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话 红心海贼团

    "砰!"

    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即使西莉尔斯早就知道有人在外面偷听,难免还是吓了一跳。三位红心海贼团的成员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这里的事情谈完了吧!"一角双手抱胸,抢在两位男性成员前面闯了进来。

    "接下来轮到我们和妳谈谈了,赏金猎人!"一位半遮脸的男人接着说道。

    西莉尔斯尴尬地笑了笑,"我可以先请问三位尊姓大名吗?"

    最后一位男性船员忽略了她的请求,"什么都别说了,决斗吧!"

    "抱歉,我不是很想……特拉法尔加,你不管一下吗?"

    "你们三个,"罗冷静的眼神迅速瞟过三人,接着下了命令:"在书房里禁止打架。"

    "是这个问题吗?!"

    "以妳的实力,陪我的船员玩一下也没什么损失吧!"罗忙不迭地说:"Room!"

    "话是这么说,但我的枪呢?"西莉尔斯尚未陈情成功,下一秒她连同其他三位船员都被罗移到甲板上了。

    "不是,冷静一下,"她一个侧身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攻击,接着又直接快速移开,"我都变成你们的人质了耶!"

    "妳成为人质和我们和妳决斗有冲突吗?"

    "怎么想都有冲突吧!"

    没办法,就让这些人发泄一下情绪,当作差点打败他们船长的代价吧!

    +++

    黄昏时分,晚餐已经备好。佩金听从船厨帕芬的指示,正要叫大家吃饭。看见走进餐厅的夏奇,佩金问:"他们几个还没打完吗?"

    美其名曰"决斗",实际上就是一角、克里欧涅与海胆三人单方面朝西莉尔斯进攻。不过对方倒是很会躲,其他人便顺势在一旁开启"三人能不能成功碰到西莉尔斯"的赌局。想要劝架的佩金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现在赌局已经改变了,他们三个老早就没力气了啦!"夏奇答覆。

    "什么?现在的赌局是什么?"

    "只要是先碰到西莉尔斯的人,其他参加赌局的人就要把一星期的肉都给他。"

    "一星期?这么多!"佩金有些吃惊,"他们这样对西莉小姐也太苛薄了吧!"

    "关于这个……你要不要自己出去看?"

    佩金战战兢兢地走近甲板,还没出船舱,船员们的叫喊就从彼端传来。

    "西莉小姐,要是妳肯让碰我轻轻碰一下,得到的肉我们就对半分怎么样?"

    "我对这个赌注不是很有兴趣,抱歉啦!"西莉尔斯躲过了他伸出的手,接着又是让人快到看不清的移动路径。

    "可恶,一星期的肉是我要定了!"

    "看吧!他们已经打成一片了。"夏奇耸耸肩,"你对我们的同伴还不了解吗?"

    没多久前还一副要把她碎尸万段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和乐融融了?

    "嗨,佩金!晚餐那边需要帮忙吗?"

    佩金转过头,发现西莉尔斯已经站在他身旁,灿烂地打招呼,"不、不用,晚餐已经好了。"

    "是吗?"本来悠哉地坐在一旁观战的罗站起身,"喂,安眠当家的,该结束了!"

    "……扫兴。"西莉尔斯小声抱怨,越过仍兴致勃勃的赌徒们,到罗的面前拍了一下他举起的手掌,"这样就行了吧?"

    "啊!船长,你太卑鄙了!"努力了两个小时的塔拉抗议道。

    "就是说啊,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啊……"

    持续两个小时的三餐争霸战,获胜者——完全没参与打斗的船长大人。

    "好了,"罗转过身,背对意志消沉的船员们招了招手,"去吃晚餐吧,我有事情要宣布。"

    +++

    "船长,我有问题!"

    "是我说明的不够清楚吗?"

    "首先,"一角拍桌而起,伸直手臂指向斜对面的西莉尔斯,"您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让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大喇喇地在船上自由行动啊?"

    "一角,妳这么说也未免——"夏奇在一旁用气音说。

    "我又没说错!你们忘了她是怎么对船长的吗?我反对让这家伙待在船上!"

    已经有不少船员已经准备溜走了。

    没错没错,西莉尔斯在心中点头如捣蒜。即使不算上今天的事,她不但是赏金猎人,不久前还将抓到的人贩子(非自愿的)移转给海军了。客观来说,一个忠心的船员对船长冒险的决定表示质疑才是正常的。

    那么,来试探一下?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来到这里,"西莉尔斯朝她比了个爱心,"所以要和我私奔吗,一角?"

    "妳……"一角气得整张脸都胀红了,指着对方说:"船长,你看到了吧?她就是个恐怖分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烂人!"

