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这才注意到池瑶泪眼盈盈的模样，池瑶迅速偏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

    程逸却见到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下，仿佛要落到他心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是第一个在他受伤时为他掉眼泪的女孩子，让他忍不住心神荡漾。

    老医生正在包扎的动作忽然重了一些，正瞧得出神的程逸皱眉“嘶”了一声。

    池瑶转过头，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眼周绯红一片，纤长的睫毛上还缀着细碎晶莹的泪珠，犹如星光般耀眼。

    程逸的目光过于专注，池瑶有些羞涩，轻声道：“你干嘛老看我。”

    程逸眉眼含笑，嘴角微扬：“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池瑶脸颊滚烫，瞪了他一眼。

    老医生在一旁呵呵直笑：“我和我老伴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们这样爱打情骂俏，老太婆每次都被我说得脸红扑扑的，不是打我就是瞪我。”

    池瑶发现他误会了，便解释道：“爷爷，他是我同学，不是我对象。”

    “晓得了晓得了，你们是一对。”

    “爷爷，我们不是！”池瑶看出来这个老医生有点耳背，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度。

    程逸被这两人的鸡同鸭讲逗得乐不可支，他拉住还想和老医生解释的池瑶：“行了行了，别解释了。”

    程逸望着她，笑得浪荡又痞坏，池瑶更加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

    次日，袁子豪偶然看到程逸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两只手，好奇地凑过来：“程哥，你手怎么变成猪蹄了，受伤了？”

    程逸淡淡瞥了眼他：“关你什么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说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我替你出气！”袁子豪大言不惭地说。

    “被顾老二那帮孙子害的，你去替我出气吧。”

    袁子豪顿时怂了，打着哈哈走远了。

    池瑶每天都会帮程逸重新上药，为了避免药味太过刺鼻，她都是来到教学楼后的小花坛帮他涂药。

    “你的手还疼不疼？”池瑶一边上药一边问他。

    “不疼。”

    池瑶微垂着脑袋，手中动作轻柔谨慎，像是对待稀世珍宝，纤长卷翘的睫毛像蝶翼般微微颤动，一缕柔和的光线从侧面射来，正好照入她清澈的眼瞳中，渲染上一层透亮的琥珀色，让她看上去犹如天使般美好。

    程逸喉结滚了滚，不禁咽了口唾沫，却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池瑶顿时抬起头，水亮的杏眼紧张兮兮地盯着他：“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程逸摇摇头，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继续吧。”

    池瑶这次动作更轻了，上完药后还撅着樱唇帮他呼了呼伤口，似乎要帮他缓解疼痛，温热的气息传来，程逸的心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弄得他痒痒的，口干舌燥。

    池瑶拿过纱布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还弄了个蝴蝶结，处理完后，她含笑抬眸：“好了。”

    没想到正好撞进程逸深邃的目光里，他的眼眸犹如无底旋涡，有着把人吸进去的魔力，让她有一瞬间忘了呼吸，只顾呆呆地和他对视。

    “你是不是傻了。”程逸扬起揶揄的笑，抬起被包扎得胖乎乎的手指，在她滑嫩柔软的脸颊戳了几下。

    “没有。”池瑶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程逸但笑不语。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口哨声，池瑶和程逸齐齐抬头往上瞧，看到袁子豪把头伸出窗外，笑嘻嘻地朝他们抛了个暧昧的眼神。

    不一会儿，五楼的教室窗口又接二连三探出几个好奇的脑袋，纷纷朝他们看下来，见到他俩时彼此交换了眼神，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池瑶脸色爆红，受不了别人打量的目光，也顾不上和程逸打招呼，低着头逃也似地跑了。

    回到教室，袁子豪贱兮兮地凑过来，低声对池瑶调侃道：“池瑶同学，你真是好样的，竟然背着我和程哥偷偷幽会。”

    池瑶正想解释，又听袁子豪拍拍胸脯说道：“放心，我都懂，不会让别人说你俩闲话的。”

    程逸双手插兜，慢悠悠从教室门口走过来，抬脚踹了一下袁子豪，凉凉地警告：“你那张嘴要是不想要了我就给你缝上。”

    袁子豪立马稍息站定，朝程逸在嘴巴上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滚。”

