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鯈鱼解忧(三)

    小厮带着他们走到台前,数十个伶人,红衣白面,站在台上,忽而聚起,忽而分离,其中一个高个伶人扭腰一旋,转了个圈,出现在他们面前。伶人半眯着眼,红唇微张,嘴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笑容。身段窈窕,身未动而头先转。少年还未看清,一个伶人就消失在他面前。周围的人皆是一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高个伶人一边跳着舞,一边悄无声息的张大嘴巴,忽然,他的嘴巴张如盆大,一口将身旁的矮个伶人吞吃了去。

    啊!!!周围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矮个的躲在高个后面,胆小的藏在胆大的身后。

    那伶人还未停下,他忘情的跳着怪异的舞蹈,又是一口,将身旁的瘦伶人吃了。

    啊!!!围观的人反应没有上一次那么大,但依旧是害怕的。

    那伶人舞步不停,将剩下的伶人一个个吞吃了,还未被吃掉的伶人,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吃掉,不慌不忙的,和剩下的伶人一齐跳着舞。

    两位少年看着表演,内心毫无波澜,刚到舞台前,他们便知道,这是皮袋伶人在变吃人戏法。他们本是没有生力的皮袋,被人用久了,染了人族的生力,遂有了生命。但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思考能力犹如婴儿,吃人戏法也只是他们绞尽脑汁想出来讨好主人的把戏。

    少年们的表情是惊讶的,新奇的,小厮一直看着他们,观察他们的表现。

    那伶人将同伴一个个吞吃完了。原来的瘦高个,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胖皮球。他瞪着眼睛,看着围观的人群,眼神呆滞。果然,一群蠢人聚成一团只会变得更蠢。忽然,胖球反胃似的,很是文雅的,把同伴一个一个吐了出来。

    伶人胖子缩成瘦子,大高个变高个,吐出来的伶人围着他,摆好姿势,他吐出最后一个伶人时,周围忽然一黑,这场表演结束了。烛火重新点亮,众人已经对这表演失了新鲜,散去了。新的人围了上来,依旧是聚精会神、尖叫、聚精会神、尖叫,观看表演。

    “二位爷,吃人戏法已经表演完了,我领你们去别处看看。”小厮走在他们前面,廊间的灯火忽明忽暗,白鹤盯着小厮,忽觉,小厮的步子有些飘渺。

    对话通道还未关闭,白鹤还未开口,通道里就传来了池鹤春的声音。

    ‘小厮好像不是人族。’

    池鹤春感觉周围十分的阴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盯着他。

    ‘我们好像在幻境里。’

    ‘嘀——’刺耳的声音传来,对话通道断了。

    两位少年面面相觑,不知何时,在前面走着的小厮,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与他们相距不到一尺。

    一阵寒风刮来,将少年的衣角掀起,灯灭了。

    少女枕着手,躺在槐树上,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今夜的月很圆,散下来的光落进少女的眼,衬得眼珠亮晶晶的。此情此景,百里遥觉得此刻自己应该吟诗一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字来。

    好无聊啊,宋知声每天为了夫诸的“国事”忙得焦头烂额。息蕴一心扑在修炼上。那两少年不久前才去找过。现在,她竟不知能找谁了。好在,月亮也是独自一人挂在天上,它此刻应该也是孤独的。

    天渐渐暗了,少女眯眼看向远处,一面方方正正的墙如春笋般拔地而起,越升越高,不一会儿,就将月亮给挡住了。

    正好没事,去瞧瞧吧。

    少女掐诀,再睁眼,便到了“墙”前。到了这里,百里遥才发现,这哪里是墙,这分明是一副摊开的巨大卷轴。

    身后传来一阵男声,“阅尽天涯离别苦。”口吻似历尽千帆,尝遍百苦。

    百里遥回头一望,一个野人倚靠在假山上,长发长毛,形容枯槁,身上挂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手拿着个红漆酒壶,许是用久了,壶口壶身的漆掉了许多,露出原本的颜色。

    野人似乎未发现她,或者说,他根本没将她的到来当回事。

    少女没有走前,而是站在原处,警惕的问道:“这卷轴是你放的吗?”

    野人不理会她,自顾自的,举起酒壶,酒顺着下巴脖子流下,流入衣领中,野人擦也不擦,举起酒壶,又是一大口酒,灌入腹中。

    忽然,那卷轴前,出现一支毛笔,大笔挥下,卷轴上渐渐出现一行大字,“阅尽天涯离别苦”,行云流水,铿锵有力。

    墨汁溅向四周,一大滴墨水袭来,少女来不及避开,左边衣袖被染成黑色。

    百里遥恼道:“你写的?!”她抬头看向野人,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原来野人也没有幸免于难。墨汁将他的红酒壶染成了黑色,连带着他的嘴也是一片的黑墨。

    野人手撑着石头,艰难的站起身来,举起酒壶,美酒混着香墨灌入口中,他摇摇晃晃,喝的醉醺醺的,抬头望月,张开双手,对月一字一句的喊道:“不道归来!”

