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自那天从妖兽手下逃脱,两人结伴而行好几日,既没再遇到什么难缠的妖兽,也没碰到前些日子一起搭伴走的大部队,想来可能是当时为了活命逃的太远了。

    直到某天午后,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看不惯我们的做法你就走啊,谁求着你跟我们一起了?”

    “就是!既然这么心疼那些畜生,还留在宗门干什么?早日出去自立门派才符合您大少爷的气质吧!”

    “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能进宗门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谁让人家天赋高呢?就算看不上我们这些把戏,也不耽误人家成为宗主亲传弟子啊。”有人阴阳怪气地在一旁嘲讽,“不过我看宗主也快厌烦他了,不肯驯服妖奴,天赋再高不也是我们这些人的手下败将?”

    兽嚎在众人的讥笑声中响起,只见几头妖兽被人召出,龇牙咧嘴地将一名少年围在中间,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要扑上去撕碎他。

    少年面色紧绷地握着剑,冷眼看着周围人的嬉笑与指指点点。

    “哎呀哎呀,咱们的小师弟紧张了呢,看来我新收的那只妖兽实力不错啊,连小师弟都开始害怕了。”

    “小师弟,你若是怕了就求饶吧,师兄们也是不忍心看你受伤的。”

    “对啊小师弟,跪下来磕几个头认个错,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你不懂,小师弟可是膝下有黄金的,让他磕头认错,可比让他被妖兽吃了还难受。”

    “那他是没尝过被真的被妖兽撕咬是什么滋味,到时候被啃得血肉模糊了再求饶,可就来不及了啊,小师弟,你可得想清楚了。”有人十分“好心”地提醒道。

    “要打便打,费什么话。”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半点认怂的意思都没有,声音十分冷漠。

    “看吧,我们这样怜惜小师弟,人家可是一点都不稀罕呢。”

    旁边一人冷笑着拍拍手,几头妖兽得了命令,嘶吼着一同朝少年扑过去。

    那几头妖兽实力都不弱,身躯庞大却并不笨拙,尖利的爪牙几次蹭着少年的衣角刮过。

    那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孤身一人却也沉着冷静,借着身法灵巧险险避过袭来的危险,在几头妖兽间腾移挪转,瞅准机会便时不时刺出一剑,几番缠斗下来,已有好几头妖兽见了血,他却还安然无恙。

    看似占了上风的少年脸色却并不轻松,他将剑从脚底踩着的妖兽躯体里缓缓拔出,一振臂抖落其上沾染的血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那头遍身鳞甲的妖兽。

    ——这才是最麻烦的那只。

    它先前并未像那些妖兽一般蜂拥而上,而是高傲地蹲坐在一旁观战。

    此时见少年解决掉其他妖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觉得受到了挑衅,摔着尾巴站起身,“吭哧吭哧”地喷着气走向少年,鼻息里带着些微火星子,一身暗红的鳞甲仿佛鲜血干涸的颜色,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看着那熟悉的身形,隐匿了气息藏于树后的林子满轻轻“啊”了声:“这么巧,这与前些天水潭里那头妖兽是同一族的吧。”

    一旁的秦扬显然也认出来了,他点点头:“不过眼前这妖兽与先前那头比起来,就实在不够看了。”

    对他们二人来说不够看,对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少年来说,却实在是个很大的威胁。

    那妖兽张嘴吐出一团火焰,虽修为不够,尚且不能像它的前辈一般火中带雷电,但若实打实砸在人身上,也确实是能烧死人的。

    那少年身形一闪躲开熊熊烈焰,快速朝着妖兽掠去,利刃重重划过鳞甲发出刺耳的声音,却未能造成丝毫伤害,他一刻不停,蹬地而起跃至妖兽头顶,挥剑朝着它的眼睛划去。

    他必须速战速决,先前的战斗已经耗去了他不少灵力,再拖下去绝无胜算。

    只要他先将这妖兽的眼睛刺伤,赢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但是,

    “呲——”

    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是那妖兽阖上了双眼,少年那柄普通的剑还不足以穿透覆着细密鳞甲的眼皮。

    有人嗤笑:“这只妖兽可是开了灵智的,小师弟,你以为我们还拿那些不入流的货色逗你玩呢?”