    "这里还有比我更像恐怖分子的人吗?有了她,我们就能更轻易地引蛇出洞了。"

    很平静啊,就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西莉尔斯瞟向罗。他半眯起眼,薄唇勾起若有似无的微笑,"如果妳还是不放心,我可以指派给妳一个任务。"

    一角的态度立刻缓和了,"什么任务?"

    "妳和安眠当家的睡一间,负责监视她。"

    一片静默。

    直到西莉尔斯缓慢的掌声响起。

    +++

    作为唯一的女船员,一角理所当然拥有自己的房间——不仅空间比起男生卧室宽敞,还拥有个人的衣柜及化妆台——直到新来的"临时房客"打破她原来的平静。

    从西莉尔斯入住到睡前时刻,一角敌视的眼神与絮絮滔滔一刻也没停过,"我再重复一次,不准跨过那条界线,知道了吗?"

    即使在被窝中,她也不忘提醒道。她留给这位不速之客的空间,也不过比铺在地板上卧榻稍大,和她的单人床靠着不同的两面墙相望。

    "如果想要监视我的话,让我的床铺在妳隔壁不是更好吗?"

    在漆黑中,一颗枕头狠狠砸向西莉尔斯的脸。

    "快给我睡觉,在妳睡着前我是不会阖眼的!"

    "既然如此,我们来进行夜间谈话如何?"西莉尔斯努力憋住嘴角的笑意,"如果妳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我说不定会回答喔!"

    "……妳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喜欢特拉法尔加,但是我并不讨厌你们。既然我这几天要睡在这里,自然要和房间的主人好好相处吧?"

    "比起我,船长才是妳最应该好好对待的人吧!"一角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他可是救過妳的性命,妳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因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烂人?"西莉尔斯毫无芥蒂地自嘲道:"不过不用担心,我可没打算把他拿去换赏金喔!"

    一角是红心海贼团的船员,为自己的船长抱不平完全在情理之中。

    即使如此,她冷酷的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既然妳已经听说过八年前的事了,那么妳也应该知道鬼哭原本属于我师傅吧?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认为他放弃鬼哭是对的,这个原因妳觉得怎么样?"

    "放弃的东西就是放弃了!要不是我们船长,妳可能早就死了。"一角说:"就算妳没有一点感激之心,但也不应该只为了这种理由就与他为敌吧!"

    西莉尔斯翻了个身背对一角,直视小窗外的银白色的月亮,"妳知道吗?人的善意是有限的。"

    她抬起食指,让皎洁的月光透进指尖,"有时候,妳驶在铁轨的岔路上,前方的铁轨两端分别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妳都认识……"她在空中画了两笔,向两个不同方向延伸,音量更像是喃喃自语,"或许都曾经在不同的时候分别向妳伸出援手。 "

    "这个时候,妳必须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恶意碾过其中一个人。"

    两指推向其中一边,碰。

    "所以,只要将欠他的人情归还给他就好,"她握紧拳头,"不要感到愧疚。"

    当又臭又长的故事完结,一角那头只剩下匀称的呼吸声。

    "一角?"

    确认对方睡着后,西莉尔斯隔开两边的声音,站起身推开小窗,让一团黑得发亮的身影乘着夜色跳入窗台。

    那只安静得异常的乌鸦歪着头与她大眼瞪小眼,腾空飞入房内,绕着西莉尔斯盘旋。没多久,乌鸦开口了:"看来妳的电话虫和武器都被拿走了?

    "……是这样没错。"

    乌鸦盯着她,平稳地降落在她的手臂上,"妳的事情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是被派来确认妳的安危的。"

    西莉尔斯低头避开它的视线,"不是……有生命卡吗?"

    "'妳不会觉得有生命卡就够了吧?',这是你们团员说的。"

    "不是,就是……那个……"西莉尔斯越缩越小,她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嘴唇上下动了动,想说的话却哽在喉头,无法发出声音。

    乌鸦看穿了她的情绪反应,在她开口前抢先说:"道歉的话就不必了,以后请将自己的脾气管好,妳的擅自行事会给大家带来不少困扰。"

    "是。"明白自己理亏,西莉尔斯垂头丧气的回答,"那个……其他人都还好吧!"

    "自然是一团乱了。总参谋长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乌鸦军队长,坚持要立即采取行动,被军队长挡下来了。"

    西莉尔斯暗自想像两大干部的跨洋对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本来想告诉萨波我可以自行处理的,但在之前他就已经挂了电话。"

    "我想也是。"乌鸦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没多久,妳师傅出面了。"

    "凯欧提?他怎么说?"

