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飘起了雨滴,喧闹的街道集市全然不受影响,雨滴落在地面上很快就融化不见踪影。
唯有一处无人问津。
一阵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气,他缩了缩身子。
“叔公、爹爹从小就喜欢阿兄,甚至连族人们都喜欢他,他明明是安氏的期望,如今、如今他死了……就连叔公他们都不在了,如今,该轮到我了……”
灵堂之上,安序白跪坐在灵柩前,身形瘦弱不堪,那双黑瞳中满含泪光与哀痛。
但他却坚定地握着棺材的一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心似的。
哪怕是棺木里空无一物。
死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对于这冰冷的天都来说,不过是鹅毛落湖,波澜渐消。
屋外族亲几个老者围在一起商讨着什么,不时眺望着里面跪着的安序白。
“祖父死了,父亲死了,连带着朝中同族子弟而尽,不然怎么轮的他这个游手好闲的幼子抵上?″其中一名老人恨声说道。
“就是!”另一位年轻男子附和道:“若非他是家主膝下幼子,恐怕早被打发回去种田了。”
旁边几人纷纷点头称是。
“你小声点!”旁边人提醒道:“现如今,全族可还指望这位小公子!”
“就凭他?”旁边立刻有人鄙夷出声:“你看看他那副德行,像是能当家做主吗?别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丢我们整个安氏一族的颜面就够了。”
“慎言!如今还想着那档子事真是荒唐!”约莫三十来岁左右。他眉目温润儒雅,脸颊略圆,皮肤也较为白皙,倒颇具书卷气息。
“是...”
众人闻言,顿时低下头来,不敢再吭声。
毕竟谁都清楚安氏一族如今的情况。
安老相国与安大人触怒圣颜,除以“射天”之刑,连带着朝中旁支与支持官员亦受牵连,至今已是日暮西山。
而如今安序白虽为正房嫡幼子,但他本身毫无功绩可言,甚至还经常惹祸生事,更兼性格乖张,难成大器。
所以,这些族人们私底下对他的印象极差。
若非顾忌他背后还站着安老相国与安大人,可惜是如今的他身后再无人可依仗!
烛火摇曳映照在上,恍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倘若安序白能看见冤魂,那他们一定回荡在天空之上。
倘若安序白能听见哭声和哀嚎,他们便会像是被无数双手抓住了脚踝往地狱拖去。
倘若安序白能抓住,那么他们一定会化作厉鬼扑向他的身体——
安序白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窖中,浑身发冷,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具躯壳倒了下去。
他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若是...若是他能看见...
能听见...
能看见...
可惜,这一切都被黑暗遮掩,没有人知晓。
“快!快!小公子晕倒了!”
麻木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
安序白缓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他的意识仍停留在安老相国倒地的瞬间……
记忆模糊……
脑海中,隐约闪烁过一幅画面——
他跪在爷爷的坟墓前哭泣……
紧接着,一柄利箭射穿他的胸膛……
“小公子莫要太伤心,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身子坏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耳畔传来女人哽咽的声音,她拉住他的衣袖。
他呆呆地抬眸,视野中一片漆黑。
四周是冷风呼啸,吹刮着他单薄的身影,摇晃不已。
“小公子?”耳畔再次响起女人焦急的声音。
安序白慢慢转眸,看向身侧的妇人。
她惊慌失措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目光很茫然,嘴唇蠕动着。“我……”
屏风上映出他的身影来,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窗外,背影孤寂落寞。
“我受过安老的教导,也算是他半个学子,如今来祭奠一番。”
只见正昌侯叹了口气。
桃李满天下,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只是他这一进门便被扣住,这举动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安序白闻声从榻上坐起,看向那处,目光有些闪烁,眼底深处划过几分疑惑。
退避三舍,明哲保身,这是当下最好的法子,怎么有人上赶着呢?
“侯爷、你看我们安家这偌大的家业,圣上动怒,就靠着那些田产铺子,根本维持不住多久啊……”一名老者忧心忡忡的道,语气急迫又惶恐:“长此以往,还请侯爷指明方向。”
“你们这不是请我指明方向,而是逼我吧?我若是不答应怕是出不了这个门喽?!!”
“侯爷这话说的,我们哪里敢啊!”
