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div class=readsmall style=color:#009900>

    作者有话要说:</br>抱歉。前面的章节的剧情我重新修改了,现在已经做了替换(大致剧情不变,部分有调整,不太影响接下去的阅读)。顺着原本第12章剧情的章节需要跳回到第11章才对。即今天的11-13章都是新的剧情。——2024.3.18(这个时间之后看的朋友可以无视这条)<hr size=1 />

    </div>  虽是已过中秋,天上的圆月仍极明,耀在半空却照不亮将军府无灯的后院。

    廊庭一路空阔,除了细碎若无的脚步声,竟没半点声响。

    苏念奴窝在赵破奴高大的胸膛前,衣摆随着他沉稳地脚步微微晃荡,抿唇不语。

    她曾在东市游玩时见过胡女与情郎卖艺,最后那情郎把她一把抱起转起圈来,鲜色的衣摆顺风扬起,一圈一圈地转着,如虹般绚丽。

    那时街上不少人骂有伤风化,可她却觉得美好。

    如今这事放到她身上时才发现,实非如此。

    在她十二岁后,父亲就没再抱过她。后来因摔断过腿,也是家里雇了个力气大的婆子背着她。家中阿弟倒也试过抱着她在庭院上蹿下跳,却与现下感觉全然不同。

    赵破奴很是高大,抱着她时身体也很僵硬,半点不见温柔。但走在路上的每一步只觉沉稳安全,半点没有阿弟的稚拙。但到底是头一回在清醒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抱着,加上双脚疼得她出了汗,她越发感觉不舒适起来。

    可她本就已是他的妾室,又怎敢矫情作弄。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顺着步伐向前看,却难以辩清前路。她忽然感觉自己方才能摸索到赵破奴小院是种神迹。

    “将军能看清路吗?”此情此景两人实在暧昧,她决心要找些话题。

    赵破奴如今软香温玉在怀,手脚虽然僵硬,倒是十分专注。面对忽如其来的询问,他脚步微微顿了顿,看中面前模糊的小径,道:“尚可。”

    “习武之人,似乎眼力也比常人强。”苏念奴低声道,“方才匆匆而来,心中如此焦躁,竟也能一路通畅,贼人也追不上,实在不可思议。”

    虽是在闺阁养了十来年,可她此刻觉得自己似乎天赋极好,若当年父亲允许,应也是个习武的好手。

    “并非追不上。”赵破奴听不懂她话里有话,一板一眼地回答,“他似乎在找东西。”

    苏念奴微怔,抬目看着男人的下巴。

    “房内衣箱与床褥都被翻过。”赵破奴思索了一阵,“你需查看一番,可有遗失什么。”

    怀里的人明显身躯僵直了,赵破奴觉得怪异,低头看她。姑娘也正仰头,视线相对,令他停下了脚步。

    若是现下光线明亮,他必定能察觉苏念奴带着薄红的脸。

    一个采花贼入室,若是丢了东西,又还能是什么呢。她一方面觉得此事腌臜,另一方面又觉赵破奴如此直白把话说出来,让她顿时不知如何自处。

    “若是缺了什么,可让元叔为你采买。”赵破奴不知她误解了自己意思,只认为她心中秘密被自己发现,只好犹豫着把口中话转了个意思,却凑巧对上了话。

    “嗯。”苏念奴抿了一下唇,低头应下。

    隔了一阵,头顶上方又传来冷淡地询问:“你白日来寻我,可是有事?”

    她微微一愣,轻轻摇头,又觉自己如此口舌略显蠢钝,才开口答:“无事。就是想与将军说,那两个丫头我很喜欢,谢谢将军。”

    “嗯。”这次答话的人,换了另一个。

    于是一路无话,直至赵破奴重新踏入灯火通明的小院中。

    此时元叔正领着两个女婢在收拾,见将军把人抱了回来,忙不迭上前询问情况:“夫人,您可还好?”

    赵破奴把人放到屋檐下胡坐,彻底看清了她脏污的脸与里衣,就听着她柔声道:“我无事。辛苦元叔了。”

    扶风眼尖,见她局促地蜷着脚,连忙把绣鞋递上去,要给她穿上。

    元叔和赵破奴都是男人,知道如今在此久留实在不适,转身打算在小院庭前等她收拾妥当。

    可走没两步,就听见摇雨低声惊呼:“夫人,您受伤了!”

