你对路将军有偏见,知道你把他当薄情郎,可是我不能没有她,路欣文确实该死,但不是现在死,我求你了,帮帮我!就帮这一次。”

    他骂着自己,试图让田雯依软下心来。

    可……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说那些我不懂,可我知道救活你才是我该做的。”

    路欣文还想开口,不料田雯依竟直接转身,傲气地走出了正房的门。

    他半坐在榻上,眸光微闪,无奈般看着门扉的方向。

    忽然,他灵机一动,田雯依不肯给他春仓草,可他自己也能找到。

    这是军营之中救命的药,他的书房里似乎还有此物。

    路欣文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他有了救佟苓的方法了,只是眼下他还下不了榻,只怕被田雯依撞见,把他抓回来。

    待到夜里,他再悄悄出去,将春仓草取来。

    *

    风雪太大,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院中便堆满了雪,只没人的膝盖。

    佟苓有些忧心,她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害怕痈王没听到她放出去的消息。

    佟苓心下一横,她实在等不及了,她想着,待明日一早便出门,去到雁春季会会痈王,干等着办不了事儿。

    *

    路府大门外,吟心将采买好的东西送给阿公后,便折返回来,住在路府就近的客栈中,顶着冻得通红的脸,直勾勾看向路府大门。

    店小二曾为他准备炭盆,可他坚持不用,因为他觉得,佟苓尸骨未寒,他自己却贪图享乐,当务之急不是靠近那毫无用处的炭盆,而是为佟苓报仇。

    吟心便这般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开着窗,撑着沉重的眼皮,用那张冻伤的脸,视线一刻也不敢怠慢地审视着路府。

    *

    这日夜里,雪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风也格外地冷。

    没到子时,田雯依便早早出了正房,回到自己的厢房中歇息去了。

    路欣文等了良久,不闻人声,只余风猛烈敲打窗户的“嗖嗖”声。

    他见时机到了,便掀被下榻。

    虽是伤到偏移心脏的位置,可这副身体极为虚弱,他只是下个榻都异常费劲。

    路欣文几乎是从榻下爬到门扉前,他撑着冰冷的地面起身,伸出手试着推了推门。

    幸好,田雯依没在外边落锁。

    路欣文觉得,今晚他已成功了大半。

    他偷偷把门开出一道缝隙,探出头往外左右扫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把门扉敞开,爬过门槛,冒着风雪一步一步往书房去。

    他心想,还好当时他的书房选在了,离正房不远处,要不然,他爬过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其中会不会被人发现?

    虽然风雪很大,可他还是觉得如有神助。

    片刻后,他来到书房门前,只轻轻一推,书房的门便虚掩开来。

    许是佟苓不喜用书房,要不然,他的书房定是落了锁的。

    他身子拖过门槛,小心翼翼地将书房的门合上,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朝着藏有春仓草的地方去。

    他先是伸手摸索一阵,只是片刻,便找到了春仓草。

    路欣文欣喜,他连忙将书房中的春仓草,全都放入怀里,高高兴兴地回到正房。

    借着窗外白雪放射出来的光亮,路欣文毫不犹豫,取出一株春仓草咽下了肚。

    待春仓草药效发作,他感觉不到疼痛时,连忙试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寻找,可以藏匿春仓草的地方。

    他把春仓草藏在榻下的木匣里,和联名状书一起。

    佟苓藏的这个匣子,不仅是他没发现,田雯依日日照顾他也不曾发现。

    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做完这一切,路欣文才敢回到榻上,安心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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