    "按他的话就是……呃……'她没死就代表她过得很好,大家就当她去度个假吧!'"乌鸦一字不差的照搬了原话。

    "……"虽然知道凯欧提是为自己说话,但她怎么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不过,知道他还是如平时般处之泰然,西莉尔斯倒是有些放心了。

    "总之,凯欧提成功说服了总参谋长,先确认妳的安危再下决定,所以妳大可放心。"乌鸦下了结论,"妳现在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现在可以确定了,红心海贼团也盯着那群绑架集团。特拉法尔加也猜到了这就是我来北海的主要目的,才会动念将我抓起来。"西莉尔斯冷哼一声,又重新挺直了背脊,"不过呢,他们是想要歼灭绑架集团,也为此制定了详尽的计画……要不是这样,谁会乖乖待在这里啊?"

    "要不是这样,妳是不是又要以身犯险了?"乌鸦腾空飞了起来,逼近靠在墙边、退无可退的西莉尔斯,锐利的黑色眼珠像是要用眼神把她射穿,"麻烦妳以自己的人身安全为第一优先,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众所周知,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

    察觉到了那些小生物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善于照顾人,她的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她聚精会神地与乌鸦商讨情报和对策,直到它重新消失在天空中,她才抱着杂乱的思绪入睡。

    起飞前,乌鸦再次回头看着她,"妳真的不需要其他的帮助吗?"

    "……请帮我告诉所有人不要担心,"西莉尔斯伸出手摸了摸它黑亮的羽毛,"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拼死活下来的。"

    请记得我还活着,请在你们所在的地方思念我。如此一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否独自一人,我的人生也将被你们点亮。

    +++

    船员们并不想为难她。从他们的性格和行为模式下手,和睦共处并不是什么难事。此后几天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游刃有余,主动帮忙船厨准备三餐,也很乐意在晚餐后向其他人分享在伟大航道遇到的种种故事。她和室友一角磨合得不怎么顺利,但至少没有像第一天那样的冲突发生。

    他们之间能够相安无事是建立在一个大前提之上的。

    她和罗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无言的共识:只要西莉尔斯不在船上惹麻烦,那么罗就不会紧迫盯人,更不会没事搭理她,她想要同谁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除了讨论战略相关的事,两人之间唯一的对话是罗问她为什么她的同伴没有任何动静。她耸肩答道因为他们没那么傻,而且他们有她的生命卡。

    在船上的第六日早餐时段,培波宣布他们将会在一、两个小时后到达斯派达迈尔兹。他们在早餐过后于客厅集合,大致复盘了一下上岛之后的计画流程。罗、培波与西莉尔斯一起行动、船厨帕芬与其它三位船员一起去采购物资。其他人以佩金与夏奇为首,待在船上待命。

    船员们解散后,罗拿出一副铁制手铐,"还记得要怎么做吧?"

    西莉尔斯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令对面的人皱起眉头,"有什么事吗,安眠当家的?"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今天的状态真的不太好?"

    "……是妳的错觉。"罗挑眉,皮笑肉不笑的说:"妳是在关心我吗?"

    "我现在和这条船上的人是生命共同体,我有必要关切其他人的状况。更何况,我们一上岸就要执行计画了。"

    罗瞪着她,浓重的黑眼圈令他的神色既阴沉又凶恶。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想找我聊聊的话也可以喔!"

    "这才是妳的真正目的吧,从我身上套取信息。"

    自己的好意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西莉尔斯十分不满,"……我只对鬼哭感兴趣而已,其他的只要不作奸犯科都不关我的事。"

    "不关妳的事就别管了。"罗以粗厉的嗓音拒绝了她,"怎么,妳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吗?"

    自己的好心得到对方糟糕的回应,西莉尔斯几日以来努力支撑的理智立刻瓦解了。

    "立场?让我告诉你我的立场是什么,"她翻了翻白眼,冷笑道:"我之所以选择配合你的计画,是因为你和我想达成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不在乎你想囚禁我、折磨我或是把我的心脏和谁做什么交易。赏金猎人和海贼一样,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想用这样的警告能威胁谁?所以别再用你的能力压我了,明白吗? "

    糟透了,他像座冰山令人难以读透,深不可测又野心勃勃,却偏偏留下一丝余地。他身上的一切都让她只能绷紧神经,等待不知是否会到来的审判。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自己去打破这种恐怖平衡。

    显然她的反应是罗没预料到的,"妳现在是在——"

    "喔!看到斯派达迈尔兹了!"

    隔着墙外传来兴奋的叫喊。

    "看来快要到了。"罗说。西莉尔斯沉默,跟着走了出去。

    远处是座形状如同八角形的大型岛屿,隐隐约约看的到来往的商船及城镇。随着船慢慢靠岸,港口热络的样子也映入眼帘,有几艘海贼船,但商船的数量是海贼船的好几倍。

    那里就是斯派达迈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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