    语毕笔动,卷轴上洋洋洒洒,浮现一行“不道归来”。又是一大滴墨袭来,少女的右边衣袖也被染黑了。这下百里遥真生气了。她一个跨步,到了他面前,伸手欲擒住这个没礼貌的野人。

    少女手指将要碰到野人身上的抹布时,野人忽然向前迈开双腿狂奔。少女一闪跟上,野人忽的,跑上了卷轴。

    野人将酒壶往上一抛,酒水倾泻而下,犹如披着月光的瀑布,精准流进野人的口中,美酒入肚,野人大喜,吟了一句“零落花几许”。那可恶的毛笔又开始动了,少女在卷轴上狂奔,毛笔一挥,把她拍倒,笔尖将她死死按在纸上,百里遥趴在卷轴上,成了“零”字上的一点。

    野人光着脚丫,在卷轴上愉快的蹦着,跳着。百里遥双手撑地,一跃而起,毛笔扫来,她迅速闪过,向野人袭去。

    奈何卷轴越滚越长,野人看似没怎走动,却一直站在卷轴最前端,而少女穷追不舍,离他反而越来越远了。这野人到底什么来头!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野人高举酒壶,手向下一倾,酒水散下,如源源不断的长绸。他眼里噙着泪水,仰头,月光照尽沧桑,万分惆怅。

    “天俱莫。”野人闭目静默。

    趁此机会,百里遥掐诀,闪现到野人面前,问道:“你究竟是谁?”

    野人忽的睁开眼睛,伸手一勾,酒壶落入手中,光着的脚一点,身子一旋。瞬间,卷轴天旋地转,一阵眩晕后,皇都的繁华消失不见,他们来到了一片荒漠。

    不好!掉结界里了!周围一片荒凉,四周都是漫漫黄沙,少女失了方向。糟糕!野人不见了!必须找到他,不然,怕是出不去了。

    少女在沙漠上走着,风吹来,黄沙迷了眼睛。百里遥眯着眼,卷轴出现在面前。

    对了!他不是写诗吗?顺着诗走,必能找到他!少女纵身一跃,跳上卷轴。这可真是个怪人。‘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他写这个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待把相思灯下诉。”

    少女停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听,他果然在前面。

    百里遥掐诀,该死!她的神力在这里竟使不出了!没办法,她只得靠自己的腿了。少女迈开腿向卷轴前方奔去,脚踏上柔软的绸,衣摆拂过才干的墨。百里遥忽然想到,这野人,或许是个诗神什么的,应是她的前辈。

    “一缕新欢。”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百里遥看到那忽上忽下的乱毛脑袋了。这结界当真奇了,哭词悲景,竟让她也染上了些许悲伤。

    腿跑酸了,她跑不动了,蹲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野人变戏法似的,凑到她面前,少女吓了一跳,手一滑,直接躺在卷轴上了。野人蹲在少女身旁,蹙着眉头,道:“旧恨千千缕。”

    他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酒壶,仰天大笑,张嘴畅饮一番,转身离去。

    少女手撑起身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野人虽蓬头垢面,却全然一派大儒风范。他大笑一声,喊道:“最是人间留不住!”声音气振山河。

    百里遥看痴了,反应过来时,卷轴早已烧了起来,少女冲野人喊道:“喂!你还有半句呢!你没作完呢!”野人不理她,摊开双手,纵身跃下卷轴,消失在火海里。

    卷轴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舔舐着黑夜,像准备进攻的毒蛇,要连纸带墨吃的干干净净。

    百里遥越过火海,跳到卷轴外,衣摆被烫焦了,少女掐诀一割,将烧焦了的衣摆扔进火里。火舌袭来,百里遥一脚将卷轴起,卷成一团。

    野人走了,卷轴失了神力,被少女这么一踹,掉了下去。火越烧越大,卷轴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向下袭去。

    不好!少女掐诀欲召水来灭了这大火。卷轴下落的越来越快。在水召来之前,落在了一栋高大的楼宇之上。

    楼里的人,你挤我一下,我踩你一脚,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楼烧起来了。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火光喷射,犹如一座红色大山。

    迷龙早已被火光照醒,看着自家店烧起来了,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奈何这里地处城郊,离夫诸河极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店被烧。

    水终于召来了,向那楼倾倒而下,几乎是瞬间,火灭了。

    百里遥落到店前,拾起被烧的焦黑的牌匾,翻过来一看,财神殿?她不是在人间吗?这么会烧了财神殿?!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两位少年从对面的珍品阁走了出来。看到百里遥和对面被烧的只剩架子的赌坊,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少女看着池鹤春快要哭了,“我好像把财神殿给烧了。”

    闻言,池鹤春忍俊不禁,道:“这不是财神殿,是皇都的一个赌坊。”

    百里遥长舒一口气,道:“幸好,幸好。”

    迷龙跪在地上,抱着烧的焦黑的牌匾,嚎啕大哭,“我的财神殿!”

    一个人提着一条鸡头三尾鱼递到他面前,迷龙抬头,是白鹤。

    白鹤看着赌坊和迷龙,安慰道:“鯈鱼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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