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

    “秋寒!”徐秋寒闻声,摆摆手挥退面前的小黄门,快步进门。无月无力地伏在床头,徐秋寒递上香袋,用檀木梳子为她轻轻按摩头皮。无月一手捏着香袋,另一只手扶着徐秋寒。

    “秋寒,酸杏子呢?”徐秋寒轻声道:“冯昭仪喜食酸杏,往时她宫里是最多的,她宫里的嬷嬷也甚会制作,奴婢去给您要点来。”无月点点头:“快去!”说罢又要作呕。

    不多一会,冯昭仪匆匆赶来,“姐姐——”无月正呕得满眼是泪,徐秋寒本跟在冯昭仪身后,见状快走几步站在无月身边,弯下身子为她轻轻擦拭。

    “你来了。”无月靠在床头,冯昭仪坐在她的床边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徐内人说姐姐身体不适,想要些我宫里的杏干,可我问姐姐哪里不舒服,他又支支吾吾。”无月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嗔怪地看了一眼徐秋寒。

    “不怪他,实在是我不想太早让别人知道。”说罢她摸上自己的肚子。冯昭仪恍然大悟,惊喜道:“姐姐,你——”无月点点头,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嘘——,先别声张,恐怕将将到一个月,我月信向来不准,若非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也不会想到这上头。陛下还不知道,满宫里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冯昭仪点头:“那是自然,姐姐不想让人知道,我就一定不会说。姐姐,都说酸儿辣女,你现在喜食酸的,肯定是个小皇子!到时候陛下便可以名正言顺封姐姐为皇后了!”

    无月浅笑不语,冯昭仪将酸杏递给无月:“这是我宫里的嬷嬷做的,从前在家里我就喜欢吃这个,嬷嬷做惯了的。只是现在不是吃杏子的季节,我宫里也不剩多少了,过几日我叫家里人送来些。”无月捏起一个杏子放在嘴里:“麻烦你了,只是不要同你家里人提起我。” 冯昭仪应道:“姐姐放心好了。”说罢又在无月身边说了会话才离开。

    出了无月的宫门,冯昭仪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她知道无月很喜欢她,所以时不时就会在李磐面前提起她,难道她应该感恩吗?自己明明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到底哪里比她差呢?拿她喜欢的人的宠爱作奖赏,实在像是一种施舍。

    她怅然若失,缓步走在小路上,拐了个弯瞧见李磐正站在桥边。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十分反常。冯昭仪看到他紧锁的眉头,没忍住走上前去:“陛下,怎么自己在这里?”

    李磐回过神来,看着冯昭仪:“是你啊,清清。”冯昭仪的小名叫清清,李磐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亲昵地唤她,他的眼里总是只有贵妃一个人。就像现在一样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只要是这样,冯昭仪就已经雀跃不已。

    她走到李磐身边,柔声问:“妾身....闲着无聊出来走走,没想到遇到陛下一个人在这里。”李磐拉住她的手,二人并肩往前慢慢散步,李磐长叹道:“你父亲是个忠臣,有他在江山社稷才是真的稳固。只是有时候朕想要做什么,你父亲就像对待胡闹的孩童一样规劝朕,朕心里虽然知道,但也不免憋闷。”

    冯昭仪急忙解释:“父亲在家时对我也是如此,妾身印象中他就是不苟言笑的人,父亲一片丹心,望陛下海涵。”

    李磐捏了捏她的手:“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对了,今日你去见过贵妃了?朕瞧你从贵妃宫那边出来。”

    冯昭仪点点头:“是,姐姐身体不适,我去瞧瞧她。”李磐停下脚步:“身体不适?怎么回事?”冯昭仪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没什么,可能是受了些风寒。”李磐嘀咕着:“一会朕叫人去瞧瞧吧。”

    冯昭仪看到他脸上的担忧,突然紧握住他的手臂:“陛下,上次您送给妾身的红珊瑚很好看,妾身很喜欢,陛下不如今晚去我宫里好好品鉴?”李磐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头:“滑头,也好!那就去你宫里。”

    春光明媚,魏夫人靠在窗边,对面的张妙人唉声叹气:“从前贵妃冠绝六宫,现在冯昭仪那个黄毛丫头竟也占了陛下大半时间,我宫里都快长草了陛下也不肯来。”

    魏夫人睨她一眼,懒懒道:“听说冯昭仪的母亲来宫里探望冯昭仪,冯昭仪宫里又得了陛下许多赏赐。”张妙人拈酸道:“仗着好家世罢了。”

    魏夫人笑道:“陛下赏赐名贵珠宝和药材我倒是不奇怪,只是赏赐许多杏干、果子就有些奇怪了,现在可不是吃杏子的时候。”

    张妙人震惊道:“难道是冯昭仪有孕了?”魏夫人意味深长:“谁知道呢?冯相现在风头无两,就连陛下的敕令也要与冯相商讨过才能发出,否则就会被驳回。如此地位,即便不曾怀孕,现在也不是你我能够惹得起的了。若是今后诞下皇子,还不等同太子?”

