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的蓝,仿佛能净化人的心灵。

    林子满盯着看了许久,感觉体内的灵力运转都随着那抹纯净的蓝变得平缓。

    嗯?灵力运转?

    林子满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现在已经离开禁灵之地了?

    她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一条手臂随着她的动作从胳膊上滑落。

    林子满转头便看见了倒在一旁昏迷不醒的秦扬。

    林子满:“……”

    这一幕怎么如此的似曾相识?

    她抓过秦扬的手腕,凝神感受了一番脉搏,而后微微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碍,像是力竭导致的昏迷。

    想起从半空跌落时的一幕幕,林子满眉心微蹙地打量着地上无知无觉的人。

    ——看来秦扬身上的秘密不少啊。

    她起身环顾四周,在不远处发现了趴在地上的莫叶声。

    比起只是力竭的秦扬,莫叶声的情况就惨烈多了。

    一身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皮肉翻卷,有几处甚至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伤处被水泡得发白,还在不住往外淌血,整个人几乎成了一块血豆腐。

    简直惨不忍睹。

    幸好现在灵力已经恢复,能及时救治,否则照这样下去,流血都能流成人干。

    这孩子也真是倒霉,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现下反倒是他伤的最重。

    林子满叹了口气,将人翻转过来,运气于指尖,动作迅速地将他周身几处大穴封住,勉强止住血后又从储物镯里掏出几粒丹药给他喂下。

    待他气息平稳些了,林子满才低头去瞧他身上的伤。

    看着那坑坑洼洼的一片,她忍不住皱起了眉,这狰狞的伤口不像是利器所伤,倒有几分像是……牙印?

    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吗?

    当初在山洞里时,秦扬身上也有几处这样的伤口,但这回他们俩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林子满拧眉沉思,她身上无伤是因为被秦扬护在怀里。

    那秦扬呢?又是怎么做到安然无恙的?

    林子满脑海里浮现出晕倒前看到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团青色的……皮毛?

    那是什么?秦扬的灵宠吗?可以前从未听说他养过灵宠。

    况且当时犹在禁灵之地,有灵宠也召唤不出来啊。

    想了一阵也没什么头绪,林子满决定采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问当事人。

    她捏起秦扬的嘴,往里塞了颗丹药,以掌覆于他胸前,输送灵力助其发挥药效。

    不多时,秦扬鸦羽般的长睫一颤,睁开了双眼。

    看着正一脸严肃望着他的林子满,秦扬莫名有些心虚,一边坐起身,一边借着咳嗽垂下眼帘,遮住内里情绪,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可能露出的破绽。

    当时情况危急,他顾不得太多,也不知道被发现了多少。

    林子满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动作,心下了然,看来他真的有不少事瞒着自己啊。

    秦扬闷声咳了几下,眼珠一转,便看见周围陌生的景色。

    寸草不生的土地龟裂出一道道沟壑,风一吹仿佛就要扬起漫天沙尘。

    “这是哪里?”秦扬疑惑地问。

    “你不知道吗?”林子满看起来比他更疑惑,“我还以为你定然知道我们身处何地。”

    秦扬不解:“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此前从未来过此处。”

    “我们应该是被那湖水冲到了某处,那湖里有会咬人的东西,我猜是某种鱼类。”林子满下巴一扬,示意他看不远处的莫叶声,“莫师弟被啃成那样,我们两个却一点事都没有,我还以为是你知道那湖的古怪,有什么避免的法子呢。”

    顶着林子满探究的目光,秦扬打了个哈哈:“可能是莫师弟体质特殊,肉格外好吃些?那些东西看不上我们俩?哈哈哈。”

    他尴尬地笑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是吗?”林子满似笑非笑,“昨日在山洞,我见你身上也有几处伤口,看起来跟莫师弟身上的倒是很像啊。”

    秦扬故作镇定:“当时你肩膀受了伤,血腥味难免会引来些嗜血的东西,这不咬了几口就放过我们了,远不及莫师弟这幅惨状。”

    林子满点点头,这样倒也说得通。

    “那坠崖时,你是用什么割断绑着我们的布条?你剑术精湛,不屑于使其他武器,也就不会随身带着匕首一类的东西,而当时,你的剑没有出鞘吧?”她用的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秦扬沉默不语,就算他坚持说他拔了剑,也解释不通是怎么用一柄长剑,割断紧紧缠着他们俩的布条,除非他能立马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胸前留下一道剑伤。

    林子满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慢条斯理地帮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裳,接着道:“而且我在昏过去前,曾看见一只青色皮毛的妖兽,据我所知,你没有契约过什么妖兽和灵宠吧?”

