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的房子依旧空旷而干净，也许是因为冷色调的装修，没有一点过年的氛围。
暖气是提前打开的，楚月脱了外套，江砚顺手接过帮她挂好。他打开了客厅的投影，将遥控器递给楚月，“你先选电影，我去拿点吃的。”
为了迎合过年的氛围，楚月精挑细选了一部喜剧片，电影拉开序幕，楚月点了暂停键去找江砚。
他正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穿一件宽松的黑色圆领毛衣，腰间还绑了一条黑色围裙，但仍挡不住宽肩窄腰，挺拔颀长的身型。
江砚手里拿着铲子，锅子里滋滋作响，食物香气四溢。
楚月抬手虚扶着门框，问道：“我能做点什么吗？”
江砚将锅中的牛排翻了个面，“不用，你先去看电影，我马上就好，别等我。”
楚月没有一个人提前看电影，她坐在沙发上回了几个祝福短信，领了老板在工作群里发的红包，又刷了几条新闻，江砚就端着两盘切好的牛排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龙标，随口问道：“没看电影吗？”
楚月回：“一个人看没意思。”
江砚又开了一瓶白葡萄酒，拎了两个高脚杯放在茶几上。两人坐在沙发前的羊毛地毯上看去年的贺岁片，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微微摇曳的液体倒映出眼神交错的人影。
电影是很热闹很好笑的，但因为楚月神不思属，并没有看懂笑点在哪里。
屏幕里的欢声笑语更衬出屏幕外面的静谧，仿佛连心跳都接上了音响，被外放出去。
江砚一手拿着酒杯靠在半曲的膝盖上，一手靠在沙发上，半侧着身面向楚月，他眼里似有流光浮动，仿佛喝醉了，但不至于，他才喝了半杯酒，酒量没那么差。
他突然出声，“电影不好看吗？”
楚月的心思不在电影上，她不能污蔑电影，心虚地说：“还可以。”
“这里蘸了红酒。”江砚点点自己的下巴处，提醒楚月。
“哪里？”楚月根据他的指示抬起手在下巴处轻轻碰了一下，“对吗？”
她的唇被酒上了色，是亮晶晶的的红色，江砚伸用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抹了一下，“是这里。”
温润的触感，传递到血液中，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楚月呼吸间带着酒气和热意，“你刚刚说的是下巴。”
江砚不承认，“你听错了。”
“我没有。”
电影里下起了大雨，噼噼啪啪的雨声伴着音乐响起。
江砚躬身凑过来，从下往上瞧她的眼睛，眼神深邃，看不分明，他说，“你喝醉了。”
楚月依旧呆呆地否认，“我没有。”她将湿润莹泽的唇凑近他的鼻尖，小声地呢喃，“不信你闻闻。”
她确实喝醉了，眼角处的皮肤带着红晕。
江砚的鼻子碰到她的嘴唇，带着一股酒香，还混着淡淡的橙香，很熟悉的味道，如有一根细线绑在他心脏的位置，轻轻地收紧。
他身体往后退了一点，与楚月拉开一点距离，“在家里喝过酒了？”
楚月用拇指和食指丈量出一公分的距离，“一点点。”
江砚显然不相信，继续追问：“一点点是多少。”
楚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瓶。”
江砚：……
“那别喝了，再喝真醉了。”江砚去取楚月手里的杯子，楚月护着不让他拿走。
“再喝一点，我现在酒量好着呢。”
酒杯摇晃，红酒洒出来，落在江砚的裤子上，浅色的裤子历时染红了一小片。
楚月在茶几抽了几张纸巾，手忙脚乱地去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隔着裤子，楚月依旧感受到江砚滚烫的肌肤，她顿了一下。
江砚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楚月抬头，江砚的脸在电影明明灭灭的光影中，神色不明。
也许看电影只是欲盖弥彰。
两人盘腿相对而坐，楚月的双手在江砚的手心里禁锢着。江砚的鼻尖擦过她的鼻尖，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终于他的唇贴了上来，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混着酒香，叫她意乱情迷。
电影的情节被推向高潮，背景音乐热情隽永，楚月身体微微后倾，几乎无法呼吸，脸上泛起红晕。江砚暂时放过她，挪开了嘴唇，身体刚要往后退，楚月双手扯住他领口的衣服，追了过来。
她闭着眼睛，身体前倾，将湿润柔软的唇贴了上来。江砚一时没防备，被她压着整个身体往后倒，手肘带到桌上的红酒瓶，酒瓶翻倒，红色汁液流淌而出，两人的衣服都遭了秧，白色的羊毛地毯被染成了红色。
酒瓶中剩余不多的酒还在滴滴哒哒地往下砸，楚月如梦初醒，她躺在江砚身上，手撑在他的胸口，稍稍移开一点距离，眼神十分无辜，“我真的没喝醉，刚才只是不小心。”
江砚像听了什么好笑的话，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又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红酒的气味在暖气中游走，真个空间都是醉人的味道，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视了很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默默发酵。
