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眠坐在一旁，看似眼神在看旁边的一人一狐互诉衷情，实则她人走了有一会儿了。
探鸢犹豫半天，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见方眠没有回话，她放大声音又问了一次。
这次方眠总算给了点反应，摇了两下头。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
方眠伸手打断她，让她不要那么激动。
方眠觉得还是应该会有别的解决方法，得想一想，山洞里太冷了，她转身走出去。
寺庙里的人没有受到影响，现在正是晚课时间，都在念经打坐。
诵读了一会儿，只见一位须眉皆白身着袈裟老和尚从殿中走出，他神色沉静，仿佛融入周遭的一切，手中持有木鱼，有节奏地敲击着。
其他和尚则神情庄重排成一队，跟着老和尚出门。
他们从大殿穿过回廊，行至偏殿再到前殿，每一座佛像都会停留下来诵读经文。
如此一圈再次回到大殿。
此时寺庙内击暮鼓声，叩暮钟声响起，还有阵阵敲击木鱼声和诵读经文声，萦绕在人耳边。
“施主，请随我来。”一个小沙弥引着方眠到了一处禅房。
老和尚垂手站着，看向山下的竹林。
方眠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心不知不觉安定下来。
这位应该就是指点过探平仲的住持大师，也多亏有他。
方眠直言：“不知住持大师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老和尚看着外面做勤勤恳恳做洒扫的弟子：“老衲法号通禅，我早在十几年前观天象，大厦将倾，这天下如渺渺星辰下的尘埃，短短数年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苟延残喘多了这些年，也是时候了。”
方眠了然，这通禅老和尚果然有本事：“还未到末路，住持不必着急，放宽心总能解决。”
通禅看向方眠，试图要在她脸上找出破绽。
方眠大大方方让他看。
又听通禅念了一声佛号深深一揖：“佛曰，境随心转，境随心转则悦，心随境转则烦，是我着相了，还望施主救这天下苍生。”
方眠扶起他：“不敢不尽力。”
……
“你去哪了？”探鸢一脸着急地迎出来。
方眠摆摆手：“找到离开的方法了。”
探平仲此时已经幻化成自己的模样，正陪着沈涵。
沈涵见方眠回来，冲着她盈盈一拜，声如冷玉：“谢大人救我一命。”
方眠看着她：“我救的不是你。”
方眠把事实修饰了一番告诉他们后，也把困境说与他们听：“如今你活了，但是探平仲他没有，这个世界依旧是不稳定的，迟早会崩塌，所有人都会死，如今有两个办法。”
虽然探平仲和沈涵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不妨碍他们理解。
哪怕这些事情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方眠的出现，死而复生等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已经说服了他们。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不出乎意料，是探平仲先问。
方眠看着她道：“第一个方法，就是让沈涵再死一次。”
第一个方法就是探平仲和沈涵一起死，到时候在系统当中做点手脚，让系统判定两个主角走到了结局，可以是老死，也可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的悲剧，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但是这个世界的源点已经消失了，一旦男女主真的是死，任务完成了，她和她和探鸢可以出去，但是这个世界会毁灭。
这是下下策。
探平仲下意识拒绝：“不行！”
方眠又道：“第二个方法，沈涵变成和你一样的妖怪，这样你们只要按照我给的法决去修炼，那你们就能够活很久很久。”
探鸢在一旁搭腔：“傻子都知道选第二个。”
方眠斜了她一眼。
沈涵问道：“那是不是这个天下不会有人会因此而死。”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跟这个天下苍生捆绑得如此紧密，但是她没办法想象现在还活着的人突然就全部死掉，她经历过死亡的滋味，那是怎么的一种无尽的痛苦和黑暗。
方眠点头：“对，世界还会继续运转，但是你们两个人，每隔一个月就要承受一次粉身碎骨的滋味，那是你们同时活下去的代价。”
因为这个世界只是个普通的世界，并没有灵气，所以如果要变成妖怪长久地活下去，那就是逆天改命，根据守恒，他们也是必须要以生命力作为代价修炼，势必是要经历千万重磨难。
方眠特地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到底会有多痛。
疼痛让探平仲和沈涵一下子就跪倒在地，眼睛几乎要从他们的眼眶中凸出来一般。
探鸢被吓了一大跳，她于心不忍。
看着经历了一轮折磨面无人色大汗淋漓的两人，方眠也不确定他们会怎么选了。
只听探平仲痛到全身痉挛，身体剧烈颤抖，下唇都被咬出血来。他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先看了一眼早就痛晕过去的沈涵，抬头问道：“如果、我们选、第二个，大人可以、把她的痛苦转移到我身上吗？”
方眠遗憾地摇头。
探平仲有些犹豫，他握紧拳头，方才那阵疼痛仿佛是把他的血肉和骨血搅碎，他哑着嗓子还想再问，被一只手牵住了。
沈涵握着他的手之后坚定地看向方眠：“第二个，我能承受。”
“好。”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方眠在系统里进进出出，利用S+系统的特权悄悄修改了任务检测，好在无等级系统还是比较好攻破的。
试了五百多次，终于成功。
可惜只有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可以蒙混过关。