    程逸一声令下，袁子豪麻溜地坐回了座位。

    *

    冬去春来，大家都纷纷换下厚厚的冬装，穿上轻簿的春装，校园里随处可见神色轻松，状态悠闲的学生，唯独高三这边剑拔弩张，学习氛围愈发浓厚。

    池瑶和秦想想倚着教学楼走廊上的栏杆，望着如絮的游云，沐浴着初春的阳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繁重压抑的学习中偷得半日闲。

    “下周就一模了，你准备得怎么样啊？”秦想想问。

    “还行吧。”

    “你有程逸这个大神保驾护航，肯定没问题的。”

    “但愿吧，我心里也没底。”

    池瑶视线漫无目的从五楼朝下望去，只见阳光从教学楼前的大树穿透，洒下的斑驳光影落在低下的白衣少年身上，冲淡了他眉眼间的淡漠。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他微微抬眼，撞上了她错愕的眼神。

    池瑶赶紧缩回头，躲回栏杆内。

    程逸见她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去，嘴角勾起不大的弧度，鸦羽般浓黑的睫毛遮下来，掩住了他眼里的笑意。

    “你躲什么啊，欲盖弥彰。”秦想想笑她。

    实际上池瑶缩回去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她躲什么啊，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就应该大大方方地看他，这个样子倒显得她心里有鬼。

    趁程逸还没上来，池瑶赶紧拉着秦想想回教室午休。

    一整个下午，池瑶都没怎么找程逸说话。

    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比之前熟稔，但实际上除了学习上的交流，他们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就像最普通的同学关系，要是没啥事，也许一个学期也说不了几句话，甚至可能高考之后就会断了联系。

    一想到这个池瑶就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多想无益，池瑶默默掏出一张数学卷子开始做起来。

    很快一模考试就来了。池瑶拿着笔袋和准考证进到考场，原本紧张的心情，在进到考场的那一刻奇异地变得平静下来，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很快监考老师就进了教室。

    试卷依次分发下来，池瑶大略扫了一下题目，感觉不是难度不是很高，而且语文也算是她的强项，所以一场考试下来，她写得还算顺利。

    下午的数学考试，因为有了程逸这段时间的帮助，所有题型都帮她针对练习过，所以她下笔有如神助。

    池瑶决定不管这次考试考得如何，她一定得好好答谢程逸。

    一模考试成绩出来后，池瑶总分排名不出所料地比之前高出一截，还得到了班主任的点名夸赞，弄得她飘飘然的。

    放学后，池瑶在校门口喊住了程逸。

    程逸回头逆着光朝她看过来，高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格外长。

    她傻傻地望着程逸，张了半天口突然忘了要说些什么。

    看着她这傻样，程逸忍住笑意问：“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就是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助，要不然我的进步不会那么大。”池瑶一脸真诚地望着他，一双翦水秋瞳像能把人望进去。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程逸挑眉道。

    池瑶略微思索道：“要不我请你吃饭？”

    “那走吧。”程逸说。

    竟然这么干脆就答应了，池瑶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默默盘算着自己的零花钱够不够请这尊大佛吃饭。

    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这里正值饭点，所以很热闹，各式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想吃什么啊？”池瑶问程逸。

    “你请客你来选。”

    少女和少年并肩同行，男帅女美，惹得很多人打量他们，其中不少人还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虽然他们不认识她，但是大名鼎鼎的学霸校草程逸还是一眼认出了，看到他们走在一起，都在窃窃私语，议论他们的关系，池瑶已经有些后悔带程逸来这边吃饭了。

    这时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凑到他们跟前，甜甜地问道：“哥哥，你要不要给你女朋友买一束花？”

    池瑶一听，连忙对她摆摆手，然后神色尴尬地望向程逸。

    程逸很淡定地对小女孩说：“我没带钱，要不你问问她？”

    他指了指一旁的池瑶。

    于是小女孩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又一脸希冀的望着池瑶，“姐姐，你要不要买束花？”

    池瑶被她看得头大，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路过的行人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的反应。

    看她半天没行动，小女孩又有些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求求你买一束吧，卖不完我爸爸不给我回家。”

    闻言，同情心泛滥的池瑶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呃，那个...要不我都买了，你分给别人吧。”

    小女孩就抱了十来枝花，全买下了百来块钱应该就够了吧，就是可怜了她的小钱包。

    “你可真是大方啊。”程逸抱着双臂调侃道，眼里散着细碎的光。

    池瑶懒得看这个罪魁祸首，她掏出钱递给了小女孩，收了钱的小女孩，欢喜地给他们鞠了一个躬：“谢谢姐姐哥哥，祝你们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