    赵破奴一愣,连忙转头去看。

    此时苏念奴的裤腿已被掀起,露出小半截玉白的小腿,脚踝处红肿起一片,甚至有些扭曲变形,颇有几分可怖。枕在扶风膝盖上的小脚板全是尘土,其中还有被石子刮破的划痕,渗出了血。

    元叔见了这状况,赶忙去请女医。

    赵破奴眼中染上了些许戾气,面容凶煞地上前,又把人抱起往屋内床榻走。

    苏念奴见他这态势,又看了眼床褥,竟下意识拉住他衣襟:“将军,我想换身体面的衣裙。”

    “先等大夫看过再说。”赵破奴脚没停,要把她往床上放。

    摇雨为人机灵,见他如此早就识趣地上前收拾床褥。

    苏念奴眼看自己与被歹徒翻得杂乱无章的床榻距离逐渐缩短,最终还是忍住了焦躁,闭上了嘴。

    赵破奴将人缓缓放在了床榻上:“先休息一阵。”

    苏念奴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好。”

    又等了一阵,扶风已经端来了水,对她轻声道:“夫人,我先为您清洗一下。”

    苏念奴苍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向赵破奴。

    他没有说话,只皱眉盯着她的腿看。

    “好。”苏念奴由摇雨扶着,把腿垂了下来。

    扶风蹲下,看见她满身泥土,又道:“可要奴婢为您换身衣服?”

    此话一处,赵破奴总算有了反应,脸上难得有了些许怪异之色,道:“我在外头等。”

    直至摇雨把门合上,苏念奴才轻轻卸了力。她颤着眉睫,低声道:“摇雨,扶我下塌。”

    摇雨怔了一瞬,连忙上前扶起她。

    直至离开了床榻坐回梨木凳上,她才恢复了神色。

    “床上的东西都换了。”她低头,任由扶风握着她的腿清洗,“寻个时间,把这些与那两箱被翻过的衣物一同烧了。”

    她开口时语气冷淡,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神色更是若冰。

    两个女婢没敢多嘴,低声应是。

    。

    在摇雨与扶风进出了几回后,赵破奴总算被重新迎入屋内。

    此时苏念奴已换了套衣裙,梳好发,床褥与纱帐置也换了新的,整个人端坐在床榻上,敛着气息不说话,烛光影影绰绰,唯剩下她的身影摇曳,如同一个待丈夫归来的新妇。

    赵破奴被自己这个胆大妄为的想法吓得心猛地一跳,无声别开眼。

    “将军,女医到了。”元叔适时出现,领着人进了屋。

    看了眼隔着屏风尚可见半张面容的赵破奴,元叔没有犹豫,先行退了下去。

    虽说这妾室夫人与将军关系复杂,但他作为下奴,始终认为既已迎入府,主子的关系还是和睦要好些,他处理事务也更省心。

    苏念奴方才说要沐浴,两个女婢正要一同去筹备,便跟着元叔退出了小院。

    内间的两人皆没有理会外间的情况。赵破奴是没意识要理会,而苏念奴则是没能力理会。

    此刻她正安静地任由女医查看伤口,为了转移腿上的疼痛,她把目光落在了女医的脸上。

    这位女医她不曾见过,应不是太医署的。她在过去也曾因生病请过女医,无不是对她恭敬温柔。如此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的女医,她倒是第一回碰着。

    或许是过去阿谀奉承之人居多,又或许是她如今虎落平阳,他人早已无需看她面色。

    她别开脸,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女医检查了一阵后,如实禀告道:“脚底的伤口简单处理后,仔细养些时日便好。只是这脚踝,应是脱臼了。夫人神色自若,可是感觉不到疼痛?”

    苏念奴摇了摇头,道:“自是疼的。”

    女医有些惊奇地望了她一样,又感觉到了她腿部肌肉的紧绷,信了她的话。

    脱臼并非小事,她如此神态实在让女医感到惊叹,就连赵破奴也忍不住皱起眉。

    军中日日练兵,脱臼之事不知凡几。他们无不面露痛苦,甚至出言胡嚷。她怎能如此一路镇定自若,如同无事人一般。

    女医被她问及,有些为难接着道:“小女医术不精,未通正骨之学,贸然复位,恐出意外。”

    苏念奴微怔。

    过往阿弟顽劣,也曾被医正正骨。当时她就在身旁,见医正按着嗷嗷叫的阿弟,随手一按便处理好了,似乎并不困难。

    “只是脱臼?”一直站在苏念奴身侧的赵破奴询问。

    顶着洛京人人相传“乞儿将军”的眼神,女医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胆惧。

    “退开。”话开了半截,就被赵破奴不满地打断。脱臼之痛,岂是她如此柔弱女子能忍受的。

    苏念奴拧着眉,看着男人缓慢跪蹲在面前,满面肃穆地盯着自己的脚看。

    军中的日子艰苦,赵破奴曾在老军医处学过如何处理这类小伤。只是担忧力气不当,弄疼了她。

    “将军......”她讷讷开口,小腿忍不住往后缩。

    赵破奴没回应,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脚,惹来她轻轻一抖,彻底僵在了原地。

    苏念奴手心发起热来,嘴张了张,他怎能......

