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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尸还魂

    我们俩一路打闹一路上升,直到一片白光突然出现我才闭上眼睛,实在是太亮了,根本睁不开眼。

    藤学一伸出一只大手挡住我的双眼,等他撤去手掌的时候,我再睁开眼,我居然就这么回到了住的地方。

    “这……”我拉拉藤学一的手,“你可从没告诉过我你有这种本事!还是我睡着了?这是在做梦?”

    藤学一示意我往屋里看,客厅的沙发上居然平躺着一个人!我瞪大眼睛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吗?!”

    “嗯,没错,就是你。”藤学一说完指了指沙发上的那个身体说,“你躺上去。”

    “啊?”我走过去戳戳紧闭双眼的那具身体,手指戳在面颊上并没有戳出一个坑,而是就这样穿透了过去。

    “这……这……”明白过一切的我瞬间毛骨悚然,“我……已经死了?!!!”

    藤学一对于我这种后知后觉的状态表示出了极大的鄙夷,他头也不抬地侍弄着玻璃茶几上的那盆文竹,“魂魄离体时间越短,复活的几率越大。”

    “我回去!我回去!”我趴到身体上,看着那张脸实在吓人,于是我又调转过来躺平,“这姿势行吗?”

    “怎么都行,先把你塞回壳子里才是正经。”藤学一在盆栽里挑挑拣拣扣扣挖挖,一直挖到文竹的根部,然后从底下拿出一颗被泥土包裹的小石头,石头像是在鱼缸里放久了的那种观赏用的彩色鹅卵石,如今在花盆里待的久了,周身都是湿乎乎的泥土,也没什么光泽。

    这石头才离开花盆,盆中的文竹叶子立刻发黄枯萎了。我惊讶地看着那个文竹,“就,就这么死了?”

    “嗯,你欠它一条命。”藤学一说完,右手掌心托着那颗小石头,左手张开按在我的肚子上,“别乱动。”话音刚落,手掌翻转直直将那颗小石子“啪!”地一声拍入了我的心脉。

    心脏突然像气球一样发出沉闷的爆裂声响,剧烈的疼痛和无力感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啊——”我疼得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哎?

    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脸……我上下摸着自己的皮肤,我……我又回来了?

    “我……我活过来了?!”我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晰,我可以触碰到实体,我伸出手去触碰玻璃茶几上那盆枯萎的文竹,“是它救了我?”

    “算是吧,”藤学一指向我的胸口,“它只能维持你生命的状态,但不能把你变回活人,你和植物人的区别就是你还能动,但你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我们通常将这种情况称之为——活死人。”

    我低头抚上心口,那里已经不再有心脏跳动;我掐着自己的手腕,可是我摸不到脉搏。

    我走到镜子前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很响,但我的手掌并不痛,我的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也没有任何巴掌印。

    我站在镜子前,藤学一默默走到我的身后开口道,“我回来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凉了,就躺在那里,没有任何气息……我尽力了。”

    藤学一推开门的时候,王建国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嘴角边还残留着豆面,手中还握着半块驴打滚。

    他走过去像平常看王建国睡觉一样,戳戳她的脸,“我回来啦。”

    沙发上的女孩一动不动,早就没了气息。

    藤学一抿紧了嘴唇,他好像很痛苦,但那痛苦的感觉又转瞬即逝,他从她的右手里拿出那半块驴打滚,笑道,“王建国啊王建国,你这辈子可真是衰到家了,我让你小心车辆不要出门,可是防不胜防啊,你吃口零嘴都能把自己噎死。”

    他正在感叹,女孩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按下接听键,粗噶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喂!闺女!恁弟就快开学咧!今年的学费你啥时候把钱打过来啊?还有啊,包拿干粮热拿衣,虽说现在是八九月份正热,但是恁弟到学校住宿可是要一直住到过年咧!你啥时候给家里打钱顺便再给恁弟买几件皮袄棉服啥的!喂!你听着没有!喂!恁爹跟你说话咧!”

    “她死了。”藤学一冷冷道。

    “噫!弄啥子嘛!恁是谁!俺滴妮儿捏?闺女!闺女!俺是恁爹!”话筒对面的声线顿时高八度,好像生怕这电话的主人不认他了一样。

    “这里是殡仪馆。你是她爹啊?那太好了,花圈寿衣棺材骨灰盒,一共两千,你看什么时候来结个账?”藤学一说完这些话,话筒对面那位沉默了,但很快又问到,“恁说恁是哪儿?俺闺女……恁确定?”

    “王建国,女,二十四岁,死因,车祸撞断肋骨,肋骨插破内脏大出血。”藤学一随口编造了个死因,没想到对面听完以后又问到,“恁闺女就没留下点儿钱?至少也得有个千儿八百的吧?”

    “嗯,留下了不少。”

    “恁看看!俺没说错吧!恁闺女有本事!肯定留下不少!”