另一人接话道:“现在安家的状况,您也看到了……”他叹息着摇头:“即便是我等拼命筹谋,也是于事无补。”
“侯爷!”有人忍不住劝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您总该给安家找条路走……您看看,这次朝中的同僚与旁支。”又一人附和道。
另一人接话道:“现在安家的状况,您也看到了……”他叹息着摇头:“即便是我等拼命筹谋,也是于事无补。”又一人附和道。
“不日就是祈福上苍,大赦之日,朝中不可一日无人,序白又是嫡支,族中意举他,我们看着族中子弟若是,若是能在侯爷手下做事,那最好不过了。”
“你们这算盘打的到是清楚!大赦之日,无罪无责,把责任推到一个孩子身上!
“他可是正房的嫡子!三朝忠臣这份荣耀...”
众人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皆是想借此机会脱离困境,重获新生。
“要是想要这份荣耀不如让你家孩子来?”正昌侯意思显然。
安序白静静的听完这些话,却始终一字未发,他的眼睛紧闭着。
忽然笑了,笑容很苦涩,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从表情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们。”他道。
屋内霎时陷入寂静,片刻后片刻后又响起窃窃私语,显得嘈杂混乱。
安序白领着正昌侯前去祭奠先祖。
“安老,安兄。”正昌侯看着那冰冷的棺椁,心头泛酸,神色凄凉:“唉……安老兄与令尊忠肝义胆,为朝廷效劳了一辈子,临老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牌位前,他白燃香三拜,安序白神情肃穆,跪伏回礼。
“侯爷,请侯爷祝我一臂之力!”少年目光诚挚,眼眶红肿,却仍坚定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眸。“序白感激不尽!”
“唉……罢了罢了……”良久,正昌侯终于缓缓出声。
他转过身来,目露悲伤:“安老相国临终遗嘱,我等理应遵守。”
安序白颤抖着回礼,久久未起身:“多谢...多谢侯爷...!”
眼泪顺颊而落,他咬牙抑制着。
他必须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安序白心中默念着,一遍一遍,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不断告诫着自己。
“序白,向前看!”正昌侯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
这孩子也是看着长大的,从前与其寒庭抢糖吃的年纪,如今也要独自一人撑起这偌大的家业。
屋外族亲们仍聚集在门口,看见正昌侯出来,顿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
将月牙儿高悬夜空时,风卷起阵阵枯叶,吹落在灵台之上。
族老为其束发戴冠,“全族安危都在你身上了。”他叮咛道:“务必要将安氏一族的基业保全。”
安序白垂眸恭敬回答:“是。”
“记得不论何时都要以安氏一族为重,莫因一时义气冲昏了脑袋。”最后一名族老道。
“是。”少年再度应答。
“序白!”一道悲痛的女声传来,安序白猛地抬头望去,便对上了母亲满含热泪的双眼,她一路跑来,发髻都有些散乱。
她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心底蓦然升起难言的酸涩和愧疚感。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朝着母亲微微回礼。
“阿娘。”他低低喊道。
妇人紧抿嘴唇,目光中充斥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给她们母子两一点时间吧。”一位族老说。
众人纷纷退下,祠堂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安序白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影,心绪复杂难言。
许久,他才沙哑着嗓音唤了声:“娘…我…”
“孩子,若是让陛下知道,且不说你自身安危,那群畜生将安氏一门的荣辱系于你一身,这就是让你去送死啊!你祖父,父亲与兄长未死前,他们有什么心思不敢动到明面上,如今...如今...”
“阿娘,侯爷为我重中周旋,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安序白认真道。
“傻孩子,你以为他愿意为你周旋吗?”妇人哭泣道。“都怪那群畜生太狠毒了,竟然对咱们一家子赶尽杀绝!”
“娘。”安序白握住了她的手:“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是为了报仇……”妇人擦干净泪水。
“阿娘还在病中,应当好好修养。”安序白安抚着她。
“娘明白,可娘放不下你……”她哽咽着,伸手摸着他的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娘。”安序白轻拍她的后背:“我会好好的,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涌出,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就用你手中的剑杀出去!明白了吗?安家男儿,没有孬种!”
如今安家已经没有人能再庇护她母子二人,既然安序白心意已决,她也不再阻拦,只能让他万分小心,自己也会成为那群畜牲拿捏他的软肋。
安序白没有再回话,而是默默走出房间,轻轻地吸了下鼻子,刚走几步,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祠堂牌匾,他言语间丝毫不虚的神态。
“这些年来,承蒙诸位关照,序白铭记于心!”
“既然安氏一族交托于序白,那我必当竭尽全力!绝不负列位厚望!”
