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瞎叨叨的！”老李头用力拍了一下那个大喊大叫的汉子的脑袋，“这哪里是什么血？估计是什么铁锈矿物质之类的东西，我这一大把年纪险些被你吓死！”

    那汉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哪有您见多识广呢！”

    老李头一听这也不生气了，笑着招呼大家继续干活：“快快快！继续挖，争取天黑之前把活给干完喽！”

    眼看这日头也不早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活啊，是无论如何今儿个也完成不了的，不过也没去触老李头的霉头，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家什么时候又得多打一口井。

    温雨旁边那大娘也看着没什么事，又跟温雨说起话来：“诶，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温雨看着井的位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也没发表什么意见，看向大娘：“说那送物资的人呢！”

    “哦，对，”大娘回过神来，“一般来说，这上山下山也就大半天的功夫，加上那群读书人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所以啊，我们一般都趁早去，天黑之前就能回来，可那小伙子偏偏当晚没回来，一开始他家里人还以为是不是学校让他帮忙做什么活耽误了，毕竟这种事以前也有，可是啊，第二天一早，那小伙子的尸体就被人在村口发现了，村里的医生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后来啊，大巫师也去看了，说是山鬼收了他的魂魄，让我们最近都别上山了。”

    温雨有些好奇：“那怎么知道，山鬼什么时候开始不收人了呢？”

    “这就得看大巫师了！”一位小伙子抢了大娘的话，他看起来一脸崇拜，“等到七日过后，大巫师就会请卦，要是这山鬼还没走，就再等七天，一直到卦象让我们进山为止。”

    “七天！”马山想到任务上就给他们留了三天时间，现在就剩两天了，不免焦急，“非得七天吗？”

    小伙子认真无比：“当然了！这可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要是有人破坏，那就是与全村为敌。”

    温雨总觉得小伙子说完这话，在场所有村民都用一种略带恶意的眼神看向她和马山，似乎是在威胁他们。

    若是现实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事情，温雨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一切都是有人刻意步下的局，可是在亲身经历过一系列非自然事件后，她不得不怀疑，山鬼是真实存在的。

    温雨怕马山暴露太多，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大巫师能不能提前预料到山鬼出现的时候呢？”

    “你什么意思？”小伙子看起来像是大巫师的狂热粉，他听到温雨这话后有些不满，“你的意思是大巫师故意让我们去送死？”

    我还真是不擅长和人聊天！温雨有些无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大巫师无所不能，所以好奇罢了！”

    大娘似乎觉得小伙子语气有些过了，主动打圆场：“外来人不知道也是正常，你这么凶干什么！”

    被村里的老人骂了，小伙子也没了脾气，老老实实作答：“鬼神的旨意不是凡人能够擅自揣度的，凡人只能通过占卜去询问上天的意思，可是这占卜乃是和天说话，是要折寿的，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大巫师自然不会没事就卜上一卦。”

    “是是是！”马山此刻也反应过来，一脸讨好，“否则没事就问一下，万一嫌你烦了，那不就触怒上天了吗？”

    “算你识相！”小伙子心情舒畅后，主动给他们补充了一点知识，“其实啊，每逢重阳、上巳、清明这样的日子，村中都会举行祭典，大巫师会在祭典中卜卦问天，可惜啊，卦问得多了，大巫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更重要的是，大巫师到现在都后继无人，所以啊，自从山鬼三年都没有出现之后，卜卦这一环节也就被取消了，可谁知……”

    或许是为那死去的人而惋惜，一时间人群都安静下来，被这种情绪感染，温雨也不再问什么，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口井上，按照小说剧情安排来说，这挖井的环节一定不会多余，更何况它还牵扯到大巫师。

    果不其然，在井越挖越深的时候，老李头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温雨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井水竟然仍旧是红色的，甚至还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别担心，可能是铁锈味，”老李头这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可他仍旧不服输，“我们继续。”

    这时，之前大喊过的那人再次发出质疑：“我们要不先让村中请大巫师过来看看？”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专业受到了质疑，老李头十分不服气：“请什么大巫师！大巫师都多大年纪了，还让人家出来跑！什么事都请大巫师，大巫师不得忙死！”