    眼皮处的鳞甲到底比别处薄弱,这一剑未能重伤妖兽,却是将它彻底激怒了。

    它发狂一般使劲甩着脑袋,将少年狠狠甩落在地上,继而一个俯冲,巨大的身躯朝着少年砸下,这一下若是踩实了,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林子满眉头微蹙,看他们穿着一样的服饰,应该师出同门,就算师兄弟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想要趁着出门在外发泄一下,也不至于要置人于死地吧?

    那少年就地一滚,险险躲开擦着他头皮而过的蹄子,狼狈地撑着剑试图站起来。

    但发怒的妖兽哪里肯罢休?

    它深吸一口气,张嘴喷出一长串火焰,落地后呈包围之势将少年困在中间,自己则龇牙守在上方,断去最后的逃生路线。

    火势在林中枯枝的助力下越发的猛,火舌已经舔舐到了少年的衣角,空气中有隐隐的焦味传来,而那妖兽的血盆大口中也不住往下淌着涎水,像是迫不及待要将眼前的猎物吞吃入腹。

    林子满与秦扬对视一眼,从藏身处走出,扬声道:“大家都是同门,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不太好吧?”

    见二人信步走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皱眉看向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教训师弟是我们宗门里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他人宗内之事我们自然不会多管,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秦扬看向被困火中的少年,“教训师弟是可以,但也不必下这样的狠手吧?”

    “你管我们下多重的手?我就算现在弄死他,你们又能怎么样?再废话信不信连你们俩一起弄死?”

    那魁梧男子话音刚落就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双腿一软跪趴在地上,额头上渗出大颗汗珠。

    “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区区一个筑基期,也能如此口出狂言了?”

    林子满走到他面前,语带疑惑地问道:“你刚刚说要弄死谁?”

    那魁梧大汉心里一惊,平时仗着驯服的妖兽作威作福惯了,遇上修为比自己高的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这次碰到硬茬了,看这威压,至少也是个元婴期的修士。

    他只能咬牙挤出个笑,努力抬起头,讨好道:“没要弄死谁,您听错了。”

    其余几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平日里最是趾高气扬的师兄会有这样的一面,同时也深深感知到了一个讯息,这绝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因此全都安静如鸡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们对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身首异处。

    林子满嗤笑一声,不再理他们,走向那被火焰围困的少年。

    那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妖兽,此时一见他们二人,竟浑身瑟缩起来,无心再关注自己的猎物,低下身子匍匐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没了守在上方的妖兽,被困的少年迅速跃出火圈,落地后快步走到二人面前道谢。

    见着眼前夹着尾巴的妖兽,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这二人究竟是何来历,竟能使这妖兽瞬间臣服?

    看出他心中所想,林子满笑了:“这可不是我们的功劳,不过是前几天刚跟它族内一位前辈交过手,想必身上还残留了些许气息,妖兽又对气息极为敏感,才让它又惊又惧,以为是冒犯到祖宗头上了。”

    这番解释却让少年眼里的崇拜愈甚,他连这头妖兽都打不过,险些命丧于它嘴下,而光凭气息就能让它臣服的妖兽,该是怎样的存在?

    而能打败那样妖兽的人,又该有多么强大?

    慕强是大部分少年的天性,在以强者为尊的修真界更甚。

    看着少年努力克制着眼睛里要压抑不住的星星,林子满刚想说其实我们也没有打败它,只是暂时将它封住便落荒而逃了。

    但她才张开嘴,秦扬侧身从她面前挤过。

    林子满:“……”

    大兄弟,这么宽的地方,你非得从这儿过?

    挤挤更暖和吗?

    秦扬走至其余几人面前:“你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还打算继续教训师弟?”

    “不教训不教训!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几人抬手召回妖兽,收进储物袋中,拖着仍旧腿软得站不起来的魁梧男子,然后像是怕他们反悔一样忙不迭地逃离此地。

    待几人远去,林子满有些好奇地问:“那些人真是你师兄?你做什么了惹得他们要杀你?”

    同门师兄弟之间有龃龉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种联合起来公然杀人的实在是少数,而且听他们之前的话,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少年抿了抿嘴,有些纠结,似是不太愿意开口。

    林子满了然地摆摆手:“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

    “其实也没什么。”少年组织了一下措辞,还是选择和盘托出,“我叫莫叶声,是驭妖宗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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