    张妙人问道:“难道贵妃就不在意?从前陛下最宠爱贵妃,现在被分了宠爱,还要被抢先一步诞下皇子,她和娘娘就真的甘心?”

    魏夫人冷哼一声:“贵妃对陛下一片深情,如果陛下为了冯相要贵妃委曲求全,贵妃恐怕恨不得亲自照顾冯昭仪好让她诞下皇子呢!”

    “难道就真的看她安安心心生下皇子?”

    魏夫人反问:“你又能如何?”张妙人闭口不言了。

    虽说当时话是如此,可不出一个月,冯昭仪宫里就抓住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宫人来,李磐大怒,借由保护冯昭仪身体将她迁进自己宫里,这是前无古人的宠爱,向来就算是皇后也没有与陛下共住一殿的先例,经此一事,冯昭仪彻底成为宫里炙手可热的人,就连贵妃也要避其锋芒。

    冯相在前朝风光,冯昭仪在后宫风光,皇恩浩荡。就算接连有臣子弹劾冯丞相,李磐也一忍再忍、视而不见,冯丞相不爱钱却爱权,门前一时车水马龙。

    又过一月,贵妃诊出身孕,李磐却未曾改变对冯昭仪的宠爱,即便是贵妃求见,三次里也有一次不去,守在冯昭仪身边,这样一来贵妃和孩子竟也低冯昭仪一等。

    无月坐在凉亭里,天气渐渐暖起来,她的胃口一日比一日差,小腹还不曾显怀。徐秋寒手里托着一盘点心,躬身道:“娘子,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无月眺望着远处的湖面道:“我知道。可是秋寒,一个孩子和黎民百姓相比,实在是太轻太轻了...”徐秋寒叹了口气,他向来镇定自若,鲜少有这样的模样,无月扭过头看他,他的眼里都是怜惜。

    “任何一个人与江山百姓相比都轻如鸿毛,不能这样比较。娘子,这个孩子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你会难过。这样的事全部交给陛下不好吗?你只是一个女人,不需要这样牺牲自己。”

    无月站起身,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她站在徐秋寒面前,徐秋寒却无法触碰她的灵魂,这一刻徐秋寒甚至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无月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陛下,也不是为了崔氏,她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她的眼里为何有不该属于她的光芒?

    “如果当初我能离开,或许我会认命,但既然老天偏要让我留在这里,让我能够站在漩涡的中心,我就发誓绝不会成为风浪中随波逐流的小舟,秋寒,我会成为越国的太阳。”她的音量很轻,徐秋寒却毫不怀疑她这几句话的分量。

    “从前奏琴,都是给陛下听,今日这曲,就当给我腹中的孩子祭奠了。”她抱住琵琶,声声凄凉。

    背后传来脚步声,无月没有回头,一曲终了,背后响起掌声:“姐姐琴艺不改往日风采,只是这么好的琴艺为何用来弹奏这么悲凉的曲子呢?”

    无月苦笑道:“有感而发罢了,不自觉就奏出这样不成曲调的东西来了。”冯昭仪坐在她的对面,笑意宴宴:“姐姐有孕,是宫里头一个,有什么好难过的?”

    无月将琵琶放在一边,低头抚摸自己的小腹:“倘若他的父亲不看重他,即便是贵为皇子,又怎么样呢?”

    冯昭仪视线移到她的肚子上,喃喃道:“可他到底是陛下的血脉,陛下不会不管不顾,从前陛下的心就只在姐姐一处,等孩子出生了,陛下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爱你的。”

    无月见她神色落寞,忙道:“陛下如今最重视的就是妹妹,听闻前些日子冯夫人进宫为你送杏子,以为你有孕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差点被误会。”

    冯昭仪强笑道:“无妨,是陛下诸多恩典才让母亲误会。姐姐安心养胎,我先回去了,陛下快用晚膳了,我总要陪在左右。”

    无月起身送她,犹豫道:“不如我同你一起回去吧,我有多日未曾见过陛下了,妹妹,我不与你争抢,只是这个流着陛下和崔氏血脉的孩子若从一开始就不受陛下待见,陛下和娘娘之间也会多有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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