    赵破奴没看她,只盯着她的脚。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能把她整只脚包住。他的皮肤也不比洛京的贵公子白净,不仅被晒得粗糙,肤色如古铜般偏黑,与上方莹白若玉的肤色对比,竟让他手上生了微汗。

    胡思乱想了一瞬,又很快被抛之脑后。他轻轻转了两下苏念奴的脚,试图找到正确的位置。他的动作很快,不过几息时间,在不经意时猛地一托,便听见苏念奴忍不住低呼一声。

    赵破奴闻声抬头,只见她泫然欲泣,双眸染泪,潋滟温润,如化冰的春湖。

    赵破奴猛地松开手,粗粝的指腹离开了滑腻皙白的肌肤,却清晰可见上面遗留的几个指痕,不由抿唇别过了脸。悄然发汗的手指微微捏了捏,企图拭去手中怪异的触感记忆。

    立在身后的女医赶忙上前重新查看了一阵,松了口气:“将军手势很好,夫人可是还疼?”

    苏念奴此时已不觉疼痛,眼中的泪水也忍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轻转了转脚踝,而后摇头:“不疼了,多谢将军。”

    女医为她把卷起的衣裤放下,低声嘱咐着此段时间需注意腿脚休养。

    苏念奴一一应下,末了不忘道了声谢,惹来女医意外抬目看了她一眼。烛光之下,女子的面容柔和素净,朝她感激一笑。女医神色晃了一霎。

    苏念奴见她身形单薄,又不禁问:“女医打算如何回?”

    “夫人有心,医馆不远,小女独自便能回。”她规矩回话,不敢再看向苏念奴。

    “将军,天色已晚,可能寻个下仆送送女医?”苏念奴担忧着那贼子害人,开口问道。

    赵破奴点点头,“我带你去寻元叔安排。”

    “不敢劳烦将军!”女医惶恐,连忙推搪道:“如今夫人身旁无人,还需将军多看顾。”

    赵破奴愣了神,又望向苏念奴。

    苏念奴自是不敢让他看顾,正要开口,却听见他道:“好,夜色过深,女医不可勉强,定要寻到元叔安排车马离去。”他指点了路,又命她掌灯再走。

    女医谢过,临离去恭敬地朝苏念奴行了礼。

    苏念奴此时顾着腿伤,并无察觉到女医的变化,赵破奴却看得清楚明白。

    他跽坐于榻前,垂首不语,想起了那年追逐乞讨于她车驾前,得到她一碟糕点时悦耳的嘱咐:“莫要追了,摔跌了可不好。”

    当时她尚幼,揭开驾帘朝他道。语气真挚,一双水眸印着他邋遢不堪的模样,却未曾嫌弃半分。

    她总是这样体贴的,这么多年何曾变过。

    。

    那天夜里,苏念奴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那歹人又闯入了房内,甚至一举爬上了床榻。

    她欲伸手去推,却动弹不得分毫。

    那人的脸本只是一团难以分辨的朦胧面孔,随着他伸手拉扯自己的衣襟,低头吻上颈脖,脸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她甚至喊不出名字。可她知道那是谁。

    苏家满门行刑那日,曾经趴在自己身上的龟奴。

    她惊恐地高声尖叫,甚至感到他伸手去解她衣襟。她抬起腿,一脚往上揣,却被那人一把抓住,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肌肤,令她不禁定睛抬眸,撞见了赵破奴那张冷色的脸。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语不发,手上的温度越发滚热与用力,令她不能动弹。

    心中的恐惧再也难以忍耐,她抖着唇喊:“爹爹,救我!”

    竭嘶底里的求助瞬间被男人扼住。粗厚的手伸上了她的颈脖,彻底断绝了她的呼吸。

    男人的双眸如狼凶狠,力度逐渐加大,低沉的声线在她耳畔沉浮:“以命抵命,怨不得人。”

    苏念奴看着他,双眸全是泪,却说不出话来。

    “死在边疆将士尚未流泪,你凭什么哭?”男人低声嘲笑,“既然想念父亲,便成全你去见他,如何?”

    说罢,颈脖的手狠狠收紧,她猛地一窒,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清冷的纱帐内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她粗喘着气息,浑身是汗,就如在水里泡过一般。

    天光大亮,似乎已经不早了。可她浑身无力酸疼,脑袋昏沉发胀,满面是泪,甚至感觉有些素色的纱帐眩眼,于是又缓缓闭上了眼。

    不过是梦。她安慰自己。睡醒就好了,待睡醒,她再好好洗漱一番,一切就过去了。

    等她睡醒,她还会在国公府。父亲与阿弟未曾身死,苏家未曾沦为阶下囚,母亲会劝她别再推拒婚事,而自己,也依旧是洛京无人敢欺辱的长平郡主。

    再睡一觉,再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再次踏入了昏沉凶恶的梦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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