他郑重宣誓,掷地有声。
“序白……”她喃喃说道。
待到离开祠堂时,晨光染红半边天际,光辉照在安序白身上,将他笼罩。
他步履稳重的踏过门槛,一步步朝深处而去。
他是这座宅邸里最卑微的存在,但这一刻,他的脊背挺直,犹如松柏。
偏门早有正昌侯预备着的马车等着,安序白坐进马车里,随着一阵颠簸,渐行渐远。
“小白大人,怎么在这儿睡呢?”
罗大人拍了拍一旁边的少年,他身子轻颤,似乎是被吓了一跳。
“啊?哦…”白序怔愣半响反应过来,想来他们几人是刚从相国书房中出来,便拱手道:“罗大人、秦大人、丰大人。”
如今他是白序,从渝州下一个不知名的小渔村考上来的少年,他无父无母,全靠父老相亲接济,初入天都受正昌侯赏识。
“你是跟着侯爷来的吧?我劝你们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这种事情做多了没好处,趁着还能走,赶紧离去吧!否则,到时候连累家中其余兄弟就遭殃喽!”
丰大人摇头叹息,看了眼四周,凑近说悄话:“小白啊,听叔一句劝,你还年轻,别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说完又拍了拍白序肩膀,转身离开。
“几位大人去喝一杯?”
丰大人招呼着周身的几位。
白序站在原地,脑袋空荡荡的。
“这里是大相国府啊?各位大人来这…?”
他的目光呆滞地盯住前方,视线被厚重的帘子挡住,虽看不见,但外界声音却清晰可闻。
他从前远远见过周斯年一眼,她是新科状元,是皇上眼前得红人,如今该叫大相国了。
但不知是该叫她,还是他?
烛火摇曳,屋子里昏黄的光线投射出斑驳的影子,这样静谧美好的时刻本应该让人沉醉其中。
周斯年一身素色中衣,发丝散着垂在身后。
她坐在案几后,手中拿着书卷,眼睛盯着书页久久不放,耳畔是正昌侯喋喋不休:“可少卓嶦才是边境的防线!一旦他死了,且不说西狞会不会按照承诺兑现,若是没有守诺,攻破龙门关长驱直入,那便是生灵涂炭!寸草不生啊!相国!这样做太冒险了!?”
“如此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实在是愚蠢!”
“相国?!”正昌侯见他半天未应声,抬眸看去,发现对方正聚精会神的翻阅着书卷,顿时怒火冲顶,重重拍了一把桌子:“难不成等少卓嶦被敌军俘虏!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这是陛下的旨意,轮不到你我更改。”周斯年头也没抬,依旧专注于手上的事情。
正昌侯恼怒万分:“这群人真是疯了!也不看看你们这些好日子是谁替你们打下来的!”
不管是谁的阴谋诡计,他也不能让它继续蔓延!
“既然你觉得此事荒谬,我也好心劝侯爷一句,二十多年了,还差这一点吗?若是当年你有这番气度,恐怕早已不居于斯年之下,又怎会被我压过一头呢?”周斯年微微抬起眼睛看向他,目光深邃,让人无法捉摸。
周斯年拿起一旁的狼毫,沾了些许墨,拂起衣袖,在书上以做注释:“再说,你想过没有,陛下派出两名御史前来阻挠你救援,究竟是为何?”
“那是……!”正昌候顿住,因为他知道原因。
“倒不如说,他知道你不会去做,阻挠也不过做给你看。”周斯年合起手中书册。
“那我先问侯爷一句,斯年而今身居高位,我是女子,若大人是女子。若你是陛下,你会先杀谁?”
“这……这是什么荒唐的问题?”
正昌侯被周斯年这无厘头的问题问的一怔,却还是做答:“若听寒乃天子近臣,听闻在陛下幼年多以援手,于情不杀,示做敛;汝乃大域相国,于理不杀,示做势。”
听闻,周斯年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而朝堂、天下有多少同我与若大人一般,有情、有理之人。于情于理,便要情要理。
吾等既入此道,便担天下女子之责,佑天下女子之本。若护道之人不存,何谈护道?”
正昌侯反驳。
“若本不存,何谈护道?”
周斯年停下,撇了撇嘴,不可理喻,蠢蛋,莽夫!
“我虽为相国,但毕竟不能左右陛下决断。侯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将手中折子往案几一掷,起身离席而去。
正昌候望着她离去背影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偏偏毫无办法。
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实小人!
