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公主难道不知道男女大防吗?

    也是,纯洁干净如她,兴许在男女情事上都是一张白纸。生于尊贵皇家,哪里敢有人觊觎,自然不知道男女人之间,其实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单纯。公主不知他怀着如何阴暗的心思,还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这可怎么办才好?

    颜浊僵硬的立在原地,任由柔软无骨的手,轻轻搭放在自己的手心。下颌线绷的很紧,心里也犹如擂鼓,剧烈的心跳简直要充盈整个耳廓。他紧咬着牙,怕公主能看出来一星半点的不对劲,然后就将自己赶出去了。

    他这里确实难捱的很,但颜如缺可没想那么多,她只能体会到手掌心的触感。颜浊的手掌常年带着因为练剑磨出来的薄茧,形状很是漂亮,掌心偏薄,五指修长。就是这样温柔的一双手,也不知前世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接住她。

    其实是没有接住的,颜浊断了两条胳膊,换回来了她短暂的片刻时光,也让一国公主没有死的那么难看。

    “你……很怕我?”颜如缺垂着眼睛,她的皮肤很白,自打重生后很少出门,缓了许久心情。久不见阳光照射,肤色更显得脆弱。

    从颜浊的角度看过去,公主似乎心里藏了许多事情,神色复杂又难过。他的心像一团破旧的布料,先是沾了醋,再被狠狠的拧起来。

    前些时,公主微服,旁人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他出身低微,是最卑贱的小乞丐,但卑贱的小乞丐也有生存之道。自打那日天桥下,公主的善良救了他一命,颜浊同京城里的乞丐们相处的都不差。

    虽然他们不怎么认得公主,但颜浊是知道的。

    他知道,酥心斋的糕点最贵最难得,单单排队就要两个时辰,公主没有仗着自己的权势买糕点,而是学着普通人家的小姐排队买来杏仁酥,隐着姓,埋着名的差人送去了一名白面书生的家里。

    那白面书生,颜浊也是偷偷见过的。

    自己的样貌出众,他有自知之明,但那书生的长相和他的,根本不是同一个类型。颜浊剑眉星目,三庭五眼,是标准的俊俏少年郎的长相。但那书生,气质温润如玉,是翩翩佳公子。

    一个黑衣冷面,一看便不好惹的乞丐混混,同一个干净温柔的白面书生,根本没有可比性。

    倘若今日陪在公主身边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位白面书生,公主也会将自己柔软的手,放在书生的掌心之中吗?

    刚才的欣喜被冲淡不少,又换上难言的酸涩感,这才想起来公主的问话还不曾回答。那句话在颜浊心里回荡了一整圈,穿过脑海,又重新砸回心里,他哪里是怕她,他是……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连说都不敢说。但颜浊哪里能说,又该怎么开口。

    黑衣少年的眼睫垂落下来,留下两扇阴影,从颜如缺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巴,精致高挺的鼻尖,却见不到他的神情。

    “不怕。”颜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出来的两个字像是从牙尖咬出来的,拧拧巴巴的。这人真的好奇怪,模样冷得很,耳尖却红透。

    “那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卫了,你可愿意?”颜如缺看他随身带剑,应当是会一些武功的,只是不清楚师从何门。

    前世的时候,他不用剑而是使一把弯刀,名为“绣春”,刀意浑然凛冽,自有风骨。只是那把好用的刀跟了皇家,被拖累成一个不得好死的结局。

    “愿意。”颜浊何止愿意,他简直激动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单是那‘贴身’两个字,就能让他回味好久。之前总想着离她近一些,只要不是那些守门的,看护花草的就好,谁能想到,竟然离她这样近。

    贴身护卫,寸步不离的那种吗?

    这个寸步不离,在今夜就开始得到了践行。公主晚睡,值夜的理应是宫里太监,但如今凤池吟多了个侍卫,便换成了颜浊当差。

    屋内佳人好梦,门外少年凭剑而立,即便是一门之隔,都让他倍感紧张。颜浊从未离心上的月亮如此近过,如今好像那轮明月就唾手可得,他反倒是望而却步,近乡情怯了。

    颜如缺没有好梦,她梦到了一些前世的往事,那个时候不曾注意过的零星片段,被梦境一点点的放大,开始显露出,不算太明晰的影子来。

    刚刚入梦时,颜如缺都没反应过来今夕何夕,直到看见府邸的陈设才知道,这是公主府。她和沈路还有另一个房子,颜如缺也只能将那住处称为房子,而不是家。

    兴许又是平平无奇的,等待沈路归家的一天,那天公主府夜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又很凉,撒在地上,就是一层薄薄的霜。

    颜如缺等的不耐烦,差人送来几坛好酒,她先前不爱喝,自从拿筷子抿了一嘴之后,便爱上了这酱香的醉意。她身边没个亲近的人,其余人对颜如缺敬畏有之,所说关切,是半点儿没有。

    她喝了整整两坛酒,直到最后眼前的身影开始重叠,都分不清谁是谁,颜如缺才罢休。

    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关切,刺破她朦朦胧胧的感官,顺利的抵达颜如缺的耳中。

    “殿下,夜里风寒,你要多多注意才是啊。”彼时她的周围,没有任何亲信,阿贝已经被嫁出去,随行的嬷嬷也因为年事已高回家了。颜如缺醉眼朦胧里,只能看见一角玄色的衣衫,至于那人什么模样,她是看不清的。

    不过能来公主府的,除了沈路还会有谁。

    颜如缺的食指点上他的唇瓣,痴痴的笑着,佳人娇憨,更显的可人,说出口的话却让来人的脸黑成锅底。她的眼瞳如星,闪着细细碎碎的光,在瞧见黑影的时候便化为了一汪泉水。颜如缺又是哭,又是笑,她说。“沈相,你回来好晚呀,等你等的我心都要碎了。”

    那不知名的“沈相”任她搂着耍酒疯,任由公主将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曾挪动过身形分毫。因为即便是,这短暂的时光都是他偷来的,从沈路那里偷来的。

    即便只有这一次,也能让他记一辈子,公主那双眼睛,在醉后是如何的明亮,以及尊贵高高在上的人,撒起娇来,又是如何的可爱。

    十三拥有的关于颜如缺的实在是太少,又实在是太多。他记得的有关颜如缺的记忆,都是她独身一人,飞蛾扑火般的爱着另一个男子。而他们之间的共同记忆,又是那么的少。这一次,便是能刻在心底,回味许久了。

    虽然颜如缺将他错认为沈路,对自己还如此的亲密,但他不能……去沾酒醉公主的便宜,此番非君子所为。

    颜浊克制的将手握成拳头,以相隔最远的距离去将醉酒的公主轻轻搂住,争取不触碰到她的皮肤,最后见颜如缺实在是太过闹腾,只好又劝。

    “回房睡一觉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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