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一大早落云就起了床，安宁和安静服侍她洗漱后，便陪着她去了后院的竹屋书房上课，这段时日我习惯了落云默不作声的跟着我，如今她去读书我倒觉得有些空落。

    我也来到后院，一方面是为了寻找缺失的那份习惯，另一方面是我对后院的那几处破屋子充满了好奇。

    我吩咐那两兄弟留在前院，自己独身往后院去，我特地走在边上，生怕落云看到我会分神，我来到左边的第一间茅屋，一开门是一股潮湿的土味，黑乎乎的房间丝毫不透光，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左边的第二间也是如此。

    我绕过了中间那格格不入的雅致小屋，来到右边的房子，紧挨着小屋的这个屋子，推开门倒不似左边那两间土腥味，而是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尽管后面的墙上有一张开了一半的窗户。

    这里面的地板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只是青石板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屋里摆满了刑具，那磨损度不知是用过不少次，只有几把短刀剪刀之类的利器还泛着寒光。

    我厌恶的蹙了蹙眉，关上门出去，我看向对面落云在摇头晃脑的跟着夫子读书。

    难怪她会这么害怕这里！

    我又来到最右边的一间，这里倒也没什么特别，这里的地板也是土的，没有特别收拾过，也没有窗户，屋里也是浓浓的土腥味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掏出火折子去点烛火，屋子被点亮的一刹那，我几乎要呕出来，屋里是一张偌大的人皮，这张皮是从脖子开始的，剥的相当完整，我不知道她的脸在什么地方，也记不得是谁的，这张人皮上还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梵文。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我捂着嘴抑制着自己想吐的冲动来到中间的阁楼，这里面也是雅致的，屋子里挂着很多图片和字迹，到有些文人雅士的感觉，我掀开一张张垂下的挂轴往里走，一张简单的小床，木质的地板，简单的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女子的背影。

    我想这大概就是郑厌喜欢的那人吧。

    我仔细打量着画卷，只一个背影我也看不出个名堂，便想起外面挂着的那些，我这才注意到这些精美的画都没有画上脸，我仔细看去发现她们身上甚至没有一件能表明身份的物件，若说相同之处那便是身上那一成不变的白衣。

    “郑厌真是谨慎”

    我从屋里出去，正好遇上第一堂课结束休息的落云，我推开门的一刹那我们四目相对，随即她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低了下去，她像是一直在盯着这里，我莫名有些心虚。

    我走到她面前，刚刚给她上课的夫子已经走了，我问:“第一堂课感觉如何？”

    我故意将语气放的轻松随意，她低声道:“回殿下，夫子说的话我很多都听不懂”

    我道:“你从前不曾学过，如今初学定然是有些吃力的，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恭敬道:“是，殿下，我知道了”

    我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疏离和冷淡，她似乎对我刚刚去那边的意见很大，我也不愿贴她的冷脸，就淡淡道:“好好跟着夫子们学，我就先走了”

    “是”

    走在离开后院的路上，我心里暗暗抓狂道: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冷一会热的，反复无常。

    我实在是无趣的紧，就来到逍遥阁想要寻个稀奇的玩意玩，谁知奇珍异兽没寻到又给自己寻到个麻烦事。

    我刚到逍遥阁，就看到一清瘦纤细的背影坐在湖边的假石上弹琵琶，我站在廊下听了会儿，向着从我进来就凑到我跟前的教习问道:“那人是谁，琵琶弹得不错”

    教习公公道:“回殿下，老奴也不清楚”他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去将湖边那人带了过来。

    女子低着头缓缓走过来，我抻着脖子好奇她的模样，想着若是当真有才的倒也可以让她去教教落云。

    “这人可是这里的教习？”

    公公道:“回殿下，奴瞧着不像是”

    待到她走到我近处我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清欢，我一下冷了脸，我沉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清欢是来此学习的”

    “学习？学习什么？”

    “如何伺候殿下，那日清欢不知犯了什么错就惹恼了殿下，让殿下几日都不曾再见清欢，清欢便想着再来这阁中好好学习一下”

    我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目光阴冷的看着教习公公，我问:“公公可知道这事儿？”

    那公公浑身一颤，赔上一副笑脸道:“老奴知道”

    我捏起他的下巴，看了一眼，问道:“公公今年多大了？”

    公公不知我何意，但仍是恭敬道:“回殿下，老奴今年四十五了”

    “何时入的宫？”

    “回殿下，奴十三便入了宫了”

    “那你这入宫也有三十多年了，可曾想过婚配？”

    他低落道:“回殿下，不曾，这宫里太监分两种，一种是满十八岁出宫的，一种是满十八岁不出宫的，这不出宫的便得用了药才能留在宫里”

    我好奇道:“用药？”

    “回殿下，这不出宫的人啊，得服用一种名为绝阳的药，用了这药的人啊便无法生育，若是被皇亲贵族临幸也不会留有子嗣，玷污了血统，所以一般用过药的人即使有机会也不会出宫，即便是出了宫也不会有女子愿意娶的”

    我故作惋惜道:“原来如此，公公这些年可是辛苦，生而为人竟不曾体验过片刻欢愉，本宫深感痛心”

    公公被几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恭敬道:“能伺候殿下是老奴的福分”

    我道:“若是因为本宫，就剥夺了你身为男人的快乐，那本宫岂不是罪过，这样吧，本宫给你赐个婚”

    我故作思考状，道:“赐谁比较好呢？”然后我笑道:“要不就清欢吧，本宫把清欢赐给你做妻主吧”

    两人皆是一惊跪地，清欢道:“清欢是殿下的人，怎么能随便碰其他男人”

    公公也道:“殿下，老奴只想好好伺候殿下”

    我冷了脸色，沉声道:“你们是在质疑本宫吗？”

    两人齐声道:“清欢，奴不敢，谢殿下恩典”

    我笑着扶起二人，对清欢道:“公公年纪大了，不似你年轻身体好，你可得悠着点，若是到时候因为公公生不出孩子，你就虐待人家，本宫绝不饶你”

    她生无可恋道:“是…是…”

    “既然如此，今日你们便洞房吧，这逍遥阁的事公公你也不用操心了，本宫晚些时候会找人来接替你的，下去吧”

    他俩虽不情愿，也只能恭敬的道了谢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