白序听见声响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却瞧见他长吁短叹,脸色阴沉。
“侯爷。”
他呼出一口气,若无其事道:“序白,今日陪我走回去吧。”
“是侯爷。”安序白应道,再次看向他,却发现对方已经恢复了往昔的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愤慨失态的人只是错觉一般。
这荒唐至极得天都康商城,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呢……
康商城内犹歌舞
龙门关外半生死。
中关,宣武帐营。
“大将军我军折损已过半!”
“援军还没来吗?!”少卓嶦怒地喝斥道。
"回禀将军,已经派出去了三拨信鸽了......"
少卓嶦听到这话后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他的兵马折损得太多了,若是再没有援兵前来救援的话,那么他们必然会全军覆没的!
"玉陵门不堵,那敌人将会源源不断的涌进来,此时我们已经是两面夹击!”
可若是现在放弃营寨撤退的话,那这大域最后一道防线便会被攻破!
少卓嶦心里焦急着,但是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部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砍杀!
“将军,我去。”
长明君道,他身如兰竹,面目俊秀,一副忧郁佳公子的样貌,看起来十分温和。
却偏偏是一名极为骁勇善战的将领。
"你去?"少卓嶦看着长明君,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长明君点头道:"嗯,出征,折损惨重,关键时刻!玉陵门,全军覆没!"
少卓嶦思索一番道:"长明,你去……!”
"报!将军将军!回禀大将军!饶使带人去堵关口了!”
少卓嶦话说道一半,就被打断了。
“带去了多少?”少卓嶦问道。
将士手指轻轻点了点旗子,给出回复:“点了两拨,有五千人。”
眉眼间的阴郁之色昭示着他心中的怒火,道:“荒唐!”
“饶使说她不仅会堵住中关门,还会把外关给抢回来!”
“饶使,好快。”长明君摸了摸蜷缩在自己颈间的娑驭。
玉陵门外,大约有两万兵马将城池团团包围。
城墙上那人身穿繁琐华贵的锦缎,一整张巨鹿兽皮覆盖在身上,颈间佩戴着各色玛瑙项链,手腕上带着蓝色手串,指尖还涂抹着黑色蔻丹,手握着一把镶嵌着无数玉石黄金的法杖。
鹿头兽骨像是镶嵌在头部,融为一体,脸上绘着复杂绮丽的图纹,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黄金瞳孔闪耀着异常光彩,整个人散发出诡谲华贵的气质。
巫山神使——饶粹瑛。
“吾受天命,统御众生,守护天下!"
她声音犹如洪钟般传荡在每一位将士耳边。
敌军为首的一个身材壮硕,脸上满是胡须,身披重甲,身材高大魁梧,身上散发着威武的气势。
这人便是西狞多图尔将军。
多图尔眼露青光,大刀横在肩上:"少卓嶦!打开中原的大门,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今日不杀尽敌军,誓不罢休!杀!"
饶粹瑛的声音铿锵有力,传遍每一个角落。
"冲!"五千将士呐喊着冲向了城墙上的大域兵士。
城墙上的将士也毫不畏惧迎战上来,双方厮杀在了一起!
饶粹瑛一马当先,手持法杖,法杖顶端悬浮着三个血红色的骷髅,一只骷髅头上有一双黄金瞳孔,四周萦绕着淡紫色的电弧,正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厮杀。
一只骷髅嘴巴紧闭着,周生缠绕着黑色浓烟。
还有一只骷髅闭合着双眼,像是睡觉一般,但是它周身却散发出一阵阵邪恶的气息,令所有的将士都感到害怕。
“饶恕!
饶恕众生!
天道之下,万物皆有罪恶。”
饶粹瑛身上的血腥味越发浓厚起来,她的脚下踩着一片鲜血,她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吾得存在,便是为了让天下众生得以安享平静!”
烟雾弥漫了半个战场,让人无法直视,但却能够清楚地看到第二只骷髅张大的嘴里面露出一排锋利的獠牙,獠牙的周围泛着幽绿色的光芒,让人望而生畏!
烟雾如同蛇形一般,从它身上游走而过,它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腐蚀性气味,就连空气都被腐蚀得变得稀薄。
“尔等罪孽深重,神罚之下,万物消亡!神罚之下,众生俱灭!”
“消亡、毁灭,这是你们既定得归途!”
一时间,天空中一道白光突兀的划破云层,将这片苍穹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