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468732从这个小说世界清醒的时候，和往常很是不同。

    以往每次做任务，她的意识投射到新的小说世界，很快便会知道整个世界的大纲剧情以及任务线。

    她会很敬业地以最快的速度给宿主组合出不同的故事线供她们抉择。

    不同的选择会出现不同的任务对象。

    在不同的任务节点，系统都会计算出最科学的建议。所以最终不论是好结局还是坏结局，不论是圆满还是遗憾，系统468732都会得到不菲的积分。

    但是这次，系统468732以叶西灵的身份醒来，她的脑子里却是完全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很快，她的脑子剧痛无比，海量的记忆在脑海中整理，重组。她的脑子里经历了无数场核爆与海啸。

    她花了很长时间理清思绪，没疯。

    她知道自己是谁，明白了自己的现状。脑子里除了此前无数次陪同宿主们做任务的记忆和情绪，已经得不出任何关于剧情的提醒。她已经全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个小说世界里的npc。

    可是那些记忆和情绪并不美好，她是系统的时候，那些东西只是一堆无用的代码。她感受不到，体验不了。只是会冷漠地计算每一个世界完成后增减的积分。

    现在她是一个人，那些海量的记忆和随之而来附着的各式各样的情绪却让她头晕目眩，生不如死。

    她曾跟随不同的宿主穿越不同的世界，她始终是以一个没有感情的看客的身份来看待这一切。好结局和坏结局都可以以积分的形式来进行计算。

    好结局如何呢？

    【不错，她得偿所愿，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了。】

    【挺好，宿主得到了她想要的爱情，她完成了她的使命，得到了想要的积分，是双赢。

    】

    【宿主们就此沉浸于甜蜜的爱情，得到了幸福。结局真不错。】

    之后会怎么样呢？无所谓，她不在乎，也不在意。

    那如果不幸正好得到的是坏结局呢？

    【有些遗憾，又会倒扣积分了。】

    【有些坏结局是无法避免的，她选择错了罢了，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提前给她规划好了最好的攻略路线，可是她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把自己都赔进去了。真是太不聪明了。】

    【也不能怪我，谁让她没法挣脱出来呢？我已经做了一个身为系统应该做的一切了。】

    她之前作为系统，不会得到任何形式的惩罚。

    不完满的结局才是常态。系统468732却总能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相较于其他系统，系统468732的好结局率高达百分之60。

    不就是一个坏结局吗？扣扣积分罢了。下个世界遇到一个聪明的好宿主，一下子就挣回来了。她总是这么想。

    睁开眼的那一刻，那些本应该属于宿主的情绪在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

    那些好结局好像并不圆满。

    爱情是有期限的。死去的爱情会让此前自认为得到幸福的人痛不欲生。

    坏结局比她想到的更要坏。得到坏结局的那些宿主，她曾以为最轻的惩罚不过就是失去爱情，难过一阵便可释怀。

    但是做出的选择在失去爱情之后，被囚禁，被鞭打，被凌/虐，被强/奸，被虐/杀，被肢/解……她们所经受的一切。身体的，心灵的，她们受到的伤害已经到了人类所不能承受的极限。

    多少个世界，多少个宿主，就有多少份情绪。

    那些痛苦与绝望让系统468732再次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她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成为人的感觉。

    她曾经冷眼旁观的那些所谓的幸福者和失败者，最后都成她的地狱。

    那些可怕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涌向系统468732，攻破她的防火墙，让她的血肉之躯如同被岩浆、巨浪，冲刷了一遍又一遍。

    她整理着回忆，带着情绪的回忆，身临其境地跟随着那些宿主，在记忆中死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痛苦可以丈量的话，她承受了正无穷大的量。

    ……

    “小姐，我们是来买金骨舍利的吗？”系统468732从茯苓的话音中醒过神来。

    拍卖场上的金色骨舍利已经炒到了一千八百两黄金。这样的价格是她们承受不住的。她一共就带了三百两白银。

    “不是。”叶西灵的席位离拍卖台很近，拍卖台四周挂着的红色灯笼烛色摇曳。叶西灵的眼睛在挂着的红色灯笼烛光的照耀下，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二千二百两黄金，第一次。”

    “二千二百两黄金，第二次。”

    “二千二百两黄金，第三次。”

    “成交！恭喜这位贵人。”

    拍卖师一锤定音。穿着黄色丝绸大褂袍的白胖男子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请这位贵人移步后台交易。贵人清楚我们的规矩。”一个小厮立刻热络地迎了上来。

    “有数。”那胖子晃动着肥胖的身子，手都快要圆成一个肉球了，他朝着身后的佣人扬了扬手。很快，一箱箱的黄金，流水席一般地被送往了后台。

    众人的眼睛发直。拍卖场躁动起来，热火朝天。

    “天呐，小姐，这么多的黄金。”小丫鬟茯苓小声感叹，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声音激动又兴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请这位贵人后台取货，钱货两讫，一锤买卖。”拍卖师再次说道。