一切准备就绪，方眠沉下心，显示喂沈涵吃丹药，逆转她的筋骨让她变成妖。
然后在沈涵从人形转为妖的最后那一刻，方眠飞快篡改了系统的任务检测。
“任务完成，任务评判……任务评判……”
探鸢脑海中的系统音一响起，立马告诉方眠：“我听到了！任务完成！”
方眠最后拿出一本妖术修炼诀，和一个低等级的储物袋，那里面是数百颗丹药：“这些丹药可以……帮助你们抵消部分痛苦。”
探平仲沉默地接过来，放到昏死过去的沈涵身上。
离开之前，看着地上那对相互依偎的两只狐狸。
方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喊道：“你们还可以想办法让百姓给你们修庙宇，如果你们能收集到足够的信徒之力，或许也能帮你们减轻些痛苦，又或许可以帮助你们跨越这个世界……”
……
不出一刻钟，方眠和探鸢就出现在了石床之上。
探鸢捂着头张嘴吐了一口血，她刚刚听完系统结算的声音，如今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探鸢！”云北焦急地喊道。
方眠躲开探鸢吐出来的血，扫了一眼周围，就发现云北被绑了挂在墙壁上。
再一看，她就对上了苍舜的视线，道：“我们先回去。”
四个人回到兽宗，一路上遇到的弟子都过来跟探鸢打招呼，显然是认识很久了。
不过现在方眠可没空管这个。
她被摁坐在床上。
身边的男人还站着，可原本修长舒朗的眉眼如今变得压迫感十足，双唇紧抿成线，显然还在生闷气。
方眠见他不肯开口问，轻轻咳了一声，伸手去摸人家的腰带，有时候安抚人可以换个方式。
苍舜狭长的眉眼流露出错愕，也是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所以一个没留神就被扯松了。
他腰带松松地系着，衣衫半敞，露出大片纹理流畅的结实胸膛。
方眠看着他立马脸红，在心底吹了一个口哨。
苍舜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戏谑，修长高大的身影不断逼近，直到将方眠罩在自己之下，这才将双手撑在方眠背后，一举一动间蕴含着一股力量的美感。
方眠还从未试过和他这么近过，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苍舜咬着她的耳朵：“下次，带上我好吗？”
没有质问，也没有说她以后再也不许离开。
方眠神情茫然，微微张着嘴发愣。
苍舜不瞒她的表现，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颈侧，牙齿带上了力气：“带上我……”
方眠看着他低下头，锁骨毫无保留暴露在自己嘴边。
没忍住，张嘴咬了上去。
听到苍舜闷哼了一声，方眠呐呐地松开嘴，看着上面整齐划一的牙印，心虚地挪开。
“带上，带上，我去哪你就去哪，行了吧？”一把把人推开，方眠自认为已经蒙混过关，赶紧找借口说要修炼，强行忽视身后灼热的目光。
……
兽宗这几日人仰兽翻，气氛十分古怪。
先是说宗门来了贵客，这灵兽还得看好，不然容易带着出去溜溜就弄丢了。
再后来，那贵客还治好了玄武。
接下来又是多个长老要集体外出，而且就连更惊喜的是云北师兄的道侣也回来了。
其他人围着探鸢问东问西，探鸢只是摆出一副笑脸，负责点头和摇头。
等兽宗弟子想问的都问完了，探鸢这才有时间找到了方眠。
“你想要什么？”
“怎么，你木十鸢是想要报答我了吗？”方眠接着画符咒。
“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以后都叫探鸢。”
方眠停下笔，侧头看她。
探鸢有些难堪地转过头，但是很快又正色回来：“你就直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帮你做。”
如果不是方眠，她可能早就在那个小世界当中丧命了，毕竟她接任务的时候也没想到过这个任务会这么难。
方眠甩过去一张凳子给她坐：“那你先说谢谢吧。”
探鸢皱眉：“就这？”
“当然不是，但你先说。”
探鸢被她这一手搞得不自在，又气又恼，可一想到云北，她又立马平静下来，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救了我，真的，谢谢。”
方眠也没客气，点了点头，再次把笔再次沾满朱砂，勾动天地灵气，在符纸上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方眠道：“说说，你和那云北是怎么在一起的？”
探鸢没想到她会对这个感兴趣，但也不扭捏纠结：“当时你“死”了，我就逃了出来，路上受到了重伤，昏死过去，是云北把我救了回去，”
再细致的东西她也不愿意再说，方眠也不不感兴趣。
“那你是打算不回主神空间，永远留在这里？”
探鸢看了眼她，仔细想了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而且你不也一样，要留下来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日在树洞穴了，那个男人看方眠的眼神和云北看她的眼神是一样的。
方眠面无表情地赶人。
……
方眠盘腿坐在地上，取出双丹炉，她要开始炼丹了。
在兽宗那些长老回来之前，她要炼制出更多的丹药和破壁丹。
事实上，破壁丹的炼制根本不需要龙骨，那只是她用来使唤那些长老的借口。
破壁丹真正重要的一味药，其实是凤凰火。
因为凤凰有涅槃重生的本领，所以凤凰火也有这样的特性。
能够破界重生，帮人突破瓶颈期。
拿出从苍舜那里借来的凤凰火，方眠开始沉浸在炼丹当中。
先是用丹炉和灵火去除材料的杂质，再慢慢进一步，加入凤凰火进行炼制，中和那些灵药的药性的同时又能发挥出极致的药效。
凤凰火宛如流动的枝条，慢慢将所有的灵药都困在方寸之间。
破壁丹的炼制复杂多变，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方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火，一边看向丹炉中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