茶几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本来没人想理会，但这通电话十分煞风景，持续不停地轰炸。
楚月错开视线，撑着旁边的地毯慢慢爬起来，“接吧，这么晚的电话，万一是要紧事。”
江砚坐起来，捞过手机，来电显示是纪风。
江砚接通电话，对面背景声十分嘈杂，有乐声鼓声，人声鼎沸。纪风扯着嗓子喊道，“陪家里人跨完年了吧，出来喝酒。”
江砚没什么好脾气地拒绝他，“你们玩吧，我没空。”
纪风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嗤了一声：“不能吧，你一个单身狗，这个时间点能有什么事？”
纪风的声音太大，一旁的楚月也听得清清楚楚，耳垂不由发烫。
江砚刚想挂断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女孩子的声音，“江砚哥哥，出来玩啊，过年诶，一个人多无聊。”
那是纪菡的声音，虽然楚月跟纪菡不熟，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上次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称呼江砚的。
江砚看了一眼楚月，仿佛是在打量她的表情，在纪菡再次出声之前，及时地挂断了电话。
楚月彻底清醒了，她坐在沙发上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眼里浮上一抹揶揄，看着江砚一字一句地说，“江砚哥哥！”
“是纪菡。”江砚煞有介事地解释道，“纪风的妹妹，你见过的。”
楚月点点头，又接着问：“她喜欢你？”
江砚急忙否认，“她闹着玩的，她还喜欢一个唱跳歌手，一个电影明星，叫什么来着……”
“你对她还挺了解的。”楚月玩笑般地打断了他。
江砚眉间微蹙，问道：“你吃醋了？”
楚月大方承认，“是啊，妹妹那么好看……”
楚月没说完，江砚及时堵上了她的嘴，他狠狠亲了她一下，刚移开嘴唇，楚月又不怕死地接着讲，“妹妹那么可爱……”
似为了惩罚她乱开玩笑，江砚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威胁似地问道，“还说嘛？”
楚月亲亲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江砚将她拥进了怀里，那怀抱那么温暖坚定，似过千言万语。
两人最终还是坚持把电影看完了，电影结尾音乐响起的时候，楚月身体朝着江砚歪倒过去，靠在江砚的肩上，她睡着了。
江砚垂眸，将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这么多年，楚月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如此的不真实。借着荧幕的光亮，他看了她很久很久，他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楚月蹙眉动了动，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前。
江砚在心里默默轻叹了口气，她回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再一次占据了他的人生。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楚月是在江砚家的客房里醒来的，她喝了酒，又睡得晚，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天气很好，窗帘缝隙里透进一束明亮的光，映出细小的浮尘。
楚月拉开窗帘，推开一点窗户，冷气迎面扑来，但空气很清新，这是新年的第一缕光。
楚月穿好衣服推门出去，循着声音来到厨房，江砚穿着一身浅色的居家服在做早餐，听到动静，他转身看她，目光柔和，“去洗漱吧，毛巾牙刷都放在洗手间里。”
楚月站着没动，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江砚以为她有话要讲，朝她走了两步，“怎么了？”
楚月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铲子上，“你这么贤惠，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大少爷吗？”
江砚笑出声，眼梢都弯了起来，“那我应该怎么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楚月反问，“难道不是吗？”
“那你来。”江砚不客气地将铲子递了过来。
楚月不接招，挑了挑眉转身走了。
走进洗手间，楚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那套洗漱用具，毛巾牙刷漱口杯一整套全是粉色的。
她快速地洗漱好，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神色。
早餐是在吧台上吃的，打开窗帘，阳光毫无保留地穿过玻璃幕墙，人也变得懒洋洋的。
两个人面对面，一顿早餐吃了很久，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江砚问她，“今天想去哪里玩？”
楚月托着腮认真想了想，她想到了很多地方，但是她说：“去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