    林子满抱臂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他还会编出什么说辞。

    二人对视片刻,秦扬忽然道:“长老若真想知道,我自然知无不言,但我也有几件事想不太明白,能问问长老吗?”

    林子满一愣:“什么?”

    “我在外游历的时间不长,对上阳宗知之甚少,但也听说过他们的少宗主从前叫林芷满,后来不知为何改作了林芷,她的容貌也经常在变,几乎没人见过她的真容。结合她的态度,和你对我讲的那个故事,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他盯着林子满的眼睛,“从前的上阳宗少主林芷满,是你?”

    当初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对秦扬讲了过往以后,林子满就知道他迟早会想通其中关窍,猜到真相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当下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林子满点点头,爽快地承认了。

    “那长老也知道杨之曜是谁吧,当时为什么要骗我说不知道呢?当时林芷口中说着要报复的人,应该就是长老你吧?她为什么要用我来报复你呢?”秦扬顿了顿,问出了自己的猜想,“我跟杨之曜是有什么关系吗?”

    一堆问题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林子满沉默了。

    这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更何况也不能说。

    过了半晌,她才低声说了句:“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说。”

    看着她逃避的态度,秦扬心里无名火起,怎么就是她的私事了?这事明明也牵扯到他啊!

    现在不说清楚,到时候肯定会被林芷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杨之曜,秦扬咀嚼着这个名字,不告诉他就不告诉他!等出去了他自会去查!

    他沉下脸来,冷声道:“既如此,我的私事我也不想说,还望长老莫要逼迫。”

    林子满:“……”

    林子满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成了她逼迫了?

    不说就不说吧,谁还没有几个不愿告人的秘密呢。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秦扬看起来也确实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样子,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寻到离开的出口。

    “我去四周查探一番。”林子满站起来,对秦扬道,“你在这里看着莫师弟吧,他的伤势不宜四处移动。”

    秦扬伸手按住她,冷冷道:“我去。”

    说完就御剑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里,十分高贵冷艳。

    林子满:“……”

    林子满一句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讪讪咽下后蹲到莫叶声身边为他诊脉。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坑,小的如海碗,大的似湖底,但放眼望去皆是干涸的,没有一丝积水。

    林子满站在一个大坑旁边往里瞧,好奇这坑到底是怎么来的。

    忽地,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颊。

    林子满疑惑四望,哪里来的风?

    那风却连绵不断,一阵又一阵,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荒原平地起黄沙,吹得天地间骤然失色。

    大片大片的乌云集结在空中,将原本蔚蓝的天遮得看不见一丝一毫。

    下一刻,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林子满赶忙撑起结界,却还是被雨打湿大半衣裙。

    秦扬已经去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林子满有些担忧地想,这荒原寸草不生,根本没法辨别方向,他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吧?

    她又不能贸然去找,万一两人在路上错过,那才真是要走散了。

    为今之计,便只能在这里等。

    于是秦扬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白濛濛的雨幕中,华光溢彩的结界下,衣衫半湿的女子眼巴巴地望着前方,翘首期盼着,看到他出现后,明显松了口气,脸上不自觉绽出一抹笑。

    秦扬霎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这倾盆大雨淋着了,先前的怒火熄得干干净净,只剩一颗泡得发软的心。

    他快步走到结界下,有些嗔怪道:“怎么穿着一身湿衣裳,不怕着凉吗?”

    林子满摸摸鼻子,故作无所谓地笑笑:“我好歹是个元婴修士,哪有那么脆弱?”

    其实是她敲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控水的咒语。

    秦扬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倒也没拆穿她,只是抬手一拂,无数细小的水珠从林子满衣裳的表面浮出,成群结队地飞到他掌心前,汇成一团。

    他挥手散去凝成的水球:“就算不会着凉,黏糊糊的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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