    那人不服气：“这井本来就诡异，最近山鬼又出来了，到时候……”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旁边一个老头子用烟枪打了回去，烟枪敲在头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怎么跟你李叔说话的呢！”

    又一个小伙子看见朋友被数落，哈哈大笑：“晨子，你要是害怕就走呗！搁谁拦着你了！”

    他这话顿时引来阵阵轻笑，被取笑的那人憋得满脸通红，半天才小声说了句：“谁怕了，挖就挖，还能挖出个怪物不成！”

    矛盾顺利解决，又换了一拨人上去干活，可是还没等这伙人把锄头捂热呢！又出了事情。

    “老李，这不对劲啊，怎么又挖不下去了？”

    老李头一天被质疑好几次，脾气大的不得了：“怎么叫你们干点活那么费劲呢！我现在也就是老了，搁我年轻那会，这么点活，我一个人一个下午就给他干了！”

    大家都知道老李头在吹牛，不过也没人敢说什么，一个老大哥哄着道：“那是，谁能比得过你老李，大家都说你家婆娘跟着你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

    老李头这人脾气大，也容易哄，听了这话，拿起锄头就开始干：“那是，想当年我……”

    老李头挖了一下不说话了，因为他也发现这锄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了，但是也看大家都看着他，为了面子，他强撑着：“我就说是铁锈吧！合着这下面这么大一块铁板！”

    “原来是铁板啊！”

    “老李就是不一样啊！一开始就猜到了！”

    “吓死我，还得是你啊，老李！”

    温雨心里哀叹一声，看来要出事了，看这老李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不对，不过对于自己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剧情是能推进下去了，而他们……反正不过是周而复始的NPC人生罢了。

    老李头让人去取了麻绳，让人绑着他把他送下去，一开始有几个小伙子说要帮忙，却被老李呵斥回去了，大家知道他的脾气硬，也不再反对，反正这井现在还没两米深，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眼看着麻绳已经绑好，老李头也不废话，顺着边缘蹬了几下，就到了底，等站稳身子，他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弯下身子，用手开始去探那块根本不可能找到的铁块。

    一开始人们还有说有笑的，后来，渐渐说笑声消失了，人们纷纷探头看向井底的老李头，这井直径还没有半米，怎么能搜这么久的？

    鉴于老李头之前的表现，也没人敢说什么，这种诡异的安静没能持续多久，老李头突然抬起头冲着上面大吼：“快，快拉我上去！”

    明明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可人们发现老李头几乎是扯破嗓子吼的，一时间也没人敢问什么，拉绳子的拉绳子，拉手的拉手，忙做一团。

    这么多人在场，就算老李头脚下是流沙也应该拉上来了，可是不仅没把他拉上来，那几个去拉老李手的反而被他拉了下去，惨叫声、恐慌声不绝于耳。

    拿烟枪的那老头最先反应过来：“快，把绳子绑到大树上，离井远点！”

    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主心骨，人们纷纷照做，可还没等他们走到大树那里，就感觉绳子一松，就好像另一端的重力突然消失了一般。

    “井水吃人啦！”

    留守在河边的一位女人大喊，然后尖叫着逃向远处。

    温雨也看到了女人看到的东西，说起来她的形容倒还真挺准确，那血水像是突然活了一样，咕嘟嘟地冒着泡，而那些留在井中的人则像是渐渐融化了一般，消失在了井中。

    这件事对所有人的打击都很大，他们缓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可以说是老李头的轻率害死了他和村里其他人，但是没有人在此刻责怪他，那位拿烟枪的大爷大概是这里最有权威的人，他缓缓吐出个烟圈，打起精神站起来：“我去请大巫师，你们……都在这等着。”

    还没等大爷走出院子，村长带着大巫师走了过来：“不用了，人我已经请来了。”

    拿烟枪的大爷愣了一下：“这是？”

    “储儿他婶看到血水后就跟我说了这事，我总觉得心慌，就请大巫师过来了，”村长看了一圈，没见着老李头，顿感不妙，“这是怎么回事？”

    大爷正要解释，大巫师突然看向欧阳浅，语气不善：“你们是不是见过禁俑？”

    这两个字一出来，村民们立即变了脸色，温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要否认，就听见大巫师指着他们，大怒：“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就是他们给村子带来了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