    “不少外债。银行贷款,信用卡逾期,这都不算什么,追债最狠的是她的那个房东,说什么连着欠了三个月……”

    “哎哎哎!那什么,要是房东问起来恁可千万别说俺给打过电话啊!人死了就死了!嘟,嘟,嘟……”

    藤学一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面容冷漠地看着屏幕上王建国备注的“爸爸”两个字叹了口气。

    “然后你就去救我了?”我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碗方便面吸溜吸溜地吃,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已经身体没有了生命气息,但我还能感觉到饿。对于我这一奇异行为,藤学一的解释是,虽然我没有了吃的需要,但我还有意识,看到食物我还会条件反射。简单来说就是——馋。

    藤学一正在给文竹浇水,他还在尽力挽救这盆已经枯萎的植物。

    “你是怎么做到的?照你所说,难道带我走的那两个人是……”我压低声音,“黑白无常?”

    “嗯。”

    “那我去的地方是……我还看见了……”我咬着塑料叉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嗯。”

    待我吃完方便面,藤学一冲我眨眨眼示意我跟在后面。

    他将花盆端到阳台边,却不是给文竹照射阳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漆黑的天空上一轮孤月仿佛是整个天空的裂缝。枯萎发黄的文竹被窗外的风一吹,竟然化成了一片金黄色的粉末飘散了。

    “文竹是个很温柔很优秀的女孩子,”藤学一的指尖摩挲着花盆粗糙的边缘,冷风中他的发丝微微吹动,“她十六岁那一年期末考试没有考好,应该算是发挥得不好吧,本来可以考年级第一的,结果却考了第十五名。情绪低落到了家,爸爸妈妈不仅没有安慰她,还告诉了她一个更坏的消息,他们离婚了,让她自己选择跟谁。她很爱爸爸,也很爱妈妈,但是爸爸妈妈却不相爱,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不好的预感呈现在我的脑海里,藤学一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她那段时间心情一直很不好,后来终于没有抵挡住……在一个雨天走上了十一楼的天台。”

    “那天有很多人在劝她下来,她的父母,她的老师,她的同学,她的好友,甚至在学校里给她头发上粘过口香糖的男生都来劝她。他们说了很多话,他们说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他们说每个人都很爱你,”他说到这里有些嘲讽的意味,“本来,她都要走下来了。可是看热闹的人太多了,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们站在楼下看着裙袂翩飞的女孩子,他们并不会觉得那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那只是他们口中的谈资,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只是一句谈资罢了。”他好像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我的手拉过来贴到花盆壁上。

    掌心触碰到粗糙的截面,一场大雨呈现在我眼前,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我分辨不清方向。

    他们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太矫情,我们那会儿被开大会批斗都没事儿。

    他们说,不就是没考好还想要爸妈奖励么?现在的孩子们都被惯坏了。

    他们说,孩子闹别扭打一顿就好了,我们小时候都是这么打过来的。

    他们说,女孩子这么漂亮,考试突然退步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们说,你倒是跳啊,你还跳不跳,我这还录视频呢!

    他们说,哎呦喂真跳啊!嗬!今儿我可真是来着了!好家伙!

    他们说,唉,可惜了可惜了,散了吧散了吧……

    短发女孩仰望天空,大雨淋湿了她翠绿色的长裙,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面带微笑向前迈了一小步。

    女孩和雨滴一起随风落下,清澈,干净,不染尘埃。

    有人撑伞而过,雨水顺着油纸伞的边缘滴答滴答,一只手伸出雨伞接住几滴,那几滴雨水居然没有散开,也没有蒸发消失。撑伞人经过路边花店时候随手买了个陶土花盆,他将掌心的几滴雨水滴进花盆里,然后又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小布包,布包打开,倒出一颗彩色的小石子。

    石子埋进泥土,有一抹绿色瞬间生根发芽。

    我害怕地缩回手,眼前的雨幕,撑伞人,花盆和嘈杂的场景瞬间不见。藤学一转过头看向我,眼眸深深,“我把文竹的故事告诉你,是让你记住,你活着不仅是自己的那一份,还有文竹的那一份。你要替她好好的爱这个世界。”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我就算问什么说什么都会显得很蠢。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恰巧碰上了。”仿佛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似的,他先开口解释了,“我就是做这种工作的。”

    “你是道士还是和尚?做这行多久了?这行很赚钱吗?你居然有本事能从阴阳两界自由来去,你到底是干嘛的?还有还有,我以后是跟你混也干这一行吗?还有还有……”

    藤学一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协议第四条,对于房东行为不好奇不多问,不干涉房东任何行为,不指摘房东生活习惯,不随意打扰房东。”说完这句话他利落转身回到房里。

    “哦……”我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进了房间。

    花盆里空空如也,月亮旁边却多出了一颗星子,闪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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