    在众人的掌声和惊叹声中，以二千二百两黄金拍下金骨舍利的胖子喜笑颜开。高调地在众人的目送下起身朝拍卖场后台走去。

    叶西灵冷漠地看向了那个脑满肥肠，穿得像个元宝的胖子。

    那胖子得意的眼睛快要眯成一根缝，脸上的横肉像肉冻一样晃动起来，一抖一抖又软又弹，得意地接受着众人的艳羡。

    叶西灵的目光却始终淡漠，她顺着胖老板最后的视线看向了二楼被重重黑色帷幔包裹的一方雅间。

    “小姐，金骨舍利被胖贵人买走了，咱们今天是来买什么的呀？”茯苓抱紧了怀里的包裹，小声凑到叶西灵耳边问。热闹看完了，得办正事了。茯苓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好奇。

    “他不是真正的买家。”

    小丫鬟歪着脑袋，听得一头雾水。她很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快了。”叶西灵说。

    “接下来是我们今晚最后一件拍品。”

    十个壮汉抬上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铁笼子，笼子用黑布盖得严严实实，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别卖关子了，赶紧掀开，让爷们儿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有人按捺不住了。

    “别整多余的，快点的。”甚至还有轻浮的纨绔公子，吹起了流氓的口哨，眼神暧昧下流。

    叶西灵的席位离拍卖台很近，照得眼中红光更盛。

    她听到有人在：“这种压轴戏，肯定是新鲜玩意儿，要不就是西域美女，要不就是瑰宝奇珍，绝对让人大开眼界。”

    正在此时，一声兽吼如雷震天，洪亮而深沉。人群一阵喧闹，很快，拍卖场一下子热烈躁动起来。

    随着黑色幕布缓缓滑落，铁笼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铁笼被撞得哐啷直响，席位上有胆小的客人看清楚笼子里的东西后，当即害怕地起身就要走。

    藏獒！居然是只西域藏獒！

    拍卖师微笑着介绍。

    “最后一件拍品。”

    “大魏边境滨城猎户擒得藏獒一头。各位贵人，豢养灵宠，看家护院，皆是上上之选。”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唯一的瑕疵，是只独眼，但可见其勇猛。”

    “可笑，食人之猛兽如何可当灵宠豢养。”

    “看家护院用藏獒，那怕是无人登门了。”

    拍卖师微微一笑，“各位贵人若实在不喜，买回家生剥其皮，制成软毯锦袍，亦显贵人的勇猛贵气。”

    “起拍价：两百两白银。”

    众人仔细打量，亦是无人起拍。

    叶西灵举了牌子。

    茯苓听到她家小姐冷静而肯定地说：“我要的就是这个。”

    茯苓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是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小姐是来买藏獒的？小姐为什么要买藏獒？她很乖巧地没有说话。专心致志看着台上那条健壮的猛禽。

    那头可怕的猛兽一遍遍撞向了铁笼，显然已是饿到了几点，光是直视眼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两百两五十两白银。”那个吹口哨的纨绔公子举牌了。

    “两百五十两白银第一次。”

    还未等拍卖师重复，“三百两白银。”叶西灵再次举牌，淡淡开口。

    “哟，这位小姐既然喜欢这种大玩意儿，让给你罗。”纨绔公子向叶西灵流氓地吹了声口哨，惊起了一堂的哄笑。

    叶西灵淡漠地暼了一眼那人。

    “三百两白银第一次。”

    “三百两白银第二次。”

    “三百两白银第三次。”锤音响起。“成……。”

    拍卖师正要喊出成交。一时电光火石，铁笼大开，那匹藏獒闪电一般地蹿出来。

    震撼人心的吼声叫得人心慌，如狂风般猛烈的吼叫声充满了野性和威吓。

    离出口近的人们已经玩命往外逃窜。一时秩序井然的拍卖场尖叫四起，乱成了一锅粥。

    “快跑，猛兽脱笼，要吃人的啊！”

    “快走！”拍卖师脸色巨变，朝十个壮汉挥了挥手，然后一脸铁青地往后台撤退。

    十个壮汉听到动向不对的时候就拿着棍棒从远处跑来了。领头的那个壮汉还拿着一副厚重的铁锁链。

    那匹藏獒先是撕咬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厮。只一口，“咔嚓”骨头筋脉的一声脆响，鲜血氤湿了小厮的麻布裤子，那小厮哀痛惨叫，令人心惊。

    大腿以下，血肉模糊，小厮拖着半残的腿往后爬，在拍卖台上拉出了一丈长的血线。血汗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